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折中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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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太上皇登基以來,一直在想方設法減輕天下百姓的負擔。
    田稅從原來的‘十五稅一’變為‘三十稅一’,之後太上皇更是下詔全免田租,一直持續到今天。
    但如今國庫吃緊,朕不得不重新開始收取田稅。”
    其實劉恒全免田租的出發點是好的,但實際操作起來,能惠及到百姓身上的就很少很少了。
    能有田並且交得起田稅的百姓,可以說微乎其微,田稅減不減免,其實和百姓的關係不大。
    要是想真正減輕百姓頭上的負擔,還得是減少人頭稅,這稅賦是個人就要交,無論男女老少。
    朝廷不收田稅,隻收人頭稅,許多地主就想方設法的隱藏戶口,逃脫朝廷的賦稅。
    因此劉恒一朝,大豪強、富紳越來越多,他們想方設法地兼並土地,不停地壟斷財富,以至於勢力越來越大。
    當然,這也怪不得劉恒,畢竟封建社會就是一個土地兼並的過程;
    當土地兼並達到一定程度,農民實在承受不了其中的壓迫,就會站出來起義,打亂原有的朝廷,做到重新洗牌。
    在封建社會,本來就是私有製的生產資料,減免田稅的意義其實並不大。
    通過多年的觀察,劉啟已經發現了其中的問題,在向雲伯求教過後,劉啟也明白了其中的利害,開始想辦法遏製土地兼並。
    “朕打算重新開始收取田稅,采用高皇帝年間‘十五稅一’的方式,雖然稅賦高了一些,但朕已經打算將人頭稅的比例降低二成,以補貼田稅所收取的比例。”
    此話一出,許多人已經猜到了皇帝的意圖,但他們是堅決不會答應的。
    答應了就是得罪了地方上的地主、富紳,一旦出了什麽事,皇帝又不會擔責任,肯定會把責任都推到他們身上,所以他們堅決不能答應。
    “陛下,天下已免除田稅多年,在民間廣有名聲,陛下今日剛登基便重收田稅,豈不是要遭到罵名嗎?”
    “是啊陛下,多收田稅又減免人頭稅,最後國庫也多不了多少錢,那麽多此一舉最後還失去了民心,實乃不智之舉啊!”
    ……
    群臣一個個說的都很好,仿佛都是在為劉啟考慮,不知道詳情的人,都會被他們說的話打動。
    但他們的話騙不了劉啟,他們這假惺惺的樣子,劉啟是越看越煩。
    “好了好了,如果真有問題的話,就讓後世之人罵朕吧。
    當然了,你們也可以心裏罵朕,反正朕聽不到嘛,怪罪不了你們。
    即便多此一舉,朕也要改,至於因為什麽,你們心裏都清楚,也不用朕點明白。
    新朝新氣象,朕這一朝就是要有不同的氣象,諸位做的是我大漢的官,就當為我大漢盡心負責。
    有多少把柄在朕手中,你們自己應該清楚,太上皇不和你們計較,那是太上皇仁慈,但朕不一樣,別逼朕動手!”
    威脅!陛下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啊!
    群臣想在這次大朝會上占便宜的,但沒想到新皇帝居然如此強硬!
    太上皇是殺人不用刀,新皇帝是還未殺人就抽刀啊!
    劉啟雖然城府不夠深,但手段卻不淺,拿捏住如今的群臣還不是難事。
    但到了如今這個程度,群臣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有一就有二,若今日妥協,那以後皇帝再增加田稅減少人頭稅,他們也沒有反駁的理由了。
    在座的群臣,哪個家裏沒有幾十畝良田?這政策要是實行,最後倒黴的還是他們。
    承擔罵名還要損失利益,怎麽算他們都劃不來,無奈隻能繼續向前反駁。
    “陛下登基,今天乃是第一次大朝會,陛下就如此聽不進去忠言嗎?
    “陛下新登基,不宜大改政策,況且田稅已經十幾年不收,如今貿然收取,怕是會引起激烈的反響,還望陛下三思啊!”
    “陛下說得很對,臣等食君祿,當為君分憂,臣等都是為了陛下著想,若陛下不聽忠言,臣便一頭撞死在這裏!”
    一哭二鬧三上吊,這是群臣的經典手段,想以此唬住皇帝,但劉啟根本不吃這一套。
    劉啟做了劉恒朝二十多年的太子,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好啊,暴露了吧,你們自詡忠臣,但這和逼宮有什麽區別?”
    “朕當了二十五年的太子,多少事情都這樣過來了,還會怕你們不成!”
    “來人!”
    劉啟大喝一聲,殿門被猛地推開,周亞夫帶著兩隊士兵走了出來。
    現在劉啟和周亞夫的關係不錯,以前一起在蘇雲府中相處過很長一段時間,這都算二人的“蜜月期”。
    周亞夫揮揮手,兩隊士兵很整齊的衝入大殿,依次站在了每個大臣的身後。
    士兵齊齊握緊了劍柄,做出半拔劍式的動作,大臣看了後脖頸都有些發冷……
    劉啟冷冷一笑,“你們是不是忠臣,朕並不關心,朕隻關心國策的推行,你們若老老實實按朕說的做,朕升你們的官,若不老實的話,就不要怪朕手段太強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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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軍隊一出來,有的人已經開始軟了,態度不再那麽強硬。
    說到底,還是劉恒已經將他們的根基攔腰折斷,他們現在已經沒有了和朝廷對抗的實力。
    如今主動權全在劉啟手中,已經不是群臣聽不聽的事了,而是群臣能不能活著走出大殿。
    申屠嘉無奈,他早就勸過其他人,不要貿然動手,可他們就是不聽,現在還得自己站出來給他們擦屁股。
    “陛下息怒!大家也都是為國著想,可能語言過激,得罪了陛下,還望陛下恕罪。
    人頭稅亦是壓在百姓肩上的負擔,如今陛下減免人頭稅,收取相應的田稅也是理所應當。
    但是如今陛下剛剛登基,國策不應邁這麽大的步子。”
    申屠嘉看了一下眾人,遞了個眼光,“臣之意,可以先恢複太上皇初期‘三十稅一’的田稅收取方式,待日後陛下坐穩了皇位,再進行大改不遲。
    申屠嘉說得就很有道理,也確實站出來打了圓場,讓劉啟很滿意。
    “右丞相言之有理,朕剛登基,朝政不穩,還是不宜如此大改。
    既然如此,就按右丞相所言。”
    劉啟揮了揮手,周亞夫這才調整了一下表情,收回了出鞘的寶劍,招呼士兵退出了大殿。
    在座的許多都已經是功三代了,他們現在可算明白父輩過得什麽生活了。
    劉啟也算是達到了目的,本來就沒打算一口吃個胖子,循序漸進即可。
    使群臣心中有所適應,采用折中之法,這才是劉啟真正的手段。
    當然了,為了平衡一些人的心,劉啟還是象征性地升了幾人的官,也算以此為交換,升了晁錯、賈誼的官。
    總的來說,這場大朝會劉啟完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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