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就覺得不對勁！”龔大叔猛地拍手，先揚後抑：“那個手法，不像是做餅的，像……你們懂那種做手術的醫生撒？”
    大爺連連點頭，嘖嘖稱奇：“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幾天前晚上確實有人大晚上走動的聲音，我還當我老了幻聽來著。”
    “那現在外麵還有事沒得？我看那警察也不在那賣餅了莫。”大姨壓低聲音，故作神秘地扭頭看向曾經周驍擺攤蹲點的地方。
    那裏如今空空如也，唯有一株金燦燦的小花開得旺盛。
    “不對喔，你說的那小夥子不是在那個新開的飯店工作嘛？”
    “這你就不懂了。”龔大叔抬起下巴：“就今天中午一點多的時候，又給我瞧見了，我看到七八個警察進去吃飯。”
    “你們說說，七八年了，那些同誌哪有去其他地方吃過飯？他們有專門的師傅去做的。”
    “噢……”
    開局一張餅，故事全靠編，龔大叔也憑借著這些與眾不同的閑談成為了這幾天街上的八卦中心。
    湊巧給今天溜達的龍四聽個正著，這才知道為啥開業兩三天了，一個正兒八經的居民都沒來過，感情是沒把他們當正經飯店啊。
    但更加匪夷所思的是，由於龔大叔在宣揚的過程中屢次強調霽祥的手藝頂呱呱。
    陰差陽錯之下，這些明明沒有來吃飯的居民竟然也源源不斷地給老大提供信仰，雖然很微薄，加起來不及一個人吃頓飯產生的量。
    顯然老大也是放任這種情況的，工作輕鬆了不說，還有‘收入’拿。
    龍四根本不擔心老大忙不起來，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下一波食客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且來一次就割舍不掉了。
    他們隻會越來越忙。
    如果不出意料的話，中午進了包廂的那群同誌接下來也會是吉祥飯店的常客了。
    龍四哼著歌，享受著每一段旅程前期來之不易的閑暇。
    這邊龍四借著送外賣的空餘時間摸魚，店內的龍五則開啟了來到龍泉老街的第一場直播。
    “！！！失蹤人口回歸！”
    “主播你終於回來了！你知道我這幾天是怎麽過來的嗎！”
    “還得是55啊，看其他吃播總感覺沒有那個味……”
    “55我以後不笑你能吃了o(╥。╥)你給我天天播！”
    這些天嗎，隻有他們自己知道是怎麽過來的。
    找代餐不容易啊，看久了龍五的直播後，他們感覺自己對於吃播的標準都提升了一大截。
    吃飯吧唧嘴的？不要。
    剪輯吞咽鏡頭的？不行。
    吃的飯菜沒有賣相的？不看。
    一直吃一直吃偷偷上廁所催吐的？那更是狠狠避雷。
    做得好的那幾個博主更是早早開始帶貨了，吃的老三樣不說，網友們很懷疑他們的飯都是一個公司的廚師做出來的。
    蹲了四五天的網友楊家福看到開播的訂閱消息，連忙蹦起來去廚房找來一碗滿滿的剩飯，轉了一圈又一圈，無奈沒有菜，拿了三包辣條回來。
    他目光炯炯地盯著龍五身前那一塊餐桌的屏幕，很快，熟悉的上菜速度讓楊家福喟歎一聲，沒白等。
    蔥包檜、糯米藕、粢飯團、糟雞……
    “依舊是這麽高質，好想把主播的廚師綁過來……不過今天的主食有點多啊，幸好我還有飯。”
    楊家福笑得十分命苦，他在看龍五直播前食欲也不好，每天工作到很晚，又累賺得也少。
    自從看了直播後，食欲倒是好了不少，但沒有錢也沒用啊，要是像稍微吃好點，那將近一半的工資都得投入進去。
    為了防止自己被吃破產，楊家福就在網上屯了一箱的pdd特價泡麵，開播就泡一包。
    沒想到這一舉動倒是巧合地救了他。
    兩天後，隨著新一屆的大學生畢業，廠裏麵來了很多生麵孔，個個朝氣蓬勃，老板也是圖窮匕見，以各種理由趕走了一批體力不太行的老員工。
    楊家福就是其中一員，沒辦法，他們甚至沒有錢去申請仲裁，投訴熱線也隻能調解，老板油鹽不進，比村口大媽還難纏，也就不了了之了。
    資金鏈一斷，平時吃喝的開銷、pdd先用後付、餓美了月付，再加上花唄裏從未來提前預支的錢，壓得他一眼看不到頭。
    真的飯都吃不起，原本錦上添花的泡麵變成了雪中送炭的救贖。
    又被生活潑了一盆冷水，嘿嘿，又省了一筆水費！
    撐到現在，還沒找到工作，泡麵也吃完了，隻剩一袋大米。
    楊家福嚼著米飯，以前囫圇吞棗，現在倒是舍不得了，嚼出些甜味來。
    他最喜歡看龍五的吃播不是沒有原因的，他吃完一碗飯的時間，龍五也正好吃完一桌子菜，完全不用快進。
    楊家福感到心滿意足，暫時不想麵對滿是詐騙的招聘軟件，暗暗祈禱直播能播的久一點，好讓他光明正大地想著：看完再去吧。
    和以往光速下線不同的是，龍五這次竟然第一次看了鏡頭。
    楊家福一愣，看著龍五從另一個桌子上拿來了一袋袋密封包裝好的食品。
    “這是要帶貨了嗎……”
    楊家福說不清自己什麽心理，人總是雙標的，很多時候大家都知道博主打廣告是為了生計，為了賺更多的錢。
    不認識的打廣告，劃過去，麵對真心喜歡的博主，則會發自內心地說上一句：讓他賺！
    龍五自直播以來，從來沒有說過話，他明顯有些不適應，磕絆地陳述著：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這是我老板做的幹貨，抽獎送給你們，謝謝。”
    楊家福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是因為自己猜錯了有些慚愧，還是因為直播間突如其來的福利亦或是龍五的廚師真的有開店……
    種種情緒或許在一起，楊家福果斷地點下了參與福袋。
    因為生活過得不好，他不會放棄任何天降福利的機會，可惜天賜總愛與他擦肩而過，有一種得到過但夢醒的悲傷。
    他咧了咧嘴，主播還是太單純了，也不設個門檻，比如加個粉絲團，比如送個小心心……
    抽獎的倒計時設定的是兩分鍾，要在兩分鍾內介紹完小禮物對於社恐，龍五來說是一個相當艱巨的事。
    為了防止說的結巴觀眾聽了不舒服，他隻能慢慢說捋清楚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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