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繁花簇錦色,悲笳碎葉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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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思斡耳朵,喀喇汗國所建,方圓二十裏,乃中亞有數的大城,僅次於花拉子模的玉龍傑赤,還在撒馬爾罕、塔什幹、布哈拉之上。
    東西有青龍、白虎兩條大街,南北有玄武、朱雀兩條大街,頓時將城區分成九大坊區,皇宮自然占據最中間、最大的坊區,其餘八大坊區則圍繞皇宮而建。
    其中正北、正南、正東、正西四大坊區是貴人所在,正北坊區叫鬆漠坊,顯然是耶律大石為了紀念契丹人的前身鬆漠都督府所設。
    正南坊區叫紅葉坊,契丹人祖地叫“潢水畔,紅葉中”,紅葉,多半是當時祖地附近有一片罕見的楓樹林所致。
    契丹人的祖地應該在後世赤峰一帶,那裏當時能有楓樹林自然十分罕見,契丹人也引以為傲,視為吉祥福地。
    正東坊區叫長春坊,此長春非後世長春,而是當時契丹人立國後認為傳統上屬於契丹人牧區最東緣的是長春州,在後世黑龍江肇源縣附近,再往東就是女真人的地盤了。
    正西坊區叫可敦坊,顯然是耶律大石認為可敦城烏蘭巴托)的兩萬正規騎兵以及草原十八部救了他,若是沒有這部兵馬他是不可能揮兵西進的,故有此名。
    四大正向坊區都是跟隨耶律大石西進的契丹、漢、十八部世家居所,各有大將、大官坐鎮。
    他們的宅邸自然又在各坊區正中。
    時下,坐鎮正北鬆漠坊的是前大遼國漢人名臣康默記後裔康延壽,他現在是西遼國的宰相,耶律大石立國後並未在南北院下麵分設宰相,而是將其單列出來,協助其處理全國政務。
    坐鎮正南紅葉坊的就是蕭摩訶,律忠的老宅也在那裏。
    坐鎮正東長春坊的則是四大家族之一、前大遼國名臣韓知古後裔韓忠嗣,他現在是西都雲中府後世突厥斯坦)的節度使、樞密副使。
    坐鎮正西可敦坊的則是天下兵馬大元帥、宮帳軍大夷離堇、葛邏祿人出身、漢化最早也最徹底的塔揚古,他是耶律大石的外孫。
    時下整座城池隻駐軍一萬,三千在皇城,七千在外城,剩餘兩萬宮帳軍自然是駐紮在以前大唐修建的碎葉城裏,距離虎思斡耳朵隻有十裏,是一座專門的軍城。
    城外,正對著四大坊區還有四大驛站,專供進京公幹的各地官員仆從、護衛居住,每座驛站可容納五百騎,周圍則是商鋪、民居,能容納五百騎,戰時驛站也能成為小衛星城。
    盂蘭盆節的晚上,華燈初放,人聲鼎沸。
    城內外都是一派熱鬧繁華的景象,河燈、花燈、孔明燈隨處可見,絲竹與胡笳相聞,華服與胡飾交織。
    與中原一到時候的宵禁不同,西遼國的城池完全沒有這個規矩,子夜以前你大可到處遊玩。
    人群開始向皇城南門處聚集,當然了,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資格前往那裏,公主殿下挑選的各地有官職在身的青年才俊才有這個資格,饒是如此,林林總總也有幾百人。
    南門樓上十個碩大的燈籠霎時都點亮了,照得南門樓上一片雪亮。
    上麵站著兩個人,正在提著籃子將裏麵的花瓣灑下。
    天女散花。
    這是虎思斡耳朵盂蘭盆節最後一個、也是民眾最為期盼的一個節目。
    “咦?”
    正南紅葉坊的最南邊一座宅院的屋頂上,律慶正趴在那裏,這裏距離南門樓還有兩三裏,四周都是黑咕隆咚的,但律慶有望遠鏡在手,完全能看清幾裏外南門樓的情形。
    跟隨拔野鋒進入城池後,隻有少數護衛能跟著進來,大部分都住在外城南門外的驛站裏,律慶和蕭羅漢自然跟著進來了。
    拔野鋒是皇族女婿,在皇城裏有小院一座,原本他也是可以跟著拔野鋒進入皇城的,不過被他謝絕了,他和蕭羅漢摸進了律忠的老宅。
    望遠鏡裏,南門樓上的那妙齡少女顯然就是時下大遼帝國皇帝耶律直魯古唯一的骨血渾忽公主了,瞧那模樣,最多隻有十五歲,麵容柔美,神態祥和,不過那是在拋下花瓣時才有的模樣。
    等她回身時,卻是一副愁容,皇城城樓高達三丈,下麵的人自然瞧不清,律慶卻瞧得一清二楚。
    她身後站著一人,三十多歲,一身金色龍袍,雍容華貴,他站在暗中,下麵的人更是瞧不見,但律慶依舊瞧得清清楚楚。
    此人顯然就是時下西遼國的皇帝耶律直魯古了。
    耶律直魯古同樣是一臉愁容。
    “這是為何?”
    耶律直魯古隻有一個女兒,沒有兒子,對於渾忽公主的寵愛無以複加,但對於國內地方豪強勢力的擔憂,對於膝下無子的惶急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渾忽公主為何如此?
