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
    房間內，劉子奇寸步不離的陪著躺在床上的閉月。
    病床上，閉月臉色慘白，渾身上下遍布著淤青，嘴角還有未幹的血跡。
    床邊，劉子奇握著閉月冰涼的手，心疼的看著閉月。
    “疼不疼？”
    劉子奇聲音發啞，喉結滾了滾。
    “大夫說你受了震蕩，別硬撐著說話。”
    閉月睫毛顫了顫，勉強睜開眼，視線模糊裏映出他泛紅的眼眶，嘴角牽出個極淺的笑。
    “我沒事，就是連累你了，害你擔心這麽久，四族比武也……”閉月聲音輕得像風。
    “說什麽傻話。”劉子奇打斷她，指尖按在她唇上。
    “四族比武算什麽，隻要你沒事，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
    閉月沒應聲，隻是輕輕眨了眨眼，眼角沁出點濕意。
    正在這時，房門被輕輕推開，楊茜帶著一個丫鬟走進來，丫鬟手裏還端著個銅盆，
    楊茜看了眼床上的閉月，又瞧了瞧劉子奇。
    “子奇，你先出去吧，我給閉月擦擦身子，好上藥，換身幹淨衣裳。”
    劉子奇猶豫了下，攥著閉月的手緊了緊。
    閉月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低聲道：“我沒事的，你先出去吧。”
    劉子奇鬆了手，起身時又回頭看了眼閉月慘白的臉，眉頭擰得更緊。
    “娘，您輕著點。”
    “嗯。”楊茜微微點了點頭。
    房門關上，丫鬟將銅盆放在床邊的矮凳上，隨後便走出房門站在門口候著。
    楊茜從盆裏撈起那方疊得整齊的紅毛巾，熱水蒸得毛巾冒出白汽，也讓那抹紅瞧著更豔了些。
    楊茜擰幹毛巾，指尖不經意蹭過毛巾邊緣，眼神微不可察地沉了沉。
    楊茜坐在床邊，抬手輕輕解開閉月身上那件被血漬和塵土弄髒的中衣，露出她胳膊上、肩頸處青紫交加的傷痕。
    楊茜動作很輕，擦過淤青時，閉月疼得瑟縮了下，低低的哼了聲。
    “稍微忍一忍，擦幹淨才好上藥。”
    楊茜聲音放柔，毛巾敷在閉月的手臂上，緩緩擦拭。
    閉月的胳膊上、鎖骨處都是青紫的瘀傷，就算隻是看著，也會覺得觸目驚心。
    然而，楊茜的指尖剛剛將毛巾貼上皮膚，楊茜的眼神就沉了沉。
    那方紅毛巾上的豔色，像被水洇開一般，順著閉月的皮膚暈出一小片淺紅。不是毛巾掉色的斑駁，是極淡卻清晰的紅暈，貼在她蒼白的皮膚上，格外紮眼。
    閉月似是察覺到什麽，身子微微抖了下。
    “主母……這毛巾擦得，有點癢。”
    “是嗎？”楊茜語氣如常，用被子稍稍蓋住閉月，眼角的餘光卻是瞥向自己的手背。
    方才撈毛巾時沾了些水，此刻幹幹淨淨，連半點紅印都沒有。
    “春桃。”
    “奴婢在。”丫鬟推開門走進來。
    “給。”
    楊茜將毛巾遞給春桃，春桃伸手去接，手指剛碰到毛巾邊緣，就“咦”了一聲，低頭看自己的手。
    隻見原本幹淨的指尖，竟沾了幾道紅印，像是被毛巾染了色。
    “夫人，這毛巾怎麽掉色呀？”
    楊茜聞言淡淡應道：“許是買時沒挑好，這料子經不得熱水。”
    楊茜瞥了眼春桃手上的紅印，語氣沒什麽波瀾。
    “不打緊，用皂角洗洗就掉了，你再去打盆幹淨水來，順便換一塊毛巾。”
    春桃“哦”了一聲，端著銅盆往外走，嘴裏還小聲嘀咕：“難怪這麽紅，原來是掉色……”
    門簾落下，房間裏靜了下來。楊茜替閉月掖好被角，目光落在她垂著的眼睫上，眸底卻沒了方才的溫和。
    “主母，怎麽了。”閉月虛弱的問道。
    “沒什麽，有力氣嗎，給我講講這兩個月都發生了什麽吧。”
    …………
    劉子奇出了房門，便在院中的石階上坐了下來。
    秋風吹過，帶起幾片落葉，落在他腳邊，他卻渾然不覺，隻望著那扇緊閉的房門，指尖還殘留著方才握閉月手時的冰涼，心裏揪得發緊。
    “子奇。”
    身後傳來父親劉昀的聲音，劉子奇回頭，見劉昀正緩步走來，神色平和。
    “爹。”
    他站起身，聲音裏還帶著幾分沙啞。
    劉昀走到他身邊，目光掃了眼房門，又落回他臉上。
    “你娘在裏頭照料，閉月不會有事的。”
    劉子奇眉頭微蹙，低聲道：“我就是……放心不下，月兒身上那麽多傷，方才看她疼得瑟縮，我這心裏……”
    劉昀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緩聲道：“我知道你心疼，但你娘細心，照料人向來妥帖，閉月有她看著，錯不了。你總站在這兒急，反倒容易亂了分寸，等會兒進去了，還得讓閉月跟著擔心。”
    劉子奇喉結動了動，沒說話，隻是望著房門的眼神更沉了些。
    “傻小子，”劉昀歎了口氣，語氣軟了些。
    “夫妻之間，心疼是該的，但也得沉住氣。閉月現在最需要的是靜養，你得先穩住自己，她才能安心養傷。”
    劉子奇點了點頭，心裏那股焦躁被父親的話壓下去幾分。
    劉子奇知道父親說得對，隻是胸口那股鈍疼總消不去：“我知道了，爹。”
    劉昀沒再多說，隻陪著他在石階旁站了會兒，院中的風靜了些，隻聽得見遠處偶爾傳來的腳步聲，和房內隱約的輕響。
    摘星樓，吳進房間內。
    王弘跪在吳進麵前，吳進看到這一幕，卻是扶都扶不起來。
    “王弘，你幹什麽，快起來，你這叫什麽事嗎。”吳進急道。
    “吳進，我求求你能不能帶我去找一下柳小姐，我求他能不能將那養靈珠給我，我，我王弘，願意用我一輩子為奴為仆來換，可以嗎。”王弘抬頭看著吳進。
    “這，這……”吳進默默低下頭。
    “王弘，實不相瞞，這一次我沒有給柳如煙拿到聖魂草，柳如煙已經看我很不順眼了，我現在也不敢去觸柳如煙的黴頭啊。”
    “吳兄，我求求你，現在能救我父親的隻有你了，我隻求你可以帶我去找柳小姐就好，我求你了。”王弘道。
    吳進的臉上也露出一絲不忍心，但是卻還是拒絕了王弘。
    “王弘，我是真的想幫你，但是我這次出來也是帶著任務的，現在柳如煙看在我好歹也算幫了忙的份上，說不定還有機會，要是我帶你去見她，那指不定柳如煙就不念人情了，我爹的手段你又不是沒聽過，前幾年一巴掌拍死一堆犯上作亂的蝦兵蟹將，當時我們水城整個天都快變了，要是讓我爹知道我為了其他人丟了任務，我得被我爹扒一層皮，所以王兄，這忙我是真的幫不了你。”吳進將王弘扶起送出房門，隨後直接關上房門。
    房門外，王弘失魂落魄的離開了摘星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