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裹挾著銜尾蛇圖騰在天際翻滾，十七道漆黑光柱將議事殿琉璃穹頂映得鬼氣森森。
    寧羽裳踩著滿地碎玉踏入正殿時，正聽見雷音門長老將茶盞重重砸在鎏金案上："青雲宗好大的排場，讓我們候了三個時辰！"
    喻清塵的油紙傘還在滴水，傘尖卻精準挑起案上蜜餞擲進雷震喋喋不休的嘴："嚐嚐西域蛇膽醃的杏脯？
    清心明目。"
    "放肆！"雷震拍案而起，周身雷電劈啪作響。
    寧羽裳腕間星砂凝成長劍，劍鋒劃過他蓄滿雷霆的掌心："雷長老右手經脈第三節點有淤青，最近引雷術施展不暢吧？"
    滿座嘩然中青雲子撫須輕笑，袖中飛出的竹簡淩空鋪展成光幕："玄冥安插在各大門派的暗樁名單在此。"光幕中赫然有雷震半月前私會黑衣人的影像，他掌心淤青正是當時被種下的追蹤咒。
    "就算你們殺了玄冥......"天音閣琴老指尖撥動案上焦尾琴，五根琴弦突然纏住寧羽裳脖頸，"誰能證明這不是苦肉計？"冰蠶絲勒入肌膚的刹那，喻清塵手中糖罐突然傾倒，琥珀色糖漿竟化作萬千銀針懸在琴老眉心。
    "我能證明！"紫嫣踉蹌著撞開殿門，懷中玉琵琶摔出半截染血的信箋，"玄冥用噬心蠱操控我師姐時，喻公子用糖霜凝成冰魄針救了她！"她顫抖著指向信箋上墨跡："這是他們偽造青雲宗通敵的證據時用的蛇涎墨！"
    寧羽裳突然按住心口，空間裏小靈正抱著星砂罐哭喊。
    她借著轉身避開琴弦的動作，將一縷神識注入翡翠戒裂縫，赫然看見黑煙正在啃噬喻清塵封存的記憶水晶。
    外界傳來喻清塵悶哼，他手中糖罐突然炸開，蜜漬青梅滾落滿地竟化作血色符咒。
    "小心！"寧羽裳旋身將喻清塵撲倒在地，星砂劍劈開迎麵而來的血符。
    她發間玉簪被氣浪震斷，青絲散落時嗅到喻清塵衣襟裏混著藥香的甜味。
    男人喉結在她耳畔滾動："西南方位，七寸。"
    兩人貼地翻滾的瞬間，喻清塵指尖彈出一顆金絲棗，棗核正中西側立柱的蛇形浮雕左眼。
    整座大殿突然震動，十八根盤龍柱裏掉出數十個昏迷的修士，他們手腕都戴著銜尾蛇鐲。
    "現在信了？"寧羽裳撐在喻清塵身上抬頭，發現他白玉般的麵龐近在咫尺。
    男人睫毛上還沾著糖霜，掌心卻悄悄覆住她後腰被琴弦割破的傷口："姑娘壓著我肋骨了。"
    驚呼聲中，喻清塵突然攬著她腰肢翻身而起，月白衣袍在空中綻開蓮紋。
    他咬破指尖在虛空畫出繁複圖騰，鮮血凝成的符咒與天際銜尾蛇圖騰轟然相撞。
    寧羽裳突然按住他滲血的手指，扯下自己發帶替他包紮："省著點用，晚上還要做糖醋排骨。"
    霞光破雲時，各派長老麵色各異地開始檢測弟子腕間。
    寧羽裳正欲查看空間裂縫，忽然被喻清塵往掌心塞了顆裹著糖衣的山楂："嚐嚐？
    用你昨日獵的碧眼蛇膽醃的。"
    酸澀在舌尖炸開的刹那，她瞥見紫嫣正在幫琴老包紮手指，老人袖中滑落的玉簡閃過詭異蛇紋。
    暴雨洗淨的天幕盡頭，最後一道黑光消散處，隱約有片鱗甲落入凡塵。
    寧羽裳嚼碎糖衣的瞬間，議事殿穹頂的琉璃瓦突然發出細碎爆響。
    十八盞鎮魂燈無風自動，案幾上朱砂繪製的安神符咒竟滲出墨色汁液，沿著鎏金紋路緩緩匯聚成銜尾蛇形狀。
    "別碰那些墨汁！"喻清塵突然扯住她後衣領往後拽，指尖彈出一粒鬆子糖。
    糖粒撞上墨蛇七寸時轟然炸開甜霧，將撲向琴老麵門的毒液凍成冰碴。
    寧羽裳本能地要探入空間取解毒丹，神識卻撞上翡翠戒中翻湧的黑霧。