    將鏡頭拉近,他從父女兩人神色中不僅見到了愁容,似乎還有一些憤怒。
    “這又是為何?”
    “嘩......”
    就在此時,南門樓那裏發出一陣歡呼聲,似乎渾忽公主正在向下麵說著什麽,霎時,全城歡快、激昂的樂聲大作,大街上的人群都在載歌載舞,整座城池也似乎沸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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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律慶所在的紅葉坊似乎有些不應景,坊區正中附近似乎傳來了一陣陣悲悲戚戚的胡笳聲。
    這若隱若現的胡笳聲很快就被鋪天蓋地的歡快歌聲、樂聲完全蓋住了,沒多久皇帝、公主都不見了,但城池還在歡騰著。
    將鏡頭轉向城中他處,五座佛塔便躍入眼底。
    皇城中的那座最高,還是磚石結構,估計有七層樓高,正向東南西北四大坊區正中各有一座,多半是木結構的,也隻有四五層模樣。
    “唉......”
    律慶從屋頂上跳了下來。
    律忠的老宅是一座臨街的兩進四合院,後院當中還有花園,時下可憐的蕭羅漢正在那裏握著鋤頭埋頭苦幹。
    律慶已經將她義母的屍體從井裏打撈上來了,早就是一具枯骨,前院雜物房還有兩口估計是律忠一早準備好的棺材,時下一口已經被他倆人搬到了後院花園裏。
    蕭羅漢已經挖了一陣了,時下還差得遠,隻挖了不到兩尺深,見到律慶下來後便擦了擦汗,“大汗,我能否歇息一陣?”
    律慶自然同意,“你且邊挖邊歇,我再下井一趟”
    蕭羅漢愕然,“這是為何?”
    律慶說道:“之前下去時見到下麵似乎還有一具屍體,也或許是眼花了,還是下去一趟吧”
    蕭羅漢無語了,“還有?天哪”
    律慶笑道:“沒準是我看錯了”
    井沿還吊著他從後世帶來的虎爪飛索,軍用尼龍繩,細細的一根,韌度卻不比時下一寸粗的麻繩差,虎爪更是合金製成,可以承載三百斤的份量。
    律慶咬著手電筒,攀著繩索再次下到井底。
    “義父讓我到井裏來查看,不過剛才打撈義母的屍體時並未發現有何異常,井壁都是由青磚貼就,早就汙跡斑斑,濕褐一片,對了,我之前下去時光顧著打撈義母了,並沒有敲擊每一塊井磚”
    下到井底後,不寒而栗又至,一想到義母竟在裏麵浸泡了大半年更是悲戚中帶著些許恐懼。
    半晌,他穩住了心神。
    將繩索固定後便開始一手拿著手電筒,一手用手槍槍柄敲擊井磚。
    剛沒敲多久就有了發現!
    水麵以上約莫一尺的地方有一塊井磚是空的,趕緊在其周圍繼續敲擊,果然其前後左右的井磚都是空的!
    心念電轉,最後還是決定試一試。
    用腳抵著這麵井壁猛地發力,身體頓時向後傾倒,霎時就接觸到了對麵的井壁,然後再往前一蕩,抵近時再用雙腳猛地一踢,嘩啦一聲後,那幾塊空磚便被他踢到後麵去了!
    前麵赫然露出了一個半米見方的洞口!
    他再次爬了上去,坐在井沿上吸了一根煙——那洞口不知封閉了多久,裏麵就算有空間也是汙濁一片,必須與上麵交換一下空氣方可。
    “頭兒,給我也來一顆”
    還在埋頭苦幹的蕭羅漢見了便嬉皮笑臉跑過來了,律慶攜帶的一條煙隻剩下三包了,他也隻有在一些關鍵場合來一顆,饒是如此,一年多過去後還是所剩無幾。
    律慶扔給他一顆,還親自用他花了一千多塊買來的精致打火機給他點上。
    蕭羅漢美美地吸了一口。
    “如何?”
    “剛才沒瞧清楚,心裏有些發悶,等會兒再下去”
    “接下來呢?”
    “見機行事”
    蕭摩訶的府邸近在眼前,不過他顯然不敢輕舉妄動,拔野鋒答應了這幾日就幫他瞧一瞧。
    蕭羅漢沒有再說話了,一顆香煙三兩下就吸完了,然後自顧自地繼續挖坑去了。
    看著他的身影,律慶暗忖:“這廝是正經乙室部契丹人後裔,也是犯官家屬,文化見識自然比劉符離等人強許多,終究膽子太小,跟著我曆練了一年多後終於將其祖先剽悍的血脈激發出來了”
    “若是放在以前,這廝絕對不敢跟著我獨自闖蕩虎思斡耳朵的,因為他的戍期尚未滿”
    “他或許不怕屍體,也不懼苦勞,但就是不敢違反大遼的規製,但現在卻大大咧咧跟著我進來了”
    “人啊,都是可以改變的,劉符離是葛邏祿馬賊,蕭捕奴是大黃室韋遊俠兒,成為戍卒後也是偷雞摸狗的德性,現在還不是遵守軍紀的軍官,還能以身作則”
    “趙無忌的膽小怕事更甚於蕭羅漢,眼下卻幾乎成了自己的左膀右臂”
    一邊胡亂想著,一邊慢慢將煙吸完了,深吸一口氣後再次下到井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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