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約簽訂的第二天一大早，天津城東大營營門處，負責防守此處的淮軍總兵鄭謙，麵色凝重。
    他和李長樂所率領的武毅軍三營，以及淮軍新兵一營，負責防守東營門。
    之所以會如臨大敵，是因為此時城外五百米處，有一支足足有兩千餘人的自強軍隊伍。
    自強軍隊伍雖然沒有集中配置，但是軍容之嚴整，紀律之嚴明，卻讓鄭謙心中驚訝不已。
    巨大的木質城門緩緩打開，一輛馬車駛出。
    後側，跟隨著二十餘名淮軍騎兵，手握哈奇開斯騎兵步槍，緊緊跟隨。
    “左老兄，咱倆鬥了這麽久，這一別，再見的機會估計就不多了啊。”
    馬車之內，李鴻章看著消瘦的左宗棠，語氣中充滿了感慨。
    聽到李鴻章的話，一旁正在看著慢慢遠離的天津城的左宗棠，回過頭來。
    “哈哈哈，”左宗棠發出爽朗的笑聲。
    “是啊李中堂，你我海防塞防之爭，現在也落下帷幕了。不過，你可能還要再忙碌些年，至於我，可就一身輕鬆，頤養天年了！”
    左宗棠的話，讓李鴻章瞪大了雙眼。
    頤養天年？
    “左老兄，楚辰說要建立什麽華夏共和國，你可是對楚辰有知遇之恩，自強軍也脫胎於你的西征軍，正是該你手握大權的時候，怎麽會頤養天年啊……”
    李鴻章的話語中，充滿了疑問。
    楚辰要建國，那就相當於皇帝，左宗棠可是楚辰的上級，怎麽可能會頤養天年。
    不料，李鴻章的話，並沒有引起左宗棠的讚同。
    此時的左宗棠，臉上平靜而溫和，絲毫沒有曾經和李鴻章在海防塞防之爭時的鋒芒畢露。
    “說實話，如果是西征剛結束的時候，我可能還不會放手。可是自從我到兩江，經曆了上海金融風暴，經曆了中法越南戰爭，再看過自強軍和艦隊的模樣，看過寶島和福建的現狀，我的思想，才真正轉變了。”
    “這次進京，我根本就沒打算活著回來。我想用我這條命，最後再勸一勸太後，如果整個大清都能推行楚辰在福建的做法，興許這大清還有救。可是後來我發現，我錯了。就如同楚辰講的一樣，隻要清廷在，這片土地上的所有事，都不會有太大的改變。即使有再多的人的努力，比如你，比如張之洞，都不會有太大改變。”
    “李中堂，有空的話，我建議你去福建和寶島去看一看。到時候你就會發現，屬於我們的時代，結束了。一個嶄新的時代，已經來了……”
    左宗棠的話，在李鴻章腦海中不停回蕩著。
    直到，馬車停下，走下馬車的李鴻章，看到眼前軍容嚴整的自強軍士兵之後，才仿佛有些理解左宗棠的話了。
    “恭迎大帥！”
    左宗棠剛走下馬車，早就等在這裏的楚辰，便高聲大喝。
    隨著楚辰的聲音響起，在場的自強軍士兵齊聲高呼。
    “恭迎大帥！”
    上千人的齊聲呼喊，匯聚成一道震天的聲浪，回蕩在整片曠野之中。
    左宗棠淚目。
    李鴻章心驚。
    如此強軍，是李鴻章多少年來一直渴望的。
    可是即便他用盡渾身解數，也依舊相差甚遠。
    “李大人……”
    就在李鴻章準備返回之時，楚辰的聲音傳到了他的耳中。
    李鴻章回頭看去，隻見楚辰正在一臉笑容的看著自己。
    “李大人，大清這座破屋，不是一個糊裱匠修修門窗就可以的，必須要推倒重建。以後，如果有什麽難事，可以隨時來找我。畢竟，這個國家，不是滿清的國家，而是屬於整個華夏民族的國家。而且，相信那一天，也不會太遠的……”
    楚辰的話，在李鴻章聽來，充滿了勝利者的傲慢。
    可是，他卻無話可說。
    轉身上車，李鴻章默默離去。
    望著遠去的李鴻章，楚辰感覺一身輕鬆。
    “回家！”
    楚辰一聲令下，大軍離開天津，向大沽口撤離。
    至此，自強軍出兵的目的全部達成。
    既接回了左宗棠，又出兵占據了清廷內地十八省中的東南七個省，五大駐防將軍中的東北和新疆四個區域。
    隨著命令的傳達，東北地區大軍由楊天壽帶領，除山海關附近留下一個團駐守，其餘人員回撤盛京。
    東南七省，前出占領的自強軍各鎮，就地駐防，協助軍政大學到達各地的管理人員，穩定社會秩序。
    而進攻直隸的大軍，則由楚辰帶隊，走水路返回福建。
    ……
    寶島艦隊在東海上劈波斬浪，數十艘軍艦和運輸船組成的龐大艦隊，氣勢龐大。
    站在寶島號戰列艦的艦艏甲板上，左宗棠眺望海疆。
    “楚辰，海防塞防，當初在新疆你給我描繪的景象，沒想到短短三年，就幾乎全都實現了，塞防海防都要，你算是替我完成了心願了……”
    雖然已經進入12月份，距離過年也就隻剩兩個月了，天氣已經轉冷，可是左宗棠卻心中火熱，撫摸著戰列艦鋼鐵圍欄的雙手，甚至好像都感覺不到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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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帥，隻能說第一階段的目標實現了。可是，還差的遠呢……”
    楚辰的話，不僅讓左宗棠側目，站在身旁的寶島艦隊總兵吳世忠、第8鎮總兵王振宇以及助理薩鎮冰等人，也都麵露疑問。
    “楚辰，你想要的，究竟是什麽？”
    左宗棠已經越來越看不懂楚辰了。
    現在的楚辰，根本不能按照一個二十六歲青年的眼光去衡量。
    楚辰看著左宗棠，眼神中滿是堅定。
    “大帥，我的目標很簡單。雖然現在國際社會不存在朝貢那一套了，可是我還是想讓我們華夏民族，實現複興。”
    “我想我們的華夏，可以恢複秦朝一樣全國統一，車同軌書同文，整個國內暢通無阻，團結一心；可以恢複漢、唐、明時的強大實力，萬國來朝；甚至要恢複元朝時的擴張，給子孫後代，留下廣闊的疆域。”
    “我想我們的華夏，國家富強，民族振興，人民幸福。”
    “這樣的一切，可能要付出很多人的犧牲，也可能會遭受諸如獨裁或者侵略者的罵名，可是我不在乎。寧願以我一世之罵名，也要為後世掙一個盛世華夏！”
    楚辰的聲音，堅定而有力，混合著海浪的翻湧，在眾人腦海中不停回蕩著。
    “哈哈哈……”
    左宗棠被楚辰的語氣所感染，笑聲中散發著豪情。
    “隻可惜我已經老了，不能再馳騁疆場了。希望，我還能看到你說的那一天吧。”
    “不過楚辰，我現在對朝廷，對國家，對身邊的親人，能做的都做完了。雖然我知道馬上要建立國家，你接下來會很忙。不過，還有最後一件事，我想盡快能夠看到。”
    左宗棠說完，眼神中滿含笑意，盯著一旁的楚辰。
    楚辰被左宗棠的眼神，看的有些發毛。
    “大帥，什麽事啊？”
    左宗棠捋了捋胡須，顯得有些高深莫測。
    “你今年都二十六歲了吧，該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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