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9章 慶功宴(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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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恰在這時,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一侍衛渾身大汗,快步闖入殿中,上氣不接下氣的喊道:“報!!!皇城之外發現大批來意不明騎卒,正在宮門外列隊。”
這突如其來的消息,讓原本就緊張的氣氛更加凝重,眾人的目光紛紛投向顧應痕。
季書同端起酒杯,輕抿一口,眼中滿是玩味。他掃了眼殿內眾人的反應,旋即同樣將目光投向顧應痕。
聽聞此訊,顧應痕眼神微微一凜,心中暗自思量。來意不明的騎卒?騎卒怎麽可能入城?除非……
念及此處,他突然轉身,目光直直的盯著一旁的徐平。“好好好!徐將軍果然有種!”
“我周人向來有種,怎麽?你想試試大周的刀兵利否?“言罷,他一手把薑雲裳攬入懷中。“下月初七,本世子將要迎娶雲裳公主入府,還請諸位賞臉!”
未等人開口,徐平大笑著推開人群。“不賞臉也沒事,本世子挨家挨戶登門拜訪!“
見此情形,顧秋蟬的臉色瞬間蒼白,懷中的幼帝哭聲更甚。她強作鎮定,聲音有些壓抑的問道:“這慶功宴尚未結束,徐少保此時就要走?何不……”
“何不什麽?“徐平駐足回首,饒有興致的看向顧秋蟬。“何不留在此處看人耍猴?
免了吧!府上煲了熱湯,若是涼了可就不美了!先走一步!”
待徐平走遠,池國棟、蕭良圖等人當即湊到顧應痕身邊。
”猖狂!猖狂至極!”池國棟皺著眉頭咬牙切齒。“鎮國公,此子簡直無法無天,根本沒把您和陛下放在眼中!“
“就是就是!依卑職看,就該給他點苦頭吃吃!”趙秋山亦是點頭附和。
見他們如此說道,顧應痕側臉一瞥,旋即壓低嗓音言道:“方才怎的不說?怎的不當著他的麵說?一群飯桶!”
此話一出,原本議論紛紛的眾人瞬間便沉默不語。反正誰牛逼他們跟誰,吃哪家飯不是吃,樂子!
深吸一口氣,顧應痕抬手一招,不遠處的親衛快步上前,將披風為之攏緊。“本公今日不勝酒力,就先行告辭了。”言罷,他隨意朝著小皇帝拱了拱手,而後揚長而去。
見徐平和顧應痕相繼離去,殿內的朝臣也開始紛紛請離。本就坐立不安的他們,早就恨不得趕緊結束。有兵的鬥,有錢的站隊,鬥下來哪家贏,不知道。站錯隊,反正指定得嘎!
看著眾人陸陸續續離宮,原本熱鬧非凡的殿堂瞬間變得清冷起來。
顧秋蟬抱著小皇帝看向宮牆,心中的複雜情緒早已將之淹沒。無論顧應痕還是徐平,都不是什麽善茬。但隻要徐平能死心塌地的拜倒在自己這石榴裙下,那一切都有可能改變……
“太後,夜已深,還請您和陛下移駕偏殿暫歇。”李季佝著身子上前,臉上的神色也同樣不太好。大梁皇室淪落到如今這個地步,當真可悲可歎。
“…….”聽聞此言,顧秋蟬愣了好一會兒方才點頭頷首。抱著幼帝,她在一眾宮女和侍衛的簇擁下,匆匆離開宴廳。
……
宮道上,薑雲裳走前,徐平緊跟其後。兩人互不言語,誰也沒有開口。
宮道殘燈在夜風裏明明滅滅,徐平望著對方鬢邊微微晃動的珍珠步搖,喉結不自覺的滾動了一下,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
兩人似乎都有心思,又似乎都欲言又止。
“你太衝動了\你居然會武?”許久之後,兩人幾乎異口同聲的出言說道。
“瞞得倒挺好!”徐平話音落下,周遭空氣都像是凝滯了幾分。“你明明可以……你到底啥修為?”
薑雲裳垂眸盯著腳下斑駁的石板,縫隙裏幾堆青苔在冷風中瑟縮。想起徐平帶著酒氣用蠻力扯開自己的衣襟,拚命想要掙紮,最終卻又放棄,她無奈的歎息了一聲。“重要嗎?八境後期……
不是你要我合作便拿出誠意?再說,既然早晚都得被你糟蹋,反抗的意義是什麽?”
“你要是告訴我你有這等修為,我可不敢摸虎須……”徐平尷尬的捏了捏鼻尖,便不再與之對視。
“你也沒問過吧?”說著,薑雲裳忽然冷笑出聲。“靖北王世子想做的事,我這個落魄的長公主能攔得住?”
話音剛落,徐平突然扣住對方的手腕。他欺身靠近,溫熱的呼吸掃過薑雲裳微微泛紅的耳尖。“所以為何要暴露修為?你應該知道顧應痕不敢下死手。”
“說得對,的確不該暴露,留在日後捅你腰子多好。”薑雲裳一把將手抽出,隨即頭也不回的朝前走去。
宮牆投下的陰影籠罩著兩人,僵持的身影被月光拉扯得扭曲變形,恰似這糾纏不清、剪不斷理還亂的過往。
轉眼大半個時辰過去,兩人一前一後踏出宮門。
墨玉麒麟甲在冷月下泛著森然寒光,楊定身姿挺拔,抱拳而立。“大將軍。”
“嗯?哦?!!”徐平恍若未聞,突然長臂一攬,把薑雲裳緊緊圈入懷中。
“你……”薑雲裳驚呼一聲,跌入對方那帶著淡淡男人味與鬆木香的胸膛。
還未及反應,徐平手掌扣住其後腦,將她的臉頰按在自己心口。“走,回府。”說著,他縱身一躍,抱著薑雲裳翻身上馬。
馬蹄踏碎滿地銀霜,“噠噠”聲在寂靜的長街格外清晰。
薑雲裳貼在徐平胸口,聽著那一聲聲沉穩有力的心跳,思緒不由自主的飄遠。
夜宴上,徐平拔刀直指顧應痕時的鋒芒畢露,與自己記憶裏那個肆意妄為的惡賊判若兩人。“你就這樣和他撕破臉?”她偏頭問道,淩亂的發絲在頸間來回飄動。
“……”徐平低頭,漆黑的眼眸裏倒映著對方的麵容。“我現在擁兵十餘萬,有錢有糧,可不再是初入嶽州之時了。
撕破臉?我可以,他不行。等著吧,要不了幾日顧應痕就該登門拜訪了。”
薑雲裳微微抬頭,她突然有些分不清此刻環在自己腰間的手臂,究竟是利益的枷鎖,還是男女的情愛……
幾息之後,她緩緩閉眼,將發燙的臉頰埋入了徐平胸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