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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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爾維婭,紅塔巫師,在學院裏的時間利用得相當高效。
她原本擔心跟不上課程進度,但天賦使然,她像海綿吸水一樣吸收著教授所傳授的知識。
在《基礎元素概論》課上,她對各種元素的理解愈發深入;而在《近身格鬥全解》課上,她學到了身為巫師該如何應對近身戰鬥。
盡管她被四分之一的短棍打得渾身淤青,但這些傷痕卻讓她引以為傲。
在學院裏越努力,在外麵世界丟掉性命的可能性就越小。
她甚至還得到了阿萊克森教授的反饋,大致是說:“你總體還不錯,但有時會忽略關鍵要點。如果可能的話,利用你的火力優勢與敵人戰鬥並取勝,盡量避開存在諸多意外變數的戰場。”
聽到自己忽略了關鍵部分時,她淚流滿麵,但還是將教授的反饋牢記於心。
她相信教授提醒她肯定是有原因的。
出人意料的是,最難的課程是一位不知名的瘋狂巫師所授的《幻術魔法應對策略》。
光是從那個叫什麽“踏入一門,升入一界”的幻術迷宮中走出來,其難度就超乎想象。
那天來上課的一些學生,甚至到現在還會因害怕開門而瑟瑟發抖;他們擔心打開浴室門時,會突然竄出一隻巨型青蛙。
但這門課確實讓他們有所提升。
他們學到了各種方法,以便在極有可能存在陷阱的區域通行時派上用場。
她的室友尼奧勒在所有課程中都展現出了天賦,她擁有一雙能洞察他人難以察覺的細微之處的眼睛。
無論是近身格鬥還是逃離迷宮,這種天賦在諸多方麵都熠熠生輝。
唯一的不足是,她的身體硬件條件與她的眼力不匹配。
本質上,她缺乏基本的身體素質和決定性的攻擊力。
即便她能預判攻擊的軌跡,卻無力躲避或阻擋;即便她看到了迷宮的出口,也沒有力量衝破陷阱逃出去。
正因如此,塞爾維婭與尼奧勒組成了搭檔。
塞爾維婭缺乏洞察力,而尼奧勒缺乏力量,他們是完美互補的組合,能夠彌補彼此的短板。
也正因為如此,她與尼奧勒很快就親近了起來。
尼奧勒心地單純。
她樂於助人,在這個過程中從不畏懼危險,她總是為他人憂心,還喜歡聽讚美之詞。
她每天堅持訓練,始終如一,從不偷懶。
她對他人的體貼入微已融入骨髓,她是個善良的人,人人都喜歡她。
而最重要的是,她的眼睛很美。
她的目光總是閃爍著純粹的善意,在那純淨的眼眸中,任何人都能感受到她的衝勁,以及她對自己生活方式的堅定信念。
顯然,她是那種能毫不猶豫勇往直前的人。
所以……
“歡迎回來,課上得怎……你怎麽了?”
“……”
塞爾維婭察覺到了尼奧勒的變化。
她那曾經如夜空中閃爍繁星般的眼睛,如今變得漆黑如死魚眼。
最多不過才過去了三個小時。
在這三個小時裏,她完全變了個人。
她的自信消失殆盡,像風中殘燭般搖搖欲墜。
她嘴唇幹裂,雙手顫抖,仿佛在被什麽東西追趕。
或許發生了什麽重大變故?
