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漸染，馬車內的魔燈氤氳著溫暖的光暈。艾娜纖細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梳理著夏伊柔軟的發絲，血族的蒼白肌膚在暖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
    “以後夏伊要跟著我學習血族秘術。”艾娜淡定地說道，指尖輕輕點了點懷中夏伊的鼻尖“他是我兒子。”
    “不，之前已經說好了，艾娜，他要先和我學習劍術。”夏倫對著夏伊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夏伊也是我兒子。”
    “他是從我肚子裏出來的，你最多起到個輔助作用，所以應該聽我的，夏倫。”艾娜微微揚起下巴，血色的眸子裏泛起漣漪，並沒有輕易將夏伊放跑。
    “哈……為了這個孩子，我付出過多少努力，你應該親身體會過的，艾娜。”夏倫毫不示弱地反懟。
    艾娜神色一僵，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染上緋色。她羞惱地瞪了夏倫一眼：“在孩子麵前說什麽！”
    “什麽？”夏伊有些迷糊地抬起腦袋看著自己母親。
    艾娜忽然輕咳一聲，強自鎮定地轉移話題：“夏倫，我覺得我們也應該尊重孩子的意見，和夏伊也商量一下。”
    夏倫微微一愣，隨後目光柔和下來，流露出一絲欣慰：“你說得沒錯。”
    “所以……”艾娜纖細的手指捧住了懷中夏伊的小腦袋，不算很長的指甲抵在夏伊軟乎乎的小臉蛋上，湊到夏伊耳邊，語氣變得有些危險，“夏伊，你是想和父親學劍術……還是和母親學血族秘術呢？”
    “艾娜，你這是脅迫！根本算不上商量！”
    夏倫看不下去了，一把將夏伊從艾娜的懷裏拉了出來，隨後拍了拍這小子的肩膀。
    “來，夏伊，你不用怕，父親會保護你的……告訴父親，你想學什麽？”夏倫溫聲問道。
    “你父親可保護不了你，他連自身都難保。”艾娜輕哼一聲，舔了舔嘴角，露出尖尖的犬齒，似乎意有所指。
    夏倫瞪了艾娜一眼，艾娜不甘示弱地回瞪回來，精致的下巴微微抬起，帶著幾分傲嬌。
    “我……”夏伊終於小心翼翼地開口了
    夏倫和艾娜的目光馬上又聚焦在這小子身上。
    “父親，母親，我都不想學……可以嗎？”夏伊撓了撓腦袋，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夏倫和艾娜同時深吸了一口氣，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艾娜，下手注意分寸，別把孩子打出什麽後遺症。”夏倫的語氣頗為嚴肅。
    “放心，我會注意的。”艾娜目光微凝，似乎比剛才更加危險，“就算屁股打爛了，我也有辦法給他治回來。”她慢條斯理地活動著手腕。
    夏伊似乎終於意識到，自己現在處於很不妙的處境。
    “父……父親，救命！”夏伊像隻受驚的小獸般猛地撲向夏倫，緊緊抱著夏倫的大腿。
    “你要是不和我學習血族秘術，我肯定會打你屁股。”艾娜凶巴巴地威脅道，果然還是這一招管用。
    夏倫摸了摸下巴，想了想，隨後也威脅道：“你要是不和我學習劍法，我肯定會讓母親打你屁股。”
    夏伊瞪大了眼睛，看看麵帶寒霜的母親，又看看笑裏藏刀的父親，小腦袋一時轉不過彎來，隻能發出一個單音節：“唉？”
    “知道了嗎？”夏倫笑眯眯地摸了摸夏伊的腦袋，夏伊頭一次覺得父親似乎比母親還要可怕。
    “知……知道了……””夏伊耷拉著小腦袋，像棵被霜打蔫了的小草，有氣無力地應道。
    不想挨打，看來隻能兩個都學了。他仿佛已經預見到自己暗無天日的未來。
    “以後讓夏伊上午的時候和我學劍術吧，早上鍛煉身體記憶也更清晰。”夏倫見目的達到，便轉頭和艾娜商量起具體安排。
    “嗯，那下午和我學血族秘法，對於血族而言，接近傍晚的時候，修煉效果也不錯。”艾娜微微頷首，恢複了平日的清冷。
    血族秘法的修煉無疑是晚上最好，但至於晚上……二人自然另有安排。
    而且夏伊現在也還隻是孩子，充足的睡眠對於生長發育還是相當重要的。
    “嗚嗚——”夏伊的小臉已經徹底耷拉了下來，自暴自棄地小聲嘟囔，“那中午呢？幹脆中午也讓我學習得了……”
    “中午可以和我學射箭！”莉亞娜忽然從馬車外探進來一個腦袋，快活地說道。
    “是個好主意。”艾娜點了點頭。
    “那就辛苦你了，莉亞娜。”夏倫投去讚賞的目光，多一項技能自然也是好事情，在未來總能多一分保障。
    莉亞娜姑媽的耳朵怎麽這麽靈敏？夏伊現在隻想抽自己一嘴巴子。
    雖然夏倫之前說過，夏伊不適合同時學太多武器，如果練好單手劍，其他武器也能觸類旁通……但弓箭和劍法顯然是截然不同的兩條道路。
    至於血族秘法，要是夏伊學得不錯，未來未嚐不能將其融入劍術之中，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
    夏伊在小時候就做出選擇了，他要成為和父親一樣的戰士了，所以就沒有讓艾娜教他魔法，不然這小子還能再多一門課。
    至於讓夏伊做出選擇的方法也相當簡單，艾娜和夏倫準備了法杖和長劍，而年幼的夏伊爬向了長劍。
    這種類似抓周的方法倒還真不是封建迷信，法杖和長劍都散發著能讓孩子感受到的氣息，這說明夏伊天生就對長劍更加親和，更適合成為一個戰士。
    當初，艾瑟是同時握住了長劍和法杖……所以魔法和武藝，夫妻二人都有傳授給他。
    夏倫微微感慨。艾瑟確實也是魔武雙修的天才。
    夏伊的天賦，似乎比不過自己從前的哥哥，而他似乎對於魔法也沒多大的興趣的。
    當他坐在艾娜膝蓋上陪艾娜看書時，小腦袋時不時便一點一點，似乎隨時都可能昏睡過去。
    夏倫倒也並不期望夏伊以後變得多麽強大，但能讓他在這個世界自保的力量，還是要有的。
    除此之外，讓夏伊活得開心快樂，就是夏倫的心願了。
    隻不過……現在的夏伊看上去倒並不是很開心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