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早飯了，兩位可愛的小姐。”
    拉迪敲了敲自己女兒的房門，聲音溫和，帶著一日之初的朝氣。
    房間內立刻傳來一陣忙亂的響動。
    “赫米！”
    “啊！疼疼疼……”
    緊接著，便是一陣“噗通”悶響，伴隨著某人顯然是從床上滾落，又在地板上骨碌碌滾了幾圈的動靜。
    “沒事吧？”拉迪忍不住問了一句，他幾乎能想象出裏麵是怎樣一幅雞飛狗跳的景象。
    “沒……沒問題！”房間裏，赫米手忙腳亂地從地上爬起來，一邊揉著可能撞到的胳膊或膝蓋，一邊用盡可能元氣滿滿的嗓音回應，試圖掩蓋剛才的狼狽。
    很快，兩個小姑娘穿戴整齊地出現在拉迪麵前。莉蒂的頭發雖然梳理過，但有一小撮不聽話的翹著，顯然時間倉促。赫米則臉上還帶著剛睡醒的紅暈，眼神卻已經恢複了靈動。
    “怎麽了？”拉迪有些好奇地對著女兒問了一句。
    “沒什麽。”莉蒂歎了口氣，“醒來的時候，這家夥趴在我身上睡，像隻八爪魚”
    “你也知道我睡覺的時候喜歡亂動，我也沒辦法啊。”赫米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有時候早上醒來，我能在床上前後翻個麵呢！”
    拉迪啞然失笑，沒有多說什麽。
    “好香啊！”
    來到餐桌前，赫米抽了抽鼻子，眼睛頓時亮了起來，“拉迪先生，想不到你廚藝這麽好！”
    女孩的目光黏在桌上那籃金黃酥脆的牛角包和幾塊點綴著奶油的蛋糕上。
    “額……不是，其實是去附近的烘焙屋裏買的。”拉迪訕訕地笑了笑，“那裏的糕點挺便宜，而且味道很好。”
    “是嗎！聽上去可真不錯！”
    赫米笑眯眯地伸出手，擼起了袖子。
    “你這是在幹什麽？”拉迪詫異地看著赫米，看著她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細小針孔，目光凝固了一會兒，嘴角為微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
    “啊，抱歉，習慣了。”赫米趕忙把袖子捋了回來，試圖用輕鬆的語氣掩蓋過去，還俏皮地吐了吐舌頭，“以前有好吃的，基本都是要抽血了……”
    赫米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雖然臉上還帶著笑，但那笑容裏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
    拉迪眼中閃過一絲肉眼可見的心疼。
    “不會了，孩子，以後不會再有那種事情了……”拉迪摸著赫米的腦袋。
    赫米抬起頭，望著拉迪眼中那份真摯的憐惜，眼眶微微發熱，但她迅速眨了眨眼，將那股酸澀壓了下去。她忽然轉過頭，一動不動地盯著坐在旁邊的莉蒂。
    “怎麽了？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莉蒂正拿起一塊鬆餅，被赫米看得有些不自在，困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沒什麽，我以為你又要嚎啕大哭了。”赫米聳了聳肩膀。
    “你……你為什麽會這麽想？”莉蒂的臉頰瞬間泛起了紅暈，有些羞惱。
    “啊，我以為提到之前的事情你就會哭，畢竟昨晚你哭得可慘了……”
    “赫米！”莉蒂發出一聲大叫，“不是說好了不準說昨晚的事情嗎？”
    “是嗎？抱歉，我忘記啦……”
    “明明你也哭這麽大聲，你好意思說嗎？”
    “我隻是在陪你哭罷了。”
    兩個人再次打鬧成一團，方才那片刻的沉重仿佛被這活力衝散。
    拉迪有些尷尬地坐在餐桌旁，但嘴角掛著淺笑，昨晚兩個女孩的哭聲他其實也聽見了，畢竟房間的隔音沒那麽好。
    “好了，兩位小姐，該吃飯了，涼了就不好吃了。”
    莉蒂和赫米這才安分了下來，開始享用早餐。
    “父親，您今天要出去嗎？”
    莉蒂細心地打量了拉迪一眼，注意到他今天穿得很正式——一件雖然有些老舊，但熨燙得幹淨整潔的深色西服，一頂略顯年代感的圓禮帽也被鄭重地放在餐桌一角。
    “是啊，該去好好工作了。”拉迪笑了笑，“畢竟家裏多了兩個女兒要養活。”
    “我也可以去工作！”赫米舉起手，表示自己不是吃白飯的，雖然她腮幫子還鼓鼓囊囊的，“我以前幹過很多事情的。”
    “我……我也一樣。”莉蒂也回道。
    “不，你們老老實實地去教會學堂讀書識字。”但拉迪給她們澆了一盆冷水，“這樣以後才能找到體麵的工作。”
    “好吧……”兩小隻異口同聲地歎了口氣。
    早餐在略顯沉寂卻又充滿溫情的氣氛中繼續。
    但不管怎麽說，屬於她們的新的生活已經開始了。
    ……
    “夏倫！你回來了！”
    夏倫看著莉亞娜在院子裏蕩著秋千，莫麗妮在她身後有些費力地推著，輕輕皺了下眉頭。
    “你怎麽和莫麗妮搶秋千玩？”
    “我才剛坐上來玩一分鍾！”莉亞娜頓時瞪大了眼珠子，大聲申辯，仿佛受了天大的冤枉。
    夏倫滿臉狐疑，似乎並不相信。
    就像是被下班回家的父母撞見在玩電腦的小孩，不管之前在幹什麽——他都已經玩了一天的電腦。
    “啊，夏倫，你們回來了。”
    莫麗妮看到夏倫之後，也不再繼續推莉亞娜，呼哧呼哧地就跑了過來。
    “洛倫已經回來了，但她看上去挺累的，在房間裏休息。”莫麗妮匯報道。
    夏倫點了點頭。
    洛倫那邊的血液工廠的情況顯然更加糟糕，那樣的經曆，給內心帶來的衝擊和疲憊，或許需要一些時間來消化和平複。
    不過夏倫相信，她很快就能緩過來的，畢竟是艾娜所看重的人才。
    當秋千蕩到最高點的時候，莉亞娜忽然站了起來，站在秋千上，隨後高高地一個跳躍，像是跳水運動員一般，在空中翻轉，騰挪，最終穩穩落到夏倫的麵前。
    旁邊的莫麗妮非常配合地鼓了幾下掌，小臉上滿是驚歎。
    夏倫默默地看著忽然整活的莉亞娜，等著她開口。
    “夏倫！”莉亞娜語氣高昂，像是要宣布什麽大事。
    “怎麽了？”
    莉亞娜不知道從哪掏出一瓶龍息酒，琥珀色的酒液在玻璃瓶中輕輕晃動：“今晚陪我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