“發生什麽……不,先不說這個。你先過來坐這兒。”
塞爾維耶深吸一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在這種情況下,她不能驚慌。
首先,她握住尼奧勒如紙娃娃般的雙手,把她帶到床邊坐下。
接著,她回憶起往昔。
那些記憶裏幾乎有一套現成的應對方法。
以前她住在鄉村時,每次和父母吵架後獨自在某個地方哭泣……她的童年好友總會不知從哪兒端來一杯熱茶,讓她喝下。
他說身心緊密相連,喝點溫熱的東西會讓身體感覺好些。
然後,在溫柔詢問發生了什麽並聽完塞爾維婭的講述後,他會引導對話,幫助她找到自己的方向。
或許她沒法像那個男孩做得那麽好,但……
塞爾維婭深知有人傾聽自己傾訴是多麽令人寬慰,所以她決定花些時間幫助尼奧勒。
今天的魔力訓練可以稍微往後推一推。
塞爾維耶下樓來到宿舍廚房,端上來一杯溫熱的可可。
她把杯子遞給尼奧勒後,小心翼翼地問道。
“……如果你有什麽煩心事,可以跟我說嗎?我想幫你,尼奧勒。”
“……”
說完,塞爾維耶在她身旁坐下,靜靜地等待著。
尼奧勒感受著杯子的溫度,這溫度剛好可以直接飲用,不會燙到舌頭。
這雖是個小細節,但卻體現出塞爾維婭更深層次的體貼。
尼奧勒抿了一口。
尼奧勒沒什麽胃口,但她不想辜負塞爾維耶的一番心意,便喝了一口可可。
感覺比她想象中要好,溫暖仿佛蔓延至全身。
尼奧勒開始小心翼翼地書寫。
【我本想幫一個人】
“尼奧勒,你一直都是這樣……”
【我覺得這是對的。如果有人需要幫助,我就應該伸出援手。即便有人可能會說這很愚蠢,但幫助他人是我的快樂所在,我還以為這樣能讓世界變得更美好。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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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伯拉罕因她試圖救人而死。
如果當時她沒有伸出援手,她就會和亞伯拉罕一起待在車裏,回到宅邸。
那個數星星的老人就會活下來。
或者至少,她不該強迫班尼特和塔拉和她一起救人,而是自己獨自前往。
哪怕隻是這樣,老人也能活下來。
拋開這些不談……要是她能更強一些就好了。
要是她有足夠的力量,也許……
所以,她的罪過在於……
【因為我想救一個人,卻沒能救下另一個。我依然相信救人是正確的事。但是,我……後悔自己的選擇。我恨自己,明明沒有能力卻還央求班尼特和塔拉幫我。我恨自己愚蠢地以為自己能拯救所有人。】
即便自己力量如此微薄,她卻依然貪婪,甚至把別人也拖進自己的信念之中。
她厭惡這樣的自己。
【我本不該救她的。真希望自己當時能視而不見。我一遍又一遍地回想這件事。越這麽想,就越恨自己。更糟糕的是,我甚至開始討厭那個我救下的人。為什麽她偏偏在那天那個時候被綁架?為什麽我會注意到?這太荒謬了,明明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這就是傲慢。
【比起自己,我更覺得對不起塔拉和班尼特。要是我沒讓他們幫我就好了。那樣的話,他們倆就不用和我一起背負這份悔恨。要是我能像班尼特那樣,有判斷輕重緩急的智慧就好了。要是那樣……】
尼奧勒仍深陷悔恨之中。
這個親身經曆了電車難題的女孩,因自己沒有能力阻止電車而自責。
她即便內心痛苦,卻仍沉迷於魔法書,這既是對自己的懲罰,也是她再也不想經曆類似事情的絕望之舉。
塞爾維耶仔細讀完尼奧勒的話,整理好思緒後開口說道。
“即便現在,東部前線也有人在死去。”
【……?】
“無論是皇冠城的貧民窟,某個無名山穀,還是某個黑暗的地牢……總有人在世界各地死去。那麽,你應該為這些事感到愧疚嗎?”
【那……不一樣。】
“為什麽?”
