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嘉發難，自以為能借著這次晁錯拆毀宗廟外牆的事，將晁錯趕下台。
    群臣都在看哈哈笑，畢竟這吃瓜的機會可不多。
    但晁錯猛地站起身來，先是向劉啟鞠了一躬，然後轉頭問向申屠嘉：“我確實拆除了宗廟的外牆，但我昨晚就已經進宮向陛下請罪了，這件事宮中的侍衛都清楚。
    而且這件事是陛下允許的，陛下早就想在內史衙門開一個南門，這樣出入更方便，陛下提前三天就已經下好了旨意，申丞相可有好好看過？”
    什麽？
    申屠嘉大吃一驚，這些天他一直在忙著搜集晁錯的罪證，確實沒有注意過皇帝的旨意。
    申屠嘉趕緊看向右丞相府長史，希望他能站出來解圍。
    隻見右丞相府長使一掀衣袍，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三天前確實有皇帝的旨意到來，但右丞相最近在忙，因此我並沒有直接送去給丞相看，而是將它擺到了右丞相府中。”
    皇帝的旨意，按理來說右丞相府的長史根本不敢瞞下來，接了旨後一定要親自送到右丞相手中。
    當然了，這名長史的說辭也不算有問題。
    長官比較忙嘛，不去打擾也情有可原。
    結合這些種種行為來看，申屠嘉已經明白了，這是晁錯下的一個圈套！
    那名晁錯府的門客，怕是提前準備好的，現在申屠嘉回去的話，肯定找不到那人了。
    而這名右丞相府的長史，怕是早已被晁錯收買，連說辭都已準備好了。
    雖說是晁錯下的圈套，但如果沒有劉啟的點頭，晁錯怕是不可能做到。
    所以說，背後的主使就是劉啟，劉啟要削藩，已經打算對申屠嘉動手了。
    就這還不夠，劉啟還要再補上一句。
    “申丞相，此事朕確實三天前就已經下了旨意，不知申丞相到底在忙些什麽？竟然連朕的旨意都沒注意？”
    劉啟的話字字誅心，申屠嘉無話可說。
    總不能說自己一直在找晁錯的麻煩吧！
    晁錯和皇帝聯合算計，看來將自己趕下台的決心已定，自己要聰明點，就該主動交出權力來了。
    “陛下，臣確實年事已高，有些力不從心，而且思維也跟不上年輕人了。
    右丞相該交給年輕人來做，臣請求辭去右丞相之位，還請陛下恩準臣回鄉養老。”
    劉啟早就看申屠嘉不順眼了，本來就是欲除之而後快的，如今略施小計就把他逼得主動交權，劉啟自然是喜不自勝。
    “申丞相起來吧，你也算是開國功臣中的最後一人，為我大漢立下了汗馬功勞，按輩分來說，也算是我的長輩。
    既然您請辭，晚輩自然不好拒絕，朕就準了您的要求，允許您回鄉養老。”
    劉啟這一席話出來，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三辭三讓的流程呢？
    第一次交權就批準了，這不就是明擺著逼申屠嘉交權嗎？
    演都不演了是吧？
    在一旁的晁錯看的瑟瑟發抖，真是要直呼帶不動了。
    不管這是不是一場陷阱，三辭三讓的表麵工作都一定要做好，最起碼讓晁錯和劉啟在麵子上能掛得住，群臣的敵意也不會那麽大。
    劉啟很明顯是激動過了頭，直接忽略了三辭三讓的流程，一次就把權力收了回來。
    果不其然，群臣看晁錯的眼神中充滿了殺氣，恨不得上前活剝了晁錯。
    而劉啟絲毫沒注意到這些，眼神一直盯著申屠嘉，有一種收回權力的喜悅感，更有一種拿捏群臣的膨脹感。
    實際上，還差得遠呢！
    正如蘇雲所說，劉啟相較於劉恒，能力是有的，但性格上有著很大的缺陷。
    太過激進，情緒外斂，不夠沉穩，刻薄寡恩，這都是劉啟性格上的缺陷。
    ————————————
    不管怎麽說，申屠嘉交了權，晁錯隻能往好的方麵想。
    最起碼削藩沒了阻礙，日後自己在朝中沒了最大的政敵，可以一展才華了。
    申屠嘉的交權，也標誌著第一代功臣集團的徹底沒落，除了個別強勢的功臣外，再也沒有能掣肘皇帝的大集團。
    經過劉邦、劉恒、劉啟三代人的共同努力，將漢代的中央集團強化到一個新高度，為劉徹時期中央集權的巔峰奠定基礎。
    最關鍵的，就是為後代的皇帝提供了模板，讓後世的皇帝有了對付權臣的辦法。
    賈誼在朝會上沒有發一言，隻是默默地躲到一旁。
    他早就看出是晁錯的圈套，因此他誰也不得罪，老老實實的就可自保。
    下朝後，賈誼就把朝中發生的事情，盡數告訴了蘇雲。
    現在賈誼就是蘇雲在朝中的分身，雖然也是一個孤臣，但有蘇雲在，誰也不敢找賈誼任何麻煩。
    聽賈誼說完，蘇雲知道自己該出手了。
    一是安慰申屠嘉，二是敲打劉啟。
    這些天雖然沒處理朝政，但蘇雲也沒閑著，劉恒和薄太皇太後的身體都需要蘇雲。
    薄太皇太後的身體已經到了絕路，怕是隻在這朝夕之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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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碌中有樂趣，樂趣中摻雜著忙碌，其實一點也不輕鬆啊！
    ……
    敲開申屠嘉的門，還是那熟悉的感覺。
    府中已經在收拾，看來申屠嘉已經決定離開了。
    “想開了？真決定要走了？”
    見來人是蘇雲，申屠嘉驚喜萬分，趕緊將蘇雲迎了進來。
    “唉，新皇帝還很年輕，思想上要新的多，我們這些老古板自然不符合新皇帝的胃口，我早就想過有這一天，隻是沒想到來的這麽快。”
    “他是年輕啊，可以毀在這年輕上，我已經聽說了朝中發生的事情。
    這事也確實讓你丟了顏麵，皇帝有很多地方做得都欠考慮，你別放在心上，安心回去養老，沒什麽不好的。
    你看當初的周勃，如今的太上皇，經曆過退休後，哪個還願意再處理這朝政，人生在世，應當享樂一天是一天。”
    蘇雲的話勸到申屠嘉心裏了，退休一身輕，他現在感覺身體狀態特別好
    “能和蘇丞相共事，是我申屠嘉這輩子最大的幸事，這世上和蘇丞相這般的人，怕是屈指可數。
    幸得太上皇賞識，將我從一個末流的官員一舉提拔為丞相，還加封了侯爵，我這輩子也算是位極人臣。
    我以國家徹侯的身份退休，待遇和立過大功的周勃相同，後半輩子衣食無憂，也算是沒有遺憾了。”
    蘇雲點了點頭，申屠嘉在曆史上的評價不錯，唯一遺憾便是回府後氣憤吐血而死，並沒有做到善終。
    如今申屠嘉的精神狀態還不錯，看來曆史不會再重演了。
    “我們共事一場，也算是朋友，我還怕你抑鬱了，特地來看看，如今你能想那麽開，我也就放心了。
    這朝廷之中，有些事情也該放下了，執念太深反而不好。
    再過些時日，我也準備離開了，如果有緣分的話，說不定還會再相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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