    小靈焦急的喊聲在識海炸響："主人別進來！
    西南角的靈泉突然倒流，藥田裏那些百年份的雪靈芝全被黑氣纏住了！"
    "西南角？"她猛然想起方才擊碎蛇眼的位置，腕間星砂化作長鞭卷住正在啃食青玉地磚的墨蛇。
    蛇身炸開的毒霧裏竟藏著細小鱗片，叮叮當當落在地上拚出半張星圖。
    紫嫣突然撥動琵琶弦，清越音波震得她腰間銀鈴叮咚作響："東南巽位三丈，有東西在篡改護山大陣！"話音未落，喻清塵已踩著翻倒的案幾躍至梁柱陰影處，袖中甩出的糖絲將三個正在結印的灰衣人捆成蠶蛹。
    "接著！"寧羽裳拋去裝著蝕骨粉的玉瓶，指尖星砂卻突然失控凝成薔薇形狀。
    她踉蹌著扶住盤龍柱，冷汗浸透的後背貼上喻清塵溫熱的胸膛。
    男人單手接住玉瓶，糖絲裹著毒粉化作漫天金針："這時候還惦記著以毒攻毒？"
    "你的糖霜不也帶著冰魄寒氣？"她反手將星砂薔薇釘入地麵，翡翠戒突然迸發的綠光中竄出數十條藤蔓。
    正在與青雲子纏鬥的黑影們猝不及防被靈植纏住腳踝，喻清塵趁機將糖絲甩成漫天蛛網，把掙紮的暗樁們裹成琥珀色的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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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琴老突然悶哼一聲，手中焦尾琴竟掙脫控製撞向殿中祭壇。
    寧羽裳飛身去攔，空間裏卻傳來小靈撕心裂肺的尖叫。
    她神識恍惚間瞥見黑霧中浮現陌生記憶——喻清塵渾身是血地跪在冰棺前，手中握著半塊雕著饕餮紋的玉佩。
    "當心！"喻清塵攬著她腰肢旋身避開琴弦，月白衣袖被割裂的刹那，寧羽裳看見他鎖骨下方有道泛著金光的陳舊傷疤。
    男人掌心覆住她眼睛："別看，當心長針眼。"
    混亂中紫嫣突然奏起破陣曲，音波掀開地磚露出閃爍的陣眼。
    寧羽裳趁機將最後一絲空間之力注入藤蔓，翡翠色的枝條瘋長成囚籠。
    各派長老的驚呼聲中，喻清塵咬破指尖在虛空畫出血色陣紋，將躁動的暗樁們鎮壓在糖霜凝成的冰晶之下。
    "西南藥田的靈脈......"寧羽裳按著嗡嗡作響的翡翠戒後退半步，忽然被喻清塵往嘴裏塞了顆薄荷糖。
    清冽氣息衝散眩暈感時，聽見他壓低聲音道："戌時三刻，後山楓林。"
    霞光染紅雲海時，寧羽裳終於尋到空隙查看空間。
    靈泉邊的星砂罐碎了大半，本該碧綠的泉水泛著詭異的灰。
    小靈縮在角落抽泣："主人昏迷那三日，喻公子用精血溫養過空間核心，現在那些黑霧在啃噬他殘留的氣息......"
    她正要細問，忽然發現藥田邊緣出現不屬於自己的腳印。
    那些足印泛著淡淡金芒，蜿蜒指向空間最深處從未開啟過的青銅門。
    門外石階上，靜靜躺著半片沾血的饕餮紋玉佩。
    殿外傳來喻清塵喚她試菜的聲音，寧羽裳匆忙退出空間，沒看見青銅門縫裏滲出的黑霧正勾勒出玄冥冷笑的臉。
    翡翠戒悄然爬上裂紋，而她藏在袖中的手心裏，屬於喻清塵的那道陳舊傷疤，正泛著與空間黑霧同源的暗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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