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燈光在狹小的房間裏搖曳，將孤單的影子投在斑駁的牆壁上，拉得忽長忽短。莉蒂坐在床沿，望著那個黑黢黢的洞口，眉頭微蹙。洞口邊緣還簌簌落下些許泥土，帶著地底深處的潮濕氣味。
    “赫米，別挖了，該休息了……要是明天早上起不來，會被起疑的。”莉蒂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有些無奈地說道。
    “不！為了我純潔的貞操，我一定要從這裏逃脫……”赫米的聲音從隧道內傳來，顯得有些悶悶的，“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莉蒂，再過一年我們就要成年了，必須加快工程！”
    莉蒂想了想：“赫米，這裏離地麵有多遠你知道嗎？就算你能把隧道挖穿，挖穿後會出現在哪裏你知道嗎？說不定還會被別人抓回來。”
    赫米瞪大了眼珠子：“你說的都是我的詞！”
    “呼——今天已經很晚了，我想睡覺了。”莉蒂掩口打了個長長的哈欠，眼角甚至沁出了些許生理性的淚水，“別挖了，你吵到我了。”
    “那好吧。”
    灰頭土臉的赫米悉悉索索地從狹窄的隧道洞口鑽出來，將那柄尖端已經完全扭曲的鐵湯勺丟回給莉蒂。
    勺子落在被子上，印出一個不大不小的土漬。
    “喂！赫米，你好歹把勺子弄幹淨啊。”躺在床上的莉蒂對此感到相當不滿，“我的被子都被泥土弄髒了！”
    赫米仿佛沒聽見她的抱怨，隻是望著那扭曲的勺子發呆，喃喃道：“唉，用這把破勺子，不知道要挖到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她忽然轉過頭，髒兮兮的臉上帶著一絲好奇，“對了，莉蒂，我一直忘了問，我挖出來的那麽多土，你都是怎麽處理掉的？總不能都堆在房間裏吧？”
    “一部分，小心地藏在衣服的夾層或者袖口的暗袋裏，等到集體去廣場透氣的時候，假裝散步，一點點撒掉；另一部分，在你抽血的時候，我撒一點在蘋果上，蘋果似乎是剛摘的，本來就有點灰，沒人會在意這個。”莉蒂一邊試圖拍打被子上的泥土，一邊頭也不抬地回答。
    或許是因為在地下，泥土有些濕潤潤的，那道黝黑的印子根本拍不幹淨。
    莉蒂深深地皺起了眉頭：“你把我被子弄髒了……把你那條給我！”
    “聽上去怪麻煩的。”赫米搖了搖頭，“但為了保護我的貞操，我會好好努力的……對了，莉蒂，你說我們趁著去廣場活動的時候，找機會逃走怎麽樣？比如躲進那邊的森林裏？”
    “怎麽可能，周圍可都有半血族的守衛在巡邏呢。”莉蒂白了赫米一眼，“那些家夥可都是有翅膀會飛的，要是被他們抓到……可就會被直接吸成人幹的。”
    “想躲過那些怪物確實不大可能啊……而且還有那麽高的鐵絲圍欄，我們根本翻不過去。”赫米唉聲歎氣道，“唉——為什麽沒人來救我們啊，要是有人來救我們就好了。”
    “你之前還說想在這裏待一輩子呢。”莉蒂毫不留情地揭短。
    “但情況已經變了，莉蒂。”赫米激動起來，揮舞著手臂，“我們必須要想辦法逃走！”
    “赫米，把你被子給我……而且明天你要給我洗幹淨。”莉蒂直接下床，走到赫米床邊，動手就要扯那床雖然舊但還算幹淨的被子，“我有點潔癖的，被子髒髒的讓我很難受。”
    “我們的貞操正在麵臨威脅，你現在居然還在意被子？”赫米不可置信，“難道你能接受和那些從沒見過的男生……”
    “因為被子我現在就要用。”莉蒂將話題重新掰了回來，“快給我！”
    “強硬的莉蒂也很棒呢……嘿嘿……要不我們今晚一起睡吧？我保證什麽都不會做的，最多抱著你蹭一蹭……”赫米一臉癡笑。
    莉蒂一把將赫米的被子扯走，隨後把髒兮兮的被子丟回給了赫米。
    那床被子上還殘留著莉蒂淡淡的體溫和香氣。
    感覺似乎也不錯的樣子。
    赫米埋進被子裏吸了幾口，嘀咕了一句，安心地披著莉蒂的被子睡下了。
    ……
    長期待在地下，容易出心理問題，自殘，尋死都是正常的事情。但大家都是珍貴的血源，可不能因為這樣的事情浪費了。
    所以莉蒂她們每天都有固定的時間來外麵透透氣。
    外麵也並沒有什麽，隻有一大塊灰撲撲空地，留著幾根樹樁，狂風吹過時還會揚起塵土……周圍是茂密到近乎陰森的原始森林，抬眼望去，除了樹還是樹，根本無法判斷究竟身處何地。
    男孩子們精力旺盛，通常會湊在一起踢一顆破舊的皮球，滿場奔跑呼喊。女孩們則大多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或是低聲交談，或是玩著跳皮筋之類的簡單遊戲。
    然而，無論看起來多麽融洽，每個人的眼神深處，都藏著一絲難以抹去的防備與警惕，彼此之間維持著一種微妙的距離。
    莉蒂和赫米窩在角落，悄咪咪地將藏在袖子裏的泥土抖落出去。
    一顆皮球朝著莉蒂飛來，被赫米眼疾手快地攔了下來，一腳踹飛。
    “你們小心一點！”赫米朝著那些男生怒斥。
    “抱歉抱歉。”男生嬉皮笑臉地跑遠了。
    “真是一群討厭的家夥。”赫米罵罵咧咧地說道。
    “赫米你真的很討厭男生呢，這是為什麽？”莉蒂有些好奇地問道。
    “也沒什麽啦……”赫米撓了撓腦袋，“因為我的父母老是說，如果我是男生就好了，因為我不是男生所以才看不起我，打罵我，所以我慢慢就開始變得討厭男生了……憑什麽那些家夥天生就更加強壯？我就是不想當那些家夥的附庸，我要靠自己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赫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撓了撓頭：“嘿嘿，很無聊的理由吧？”
    “才不是。”莉蒂搖了搖頭，“我覺得赫米你很厲害。”
    “莉蒂……”赫米一臉感動，“要是我們能逃出去，你就和我結婚吧……”
    莉蒂沒安好氣地白了赫米一眼：“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