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一道詭異的輕響剝奪了夏倫的感知，那道輕響並非通過耳膜，而是直接刺入了夏倫的靈魂深處。
    它不像聲音，更像是一種存在層麵的靈魂震顫，一瞬間剝奪了他所有感官——視覺、聽覺、觸覺，甚至連時間的流動感都消失了。
    隻有一片赤紅。
    緊接著，夏倫感知到了能量的波動，是如同宇宙根基被撼動般的劇烈震蕩。
    “夏倫，躲開。”
    隱隱之中，夏倫感覺自己似乎被艾娜推了一把。
    發生了什麽？
    混沌魔神似乎出手了？
    什麽都感知不到。
    意識在混沌中掙紮，夏倫試圖調動體內的魔力，卻發現連魔力的感應都變得模糊不清。這片赤紅不隻是在阻擋視線，它在侵蝕存在本身。
    夏倫隻感覺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劇烈，一股不祥的預感逐漸湧上心頭。
    “洞悉之眼。”
    視野之中，一縷藍光忽然顯現，逐漸將那片赤紅給驅散。
    眼前的景象逐漸清晰起來。
    混沌魔神站在自己身旁，那六隻手臂上流轉著尚未完全散去的赤紅能量，空間在其周圍微微扭曲，像是高溫炙烤下的景象。
    夏倫立馬一個後撤，與他拉開距離。
    “艾娜？”
    聲音在空曠的血海上回蕩，沒有回應。
    夏倫詫異地發現，艾娜居然不見了。
    赤紅過後，她就像是憑空蒸發了一般，在這一片血海之中徹底消失。
    夏倫轉動視線，不斷地掃視四周。翻滾的血浪，若隱若現的靈魂光點——沒有。哪裏都沒有那個熟悉的身影。
    她去哪了？
    混沌魔神站在原地，看著自己的雙手若有所思。
    “果然還是太弱小了……居然連一點殘渣都沒有剩下。”混沌魔神搖了搖頭，“或許是我高估你了……果然不該對你抱有太大的期待。”
    夏倫愣愣地站在原地，他聽到混沌魔神在說話，每一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但這些詞語組合在一起的意義，卻無法進入他的意識。
    “你說什麽？”夏倫問道，聲音平靜得連他自己都感到陌生。
    “現在隻剩你一個了，還打算怎麽和我對抗？”混沌魔神緩緩轉過身，視線落到夏倫身上。
    “你把艾娜弄到哪去了？”夏倫皺著眉頭，繼續對混沌魔神問道。
    “你還不理解嗎？”混沌魔神平淡道，“很顯然，她的靈魂已經被我抹除了，用現在這個紀元的話來說，她已經死了。”
    “不，這不可能……”夏倫下意識便反駁道。
    “沒什麽不可能的……既然族長創造了這樣的規則，你們自然也要遵循。”混沌魔神看上去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好像自己隻是捏死了一隻微不足道的蟲豸。
    此刻他倒是並沒有急著動手，靜靜地觀察著麵前夏倫的變化。
    一定是哪裏出錯了。
    艾娜怎麽會死？居然這麽輕易地就死了？
    她可是強大的魔王，她自始至終都保持著從容不迫的樣子，想必一切都在她的計劃之中……說不定她還有什麽強大的底牌沒用出來過。
    很顯然，艾娜不可能會死。
    而且她說過會永遠和自己在一起的，夏倫顯然無法想象艾娜對自己說謊的樣子。
    “你把她傳送到哪了？血海之下？或是其他地方？”夏倫對著混沌魔神質問道。
    “答案很顯然不是嗎？那樣的攻擊之下，沒有任何事物能留下絲毫痕跡。”混沌魔神背後的六條手臂隨意地甩了甩。那看似隨意的動作卻引起了空間的連鎖坍塌，血海被無形的力量擠壓出巨大的凹陷，又在下一秒被填滿，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眼前的男人並沒有和他所想的一樣崩潰，或是憤怒咆哮或是痛哭流涕，對方看上去比想象中要平靜。
    表麵上是這樣。
    “你到底把她藏哪了？隻要擊敗你就會乖乖說出來嗎？”夏倫盯著混沌魔神的眼睛，聲音開始帶上一種危險的質感，像是繃緊到極致的琴弦。似乎在得到想要的答案之前，不可能將他給放開。
    雖然對於那樣的強者的消亡，居然沒有留下任何痕跡，讓混沌魔神感到有些意外，但他確實什麽都沒有做，而艾娜的氣息也確確實實徹底從這裏消失了。
    自己可沒有手下留情，所以那個女人應該是已經死了。
    事情真的有那麽簡單嗎？
    其實混沌魔神也並不是很確定。
    夏倫衝了上來，雙劍交叉，一道十字劍氣朝著混沌魔神斬來。
    混沌魔神的一隻手抬起，輕易地拍散了這道攻擊。劍氣被拍入血海，割裂出兩道深不見底的溝壑，但混沌魔神甚至沒有移動分毫。
    混沌魔神在原地佇立，似乎還在想些什麽，背後的四隻手應付著夏倫的進攻。
    會不會是那家夥的陰謀？就和女神一樣，雖然她的實力不強，但總是能幫族長想出一些不好對付的點子。
    混沌魔神知道自己腦子並不好使，他更擅長用力量碾碎一切。
    噌——
    一隻手腕被割下，血劍的劍鋒劃過混沌魔神的額頭，留下一道淺淺的傷口，但呼吸之間便愈合如初。
    這家夥，似乎變強了？
    另外兩隻手臂加入戰局，將夏倫逼退之後，混沌魔神才稍稍將注意放到他的身上。
    他在幹什麽？
    夏倫在不斷喘息，但不是因為疲憊，他的身體周圍，靈界的能量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匯聚。那些無形的力量匯入他的體內，不是通過主動吸收，更像是靈界本身在主動與他融合。
    他瘋了嗎？靈界是族長的靈魂所化，他知道吸收族長的靈魂會有什麽下場嗎？
    而夏倫，似乎正處於這個過程的早期階段，甚至可能他自己都未曾察覺。
    有意思。
    混沌魔神並不打算打斷這一進程。
    畢竟這個世界的結局已經注定了，他的肉身將吞噬一切，而宇宙也將歸於混沌。
    “你到底……把艾娜怎麽了？”夏倫還是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自己的問題。
    “她已經死了。”混沌魔神皺著眉頭回道。
    “她沒有死。”夏倫依舊篤定道，“她現在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