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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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紫魔法塔後,塔主尤娜·尤倫斯托·維奧萊特裏斯心緒不寧。
且容我細細說來,她臉頰泛紅,神色怪異,一隻手緊緊壓著裙擺,雙腿並攏,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抬眼看向我時,目光中滿是不安。
隻因她拚命想把本就不長的裙子往下壓,裙擺的上沿卻還是從腰間一路滑到了骨盆上方,於是乎,在裙擺和上衣之間,露出了一小截白皙的下腹肌膚。
我趕忙又施展了一道自我情欲抑製魔法,多虧這魔法,我才勉強穩住心神。
“你怎的這般忸怩?”
“那個,呃,因你說這裙子或許適合我……”
“……什麽?”
“沒,沒什麽!真的沒啥!你回故鄉這一趟,可還順遂?”
“啊,還行,不算太差。”
前世我的家境就不佳,如今看來,今生也好不到哪兒去。
更要命的是,我懷疑紫魔法塔牽扯進了人口販賣的勾當。
粉毛女同解釋過,說整個紫魔法塔卷入人口販賣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一來,若真有這般大規模的動靜,帝國防衛局怎會毫無察覺,想必早就掌握情報了。
二來,他們又不是黑巫師,實際上並不需要那麽多人手。
不過說實話,紫魔法塔裏差不多七成的研究,確實離不開人,就比如探究如何把快樂轉化為痛苦之類的詭異研究。
可她給出的理由,終究沒能徹底打消我的疑慮,說到底,唯一能確定的,就是一切都還懸而未決。
既如此,若心中有疑,直接開口問便是,何苦偷偷摸摸去調查,平白惹出一堆誤會,最後陷入悔恨、執念與疲憊交織的糟糕境地。
我打定主意,直接向這位坐立不安的塔主發問。
“塔主,你是不是有事兒瞞著我?”
“沒,沒,沒,沒,沒,沒有,我,我真沒瞞著你啊?!”
瞧她這反應,就算直說瞞著我,也不見得有此刻這般明顯。
那模樣,活脫脫就是心裏藏了太多事,滿心愧疚,想要坦白,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我在辦公室的沙發上坐下,輕輕敲著膝蓋。
近些日子,塔主一覺著無聊,就習慣像樹懶似的掛在我身上某個部位,我便也給她預留了個地兒,方便她“掛”著。
“咱們坐下來,好生聊聊,一起。”
“現,現在,我,我覺著有點……我,我就站在這兒吧!”
“……”
成年男女這般緊挨在一起,確實有些不成體統,即便如此,我心裏還是泛起一絲酸澀。
這就好比一隻平日裏總纏著你嬉鬧的小狗,突然衝你喊“我不想跟你玩了”,接著扭頭跑開,任誰心裏都會湧起一股寒意吧?
何況她又不是小狗,而是個大活人。
我心裏頭空落落的,更多的卻是惶恐不安。
搞什麽名堂?我莫不是做錯了啥?難不成是因為我隻帶著粉毛女同回了趟故鄉,她就惱了?
我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
不成,得冷靜。
我且一件一件問清楚,塔主可不是我前女友那性子,不會玩什麽“猜猜我為啥生氣”的無聊把戲。
我隻要一步步來,單方麵的誤解總能解開。
我有兩件事急需確認,一是紫魔法塔的人口販賣嫌疑,二是塔主究竟如何看待我。
當初選擇紫魔法塔,確是我自己的決定,這點我記得清清楚楚。
我中意塔主尤娜,能真切感受到她對我有著親人般的疼愛,可她心裏頭到底咋想我呢?
我們身份懸殊,我出身平民,她卻是貴族之後;實力更是天差地別,她是臻至升華境界的大法師,我不過是個連羽化境界都尚未企及的小巫師。
她若把我當作寵物或玩物,倒也並非說不通。
這麽一想,她那些過分親昵、近乎狂熱的舉動,似乎也能解釋得通了,我都懷疑她到底有沒有把我當個男人看。
倘若真是如此,那她瞞著我些事兒,不也理所當然?
