“艾娜大人回來了。”尼婭對著菲娜說道。
    “唉？”菲娜棺蓋下的氣息微微一滯，隨即是難以置信的驚詫，“不是吧？真的假的？”
    “哐當——！”
    厚重的棺蓋仿佛被無形的力量彈開，滑落在地，發出沉悶的聲響。菲娜高挑婀娜的身影帶著一絲慵懶，從鋪著深色絲絨的棺木中優雅起身，銀發如瀑垂落。
    “除了艾娜大人，我也想不出來有誰敢明目張膽地在克羅尼亞上空飛了。”尼婭依舊抱著她那隻幾乎不離身的玩偶小熊，一臉認真地說道。
    “那艾娜大人回來了，你應該高興才是。”
    尼婭回道：“我現在很高興。”
    “高興的話就應該笑一個。”輕輕揉捏著尼婭小巧的嘴角，向上提起一個弧度。
    手指鬆開後，尼婭的小臉又垮了下去。
    “我就從來沒見你笑過。”菲娜歎了口氣。
    “不需要。”尼婭搖了搖頭，“我這是在效仿艾娜大人……在我的記憶中，艾娜大人的麵容，永遠都是這般沉靜。”
    “是嗎？”
    之前的事情湧上菲娜的心頭。
    上次去靜謐之森，幫艾娜大人收拾屋子的時候，偶遇了艾娜大人一回。
    那時候她似乎就從艾娜大人的臉上，看到了些許柔和的笑意，如同冰封湖麵裂開的第一道細紋。
    “那如果艾娜大人笑了，你也會跟著她，展露笑顏嗎？”菲娜忽然問了一句。
    “應該吧。”尼婭的語氣有些不確定，“但是，艾娜大人身上有著相當強大的純愛之力。按照我的推測，勇者已死，艾娜大人已經無心……”
    “好了，別說這些了。”菲娜用力揉了揉尼婭的腦袋。
    這小妮子深受人族小說和劇本裏那些生離死別、虐戀情深的故事荼毒，總是說些她聽不懂的東西。
    “因為壽命的桎梏無法與最愛的人在一起，艾娜大人簡直是完美的悲劇女主角。”
    “艾娜大人的經曆本身就是一件淒美的藝術品。”
    “痛，太痛了，作為艾娜大人最忠誠的手下，我要和她一同承擔這份痛楚。”……
    尼婭的小腦袋裏，想法也是奇奇怪怪的。
    之前艾娜大人親昵地挽著那個男人的手腕的畫麵，又在菲娜的腦海中浮現。
    艾娜大人不準自己把事情說出去，菲娜自然不敢違背她的命令。
    但尼婭知道這件事情之後的表情應該會很精彩吧？菲娜心中不由想道。
    “走了，尼婭，準備好去迎接艾娜大人了。”
    “嗯，放心，我空間戒指裏還有紅毯……”
    ……
    “之前沒來得及提前告知菲娜她們，如果我忽然回來的話，情況怕是會變得亂糟糟的。”艾娜扇著翅膀，抱著夏倫停在空中。
    “是嗎？還得顧慮手下，艾娜你也真不容易。”夏倫心裏不由有些好笑，如果是艾娜一個人，應該不會顧慮這麽多的。
    “而且，我也想看看，我離開這麽久，這裏變成什麽樣了。”
    艾娜找了個無人的小巷，身影在城市內緩緩落下。
    又是一甩手，一件漆黑的鬥篷將夏倫包裹得嚴嚴實實。
    “這是幹什麽？”夏倫老老實實地緊了緊自己身上的鬥篷。
    “你可是人族，克羅尼亞城基本沒有人族的存在……有的話也肯定已經被轉化為提供血液的眷屬血仆了，你在這肯定會被盯上的。”艾娜舔了舔嘴角，“你肯定是最高品質的血仆。”
    夏倫：“會有危險嗎？”
    “嗬嗬，會有無數和我一樣的血族女孩，恨不得把你吸幹抹淨。”艾娜惡狠狠地瞪了夏倫一眼。
    “聽上去感覺不錯？”夏倫開玩笑道。
    “也會有些口味獨特的老伯爵，偏好你這一口的。”艾娜嬌哼一聲。
    “艾娜，我永遠都是你一個人的。”夏倫立馬立正了。
    “哼，死相。”
    艾娜也蓋上了身後的兜帽，帶著夏倫走進了街道。
    相當古樸的一座城市，大門的鐵鏽，磨平的邊角，很多地方都能看出和歲月磨合的痕跡。
    畢竟血族的壽命也相當漫長。
    街上的人並不少，但並不是所有人都是血族標誌性的血瞳銀發，或者說，絕大部分都是異色的存在，真正血統純正的血族並不多見。
    “剛才天上是不是有人？”
    “真是不要命了，居然敢在克羅尼亞的上空飛行。”
    “但她是怎麽做到的？城內不是有禁空法陣嗎？”
    “難不成是某位高貴的血族伯爵？”……
    人們還在對剛才的事情議論紛紛，一旁路過的兩個黑袍人根本沒有引起任何的注意。
    夏倫能看出來，艾娜的臉色不是很好。
    “怎麽了，艾娜。”夏倫輕聲問道。
    “太多了。”艾娜的聲音有些冰冷，“以前這裏可沒有這麽多人……這些都是誰的眷屬？”
    “眷屬太多有什麽負麵影響嗎？”
    “有的。”艾娜點了點頭，“我看了心煩。”
    夏倫：……
    好吧，艾娜是喜歡清淨。
    “我應該吩咐過，不準隨意製造眷屬的。”艾娜微微皺起了眉頭，“是誰幹的好事？”
    “絕對不是我，魔王大人。”夏倫慌慌張張地舉起雙手，逗得艾娜噗嗤一笑。
    艾娜又從身後抱住了夏倫的腰肢。
    “算了，先回去吧。”
    ……
    二人的身影落在古堡前，沉重的黑鐵巨門仿佛感應到了主人的歸來，無聲無息地緩緩向內開啟。
    鮮豔的紅毯順著艾娜的腳下，一路朝內鋪開幾百米，直抵古堡深處。
    “艾娜大人。”
    菲娜與尼婭恭敬地站在兩側，微微鞠躬。
    前方，兩排身著統一黑色裙裝，容貌精致卻麵無表情的血族女仆，如同經過最嚴苛校準的儀仗，沿著紅毯筆直地排開。她們動作整齊劃一地屈膝行禮，銀發垂落，血色的眼瞳低垂，在寂靜中無聲地宣示著血族始祖的威嚴。
    看著夏倫有些呆滯的樣子，艾娜嘴角浮現出一絲危險的笑意：“怎麽樣？看上哪個了？挑挑吧……或者幹脆晚上全都送到你房間？”
    夏倫有些無語地看著自己的妻子。
    一旁的尼婭看著艾娜臉上的笑意，神情呆滯。
    尼婭耳邊忽然傳來菲娜的傳音。
    “尼婭，給你菲娜姐姐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