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在有的方麵大家都一樣呢。’
    鄭曼溪心裏想著，眼前的劉川楓已經躲在煙霧中，煙霧中的他眼神深邃，看上去好像有些傷感。
    ‘是呢，哪有人可以一直無憂無慮，總歸是有些煩惱。’
    ‘表麵上過得快樂的人，實際上也有很多得不到的東西。’
    鄭曼溪下意識覺得劉川楓是那種父母經常出差，他從小孤苦伶仃，也很渴望父母的愛，當然這些都是劉川楓故意讓她腦補出來的。
    女人的想象力是很豐富的。
    劉川楓微微一笑，但在鄭曼溪看來，這是苦笑。
    “因為我父母忙於工作，所以我就養成了獨立的性格。”
    “當然，我父母也會覺得對我有些歉疚，所以也會經常給我零花錢，隻是我舍不得花，到現在為止也是一樣，大學之後，我就沒有用過父母給我的生活費，我都把這些存起來。”
    隨著劉川楓的念叨，鄭曼溪對他的印象又有了改觀：他心裏也是渴望父母關愛的，嬉皮笑臉隻是他的表象。
    大家都是用了一張麵具將真實的自己隱藏好，隻是對方是因為工作，不是缺少疼愛，而自己是因為單純的父母不疼，甚至還有些厭惡。
    “我的故事講完了，該你了。”
    劉川楓給兩人酒杯中倒酒，有故事下酒，喝酒的速度自然是要快一些，這已經是他第三次倒酒了，鄭曼溪臉上已經開始微微泛起了紅暈。
    上次在烤肉店就發現，這位老師酒量也並不是很好，這瓶酒雖然開過，實際上並沒有少很多，估計也就淺淺地喝兩口罷了。
    這時候鄭曼溪覺得還好，她臉上隻是微微泛紅，但是大腦還是很清醒的，酒勁還沒有完全上來，而她平時喝酒也隻是助於睡眠，並不會過量，所以對自己酒量也沒有很清晰的認知。
    再加上她沒有照鏡子，所以也並不知道她已經開始上臉了，她的心思一直在聽劉川楓的故事，研究他的心理，不時地還會看一眼外麵掛的內衣。
    直到對方問起她的故事，她愣了。
    禮尚往來。
    “我的事情你不是知道嗎？”
    鄭曼溪想到躲避，她覺得對方應該知道一點點，但不多，她這麽說隻是這麽多年的習慣，下意識地不想和別人分享，但劉川楓並不願意了，指了指她笑道：“你這是在耍賴。”
    “你又沒說，你講了，我就一定要講呀。”
    或許是兩人喝了酒，也或許長時間劉川楓的偽裝，也或許鄭曼溪對眼前這個男生一些經曆和自己有相同的地方，心裏有了一絲親近，鄭曼溪難得用半玩笑的語氣說道，和平時死板，嚴肅的樣子多了些人情味。
    可劉川楓是來紮心的，隻是單純拉近關係，兩人之間很難有突破性的進展，輔導員心裏防備太重了，再加上她還介意老師和學生的關係，想要推進簡直困難重重。
    所以必須要給她來些狠的，劉川楓笑而不語，隻是舉杯，鄭曼溪知道自己是在耍賴，所以她也舉杯，兩人杯子輕輕一碰，都喝了一口。
    劉川楓沉默了幾秒，然後說道：“其實我也猜到了部分，這次回家不僅是相親了，這個相親對象估計還是家裏幫忙找的優質對象。”
    他最後在“優質對象”上麵加重了語氣。
    “那位優質對象在你父母眼裏，或許就是一個有的羔羊，甚至你父母都已經聊好了彩禮。”
    鄭曼溪眼睛頓時睜得很大，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心裏一緊：你怎麽知道？
    劉川楓嘴角上揚，沒錯，就是這個眼神，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在來的路上他就已經猜到了。
    當時從手機一直有聲響不回，初步判斷她回家相親，再結合她當時震耳欲聾的沉默，基本上實錘，而眉宇間的那種煩惱，回憶她複雜的家庭情況，順便從一些前世看過的短視頻裏劇情結合。
    他很有自信地猜得八九不離十，就算錯誤也沒什麽，反正他隻是猜的，誰讓你不說，可猜對了，那就最好。
    “唉。”
    劉川楓無視她的眼神，繼續演著：“其實很多煩惱，都是因為原生家庭的關係。”
    他這句話直擊鄭曼溪心裏最深處隱藏的秘密。
    她從來不和外麵人講自家的事情，上這麽多年學，她都一直隱藏著很好，大學期間，室友也隻以為她家庭條件一般，她很努力要強，竟然連生活費都靠自己去掙，她藏的也很好，很少出去社交，也不談戀愛，除了讀書就是在外麵打工。
    曾經的她也是kfc，麥當勞兼職工的一員，後來也會幫老師做一些老師的兼職翻譯，她的生活費和學費基本都是慢慢存起來的，而那時候，家裏就已經在開始向她索取錢了，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家裏已經習慣了沒錢向她打電話，索取的金額也從五六百，到一兩千，逐漸變成現在的幾萬。
    胃口越來越大，她的工資卻一直一成不變。
    今年入冬，她連一件衣服都沒有買過，因為好一點的冬裝實在是太貴了，買過好品牌衣服的她知道，一件貴的衣服，不僅僅是品牌那麽簡單。
    冬天有的人穿著厚厚的羽絨服還覺得冷，而有的人隻是一件大衣而已，卻從來沒有收過一次手。
    這不代表著穿大衣的人抗凍，有可能人家是純羊絨的，而穿羽絨服的人，那衣服裏麵可能都沒有絨，身上都是塑料。
    就像她現在身上穿的這件黑色羊毛衫一樣，雖然薄，卻很保暖，她也能看出劉川楓身上這件針織衫同樣也是如此，她對男生的品牌了解不多，但她知道，劉川楓身上這件是她一個月的工資。
    現在的她已經沒有多餘的錢出來買衣服，因為她還欠這位學生很多錢，再欠下去都要趕上她一年的工資了。
    想到這，她心裏有種說不出的酸苦，這麽多年，她給家裏的錢已經不知道多少了，而她最終卻要被家裏“賣”掉。
    這對她來說，不可謂不紮心。
    “原生家庭雖然不是這麽好改變的，但不代表不會改變。”
    見她繼續沉默，劉川楓又說了一句，這句話終於讓鄭曼溪的眼神注視到了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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