弱者所得的恩澤,說到底不過是隨時可能被收回的憐憫罷了。
說到底,這輩子和上輩子又有何分別?一個隻會種土豆的鄉下娃,還不是因為沒啥用,就被親爹給賣了。
我心裏怕得緊。
我與塔主相伴足足十載,正因為如此,如今才有勇氣當麵問她,這份勇氣源於多年積攢的信任。
冷靜,我們相處時日已久,而且……我覺著彼此關係匪淺。
可別自顧自地鑽進消極情緒裏,無端猜疑可不像是我的做派,何況這麽做,也難觸及真相。
我必須問個明白,人口販賣、她對我的看法、買賣交易、賣掉我的父親、山坡上的貧民窟、前女友、家人……
我腦子裏亂成一鍋粥,嘴巴都不聽使喚了。
“你是不是時常買別的男人?”
“……?!”
“不,我意思是,我其實想問,那個……塔主,你喜歡我嗎?”
“……??!!!!”
“我想說的是,你是不是背著我搜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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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下正遭受“緊急尤娜安撫”。
塔主見我眼神迷離,胡言亂語,立馬發出黃色警報,示意我“失控”了,還說要給我當膝枕,讓我躺下,我趕忙照做。
我躺下的方向能瞧見塔主的小腹和大腿,可她今日格外敏感,嬌嗔著結巴道:“你要不立馬把頭轉過去,我就宰了你。”
我無奈,隻能臉朝外躺下。
塔主的手輕輕撫過我的頭發,起初是溫柔地梳理,突然又玩性大發,把我的頭發紮了起來,一時間,我的頭發竟成了棕櫚樹的模樣,片刻後才恢複原樣。
發絲間癢癢的,還帶著幾分難為情。
塔主一門心思全放在擺弄我頭發上了,嘴裏哼著小曲,手上編著辮子。
我不禁好奇,這下子我的發型成啥樣了?
我尋思著得打破這尷尬又猶豫的氛圍,便開口道:
“我能摸摸你的小腿嗎?”
“你這要求,咋這般含糊……?!”
“都說談判得從大事入手嘛。”
“那你原本打算提多瑣碎的要求啊……”
出乎意料,她似乎沒有拒絕,我便輕輕捏了捏她小腿後側。
我真沒別的意思,你懂的吧?就像捏捏軟乎乎的史萊姆,手感挺好。
“……”
“……喂!”
我像輕撫小動物絨毛似的觸碰她,把她逗癢了,她抬手給了我腦袋一下,我趕忙換回按摩模式。
見她靜靜不動,看樣子還挺享受。
我瞥了一眼確認,塔主雙眸半閉,直視前方,她周遭仿若飄著幾朵綿白的積雲。
我稍作猶豫,而後平靜地講起在故鄉村子裏的遭遇,緊接著提及我對紫魔法塔卷入人口販賣的懷疑,這幾乎等同於當麵質問她是不是在幹這等勾當。
若塔主當真涉足人口販賣,我此舉無疑是在玩火。
畢竟,當麵問黑手黨是不是罪犯,除了吃槍子還能有啥下場?可即便如此,我還是想跟她說清楚,於是便一股腦兒全倒了出來。
傾訴間,我恍然驚覺自己心底最深的恐懼。
我怕被拋棄。
我中意現在的生活,即便她有時行事瘋癲,我還是喜歡照顧我的塔主,喜歡到哪怕她真是個邪惡的黑巫師,抓活人獻祭,我也想勸服她,或者被她勸服。
所以,求求您了,我給您跪下了,隻要咱們還能像從前那般肆意玩鬧就成——
“咿哩哩哩哩”
“呀啊啊啊啊!!”
正當我沉浸在感傷情緒裏時,突然一股反向的“咿哩哩哩哩”襲來,嚇得我失聲尖叫。
恍惚間,有個類似觸手的東西猛地鑽進我耳朵,我心下一涼,以為塔主終於露出猙獰麵目,要把我的腦子攪個稀爛。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本該感激這舉動……!
這本該是甜蜜的,哪怕不算浪漫,可雙重情欲抑製魔法出了岔子,消除情欲後,隻剩下滿心恐懼,我是真給嚇壞了。
見我臉色慘白,渾身顫抖,塔主也跟著哆嗦起來。
她似乎深受打擊,畢竟費了好大勁兒才鼓起勇氣想逗我開心,換來的卻是驚悚片裏才有的反應。
我腦子一片空白,隻能結結巴巴地解釋,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你,你為啥這麽反感……?!你表情怪怪的,我盡力了……可結果就換來這?”
“不,不,不是那樣,我施了情欲抑製魔法,所以……”
“你給自己施了那種魔法……?怪不得!”
“塔主,等等,等一下,這主意不妙,別把魔法……!”
啪的一聲輕響。
塔主輕輕一揮手,所有情欲抑製魔法瞬間破碎。
往昔回憶如走馬燈般在我腦海中閃現,她騎在我肩頭的歡樂、同榻而眠的溫馨、共浴的親密,還有我用五感真切捕捉到的她身體的柔美曲線——
“啊。”
“……你,你流鼻血了!”
“呃啊啊啊。”
“紙,紙,紙巾在哪兒……?!”
誇張點說,我都覺著自己要因失血過多昏死過去。
把嚴肅氛圍攪得稀巴爛,是紫魔法塔的傳統嗎?
沐浴更衣,泡了一杯熱氣騰騰的花草茶後,我們優雅地麵對麵坐在桌前,準備來一場文雅又不失莊重的交談。
我再次施展情欲抑製魔法,汲取前車之鑒,知曉雙重施法隻會惹麻煩,這次便隻施了一層。
“嘶溜。這茶香氣馥鬱,小姐。”
“茶,茶味確實不錯,嗯……先生?”
“你都還沒喝呢。”
“……這是咱們常喝的茶!”
“嘶——溜”
塔主吹了吹茶湯,抿了一小口,繼而開口。
“我並非對你毫無隱瞞,隻是我瞞下的事兒,於你也是有益的。”
“那麽,你承認紫魔法塔有販賣人口的嫌疑嗎?”
“……並非如此。至少自我接任塔主以來,購買奴隸用於實驗之舉,已被嚴令禁止。我會徹查村子與紫魔法塔,若真有人暗中搜羅人口,定讓他嚐嚐變成仙人掌的滋味。”
一想到她會如何把人變成仙人掌,我就不寒而栗,實在難以想象,太過驚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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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瞧見塔主眼眸深處,沉重的情緒緩緩翻湧,她是打心底裏憎惡人口買賣這等惡行。
我鬆了口氣,看來紫魔法塔終究不是人口販賣的黑窩點。
我迫不及待地在腦海中的“疑問白板”上,劃去第二個問題,滿心歡喜,眼下隻剩第一個問題亟待解決。
紫魔法塔的某人 有人冒充他們,一直在接收人口。
“若真有那罪魁禍首潛藏於此,你覺著塔裏會是誰呢?”
“……我不願無端猜忌他人,在我眼中,他們皆是家人。與其貿然指認、調查某個人,我打算設個圈套。畢竟,也不乏有人冒充的可能。”
“要是在此過程中遭人暗害,受傷了咋辦?”
“我實力強橫,無需擔憂……!我可戰勝一切敵手……!”
她言語間的篤定透著幾分豪邁,究竟得多強,才能這般毫無猶疑地宣稱必勝?如此看來,魔法塔的事兒,我大可放心交予塔主,無需掛懷。
“那麽,說說第二件事。”
“嗯?”
“你可知為何我的腦子有些古怪?”
“……你的腦子不一直都這般古怪嗎?”
“瞧你回避問題,莫不是意味著我不該知曉?”
“嗯。”
她回答得幹脆利落。
然而,塔主雙眸中,仿若有新星閃爍。
我直勾勾地盯著她,她便像隻慵懶的貓,緩緩眨了眨眼。
粗略以貓語解讀,這意味著我們是“知心至交”。
她是在暗示我信任她嗎?
嗯。
我信她。
作為信任的回饋,我半開玩笑地問:
“即便我啥都不做,你也會救我嗎?”
“嗯,我定會救你。”
“可為何呢?”
“因為你是我的第一個朋友……”
“……”
“在你到來之前,紫魔法塔的眾人對我敬而遠之,在他們眼中,我超凡脫俗,比他們遙不可及。雖說同在一塔,可大家各自為政,埋頭研究,我也有意與他們保持距離。”
“可初見時,你便嬌俏可愛。”
“嗯,嗯,多虧有你,我們才能嬉笑玩鬧,分享趣事。”
“可我隻記得埋頭研究。”
“正是那些研究。就像你四處打聽,讓眾人講述‘悲傷傑作’,美其名曰收集課題數據,又或是為獲取身體數據掃描,發放‘一次性許願券’……”
“回收那些券可費了我好大勁兒,疤麵學長總想跟我互換身體體驗一回,我找借口都找得頭疼。”
“你莫不是因害羞才扯遠了?”
“……是的。”
……她說我是她的朋友。
尤娜說是托我的福,可平心而論,一直受助的人是我,即便此刻,我不也還在接受她的幫扶嗎?
我心心念念的模擬世界已然搭建完成,往後隻需偶爾維護,逐步更新版本,閑暇時盡情享受玩桌上角色扮演遊戲trpg)的樂趣便好。
我有諸多奇思妙想亟待展示,trpg 的魅力就在於能跨越桌麵,暢遊萬千世界,借助模擬之力,體驗更能無限延展。
我能為從未見過大海的人勾勒大海的模樣,給無家可歸者一個溫暖的家。
若有人夢想成為英雄,我助其圓夢;若有人渴望成為騎士,我賦予其強健體魄。
為盼愛之人覓得良伴,為求戰之人塑造勁敵。
倘若能慢慢哄得帝國的王子與公主,取得龍之心,那更是錦上添花。
有了近乎無窮的能量,說不定真能如奇幻小說所寫,運營一個永不停歇的“服務器”,甚至構建出一個宏大的開放世界。
可這些,差不多都已近在咫尺。
因而,我人生目標那一欄,依舊空白。
即便無法十倍回饋所受恩澤,我也盼至少能等量相報。
我尋思著,若能幫襯一直照拂我的尤娜,那便再好不過。
為免忘卻這念頭,我將其銘刻在心底最深處,任時光洪流也無法將其淹沒。
眼瞅著我即將奔赴魔法學院,要與塔主分別一陣子。
刹那間,我思索著到了學院,能為塔主做些什麽。
思來想去,我豁然開朗,巫師最缺啥?自然是更充裕的預算,而魔法塔人氣越高,所得預算便越豐厚。
“……你不會在打什麽歪主意吧?”
我得想法子讓幻術魔法風靡起來,吸引學院裏的學生。
再者,為他們的校園時光添上幾筆絢麗色彩,留下美好回憶,也是妙事一樁。
畢竟我肚裏藏著不少點子,能讓學院生活趣味盎然,像是試煉之塔、神秘寶藏、養類似電子寵物的幻術寵物,甚至還有些稀奇古怪的武術秘籍,應有盡有。
……
“二皇子殿下。”
“接下來,我給您講講學院裏的勢力格局,當下有兩大派係,一曰黃金派係,一曰玫瑰徽章派係。黃金派係以黃金魔法塔主的得意門生為核心,此人為關鍵人物,倚仗黃金魔法塔的雄厚財力——”
“二皇子殿下。”
“玫瑰徽章派係亦稱貴族派係,由純白公爵的獨生女牽頭組建,是與黃金派係對立的陣營。雖說財力稍遜,但其獨特的領導風範與廣闊胸襟,掌控著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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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殿下……!!”
“莫要打斷我,瘋巫師,你究竟有何事?”
二皇子伊裏德·克勞恩一臉不耐,蹺著二郎腿,居高臨下地睨視著我。
明明坐著的時候我比他高一頭,他怎就有能耐擺出這副俯瞰的姿態?難不成是皇室的什麽隱秘竅門?
我一臉純真好奇,開口問道:
“我為何非得聽這些?”
“隻因像你這般的人物,唯有知悉學院的勢力架構,方能少惹事端。”
這理由可不夠,我要的是七歲孩童那般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好奇心,一連串的“為什麽”,直至好奇心得到全然滿足——!
我心一橫,開啟連珠炮式追問。
“為什麽?”
“因為唯有少惹麻煩,你方能勝任學院教授一職,不致被革職。”
“為什麽?”
“因為唯有如此,我們方能借助你的能耐,提升學院整體實力,為莘莘學子提供實踐曆練。”
“為什麽?”
“因為學院實力提升,便能助力帝國國力攀升,同時穩固你在學院的地位。”
“為什麽?”
“因為在學院站穩腳跟,方能確保長久任職,如此一來,你便能嚴密監視,揪出潛藏在學院裏的任何黑巫師。”
“為……不,等等,說真的,為什麽要做這些?”
“因為我吩咐你做的。”
“啊。”
怪不得待遇這般優厚,原來派我去學院,可不是讓我逍遙玩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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