“……”
塞爾維耶向前伸展雙臂。
“原因很簡單。我們無法從這裏直接幫助東部前線的士兵。因為我們的力量,我們所能產生的影響,無法觸及到那裏。歸根結底,一個人隻能解決自己能力範圍內的問題。”
【……但亞伯拉罕在我的能力範圍內。塔拉和班尼特也是。但正是我橫加幹涉。】
“我不太清楚具體情況……但從你的講述來看……似乎你並不知道會發生那樣的事,對吧?如果有兩個人身處險境,而旁邊又有同伴……我認識的尼奧勒會提議分頭行動,以便同時救下兩人。”
【當時已經有跡象表明亞伯拉罕會遭遇危險。要是我能多留意一點,就能察覺到。】
“我認識的尼奧勒是個對任何小事都充滿熱情且努力的孩子。我可以向你保證,在那一刻,你肯定已經竭盡全力了。我理解你心中有悔。我不是說你不該有悔意,但是……”
塞爾維耶抓住尼奧勒的臉頰,輕輕拉扯。
“別再覺得世上所有的悲劇都是你的錯了,尼奧勒。”
“……”
“而且……我們理智一點。你真正該責怪的,是做壞事的人。而不是那個試圖從邪惡中救人的人。任何人都會這麽想。嗯……雖然我說這些,你的想法也不會一下子就改變……”
塞爾維婭緊緊抱住尼奧勒。
為了把力量傳遞給這個深陷愧疚的朋友,因為人們可以通過分享情感來相互鼓勵。
“至少,我不認為這是你的錯。你肯定經曆了很多……你辛苦了,尼奧勒。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一定能挺過去。來,到這兒來。”
“……嗚,嗯。”
塞爾維耶假裝沒察覺到自己的肩膀被淚水浸濕。
她希望尼奧勒能克服困難,把這次經曆當作一種動力,而不是沉浸在悔恨之中。
當然,她甚至都無法想象這三個小時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就這樣,她們相擁了許久。
時間過得很快。
無論學生們經曆了什麽,學院的日程安排不會等人,所以地牢探險的日程順利推進。
他們把名單上的學生送上馬車,穿過學院南門的主街道,朝著地牢進發。
在路上,馬車裏……
“……”
班尼特在心裏鬆了口氣。
塔拉仍處於歇斯底裏的狀態,但尼奧勒似乎感覺好多了。
至少有一個人能重新穩定情緒,這已經很幸運了。
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上顛簸了半天後,他們終於抵達了地牢入口。
教授們讓學生們自願組隊進入地牢。
他們說在地牢核心放置了一個令牌,隻要拿到就能通過考核。
有十個資質平平的學生一起組隊進入的,也有獨自進入的學生。
班尼特、塔拉和尼奧勒自然而然地組成了一隊,畢竟,他們實際上已經一起相處了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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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覺得這次這個隊伍也沒問題吧?大家。”
【如果你覺得有我在也沒問題的話……】
“那?怎麽了?你是想把我踢出隊伍之類的嗎……?!”
“沒人這麽說,塔拉。沒人。”
他們自然地站好了位置,後排是尼奧勒,她的咒語威力驚人。
中間是塔拉,她能用神術輔助隊伍。
而前排則是班尼特……
“……你在外麵不能用外神的咒語,對吧?”
【啊。】
尼奧勒走到了前排。
是因為這個世界沒有外神借給她力量嗎?她所學的咒語在這個世界施展毫無效果。
【這裏有個陷阱。】
“確認。塔拉,別亂跑。”
“我沒有,好不好?!”
三人熟練地在地牢中前進。
他們很安心,因為不用擔心狂熱分子的邪惡魔法,哪怕一個簡單的箭弩陷阱啟動,也會被班尼特擋住。
不,甚至都不需要到那一步,尼奧勒一開始就能避開。
【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首先……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先占領保險箱。之後……”
我們需要摧毀召喚外神的魔法陣,我知道這些是因為我恰好是一名黑巫師。
學院裏也有一個結構類似的魔法陣。
而且,它采用的方法是在學院的各個角落隱藏小型魔法陣,從而構建出一個巨大的魔法陣。
報告中還提到了遍布城市各處的奇怪印記。
我覺得如果把這些印記連接起來,會呈現出一個巨大魔法陣的形狀。
所以,拖延他們計劃的唯一辦法,就是抹去或改變隱藏在各個方向的印記。
我們迫切需要阻止他們召喚外神是有原因的。
因為似乎黑巫師們正試圖把外神召喚到這個世界。
我自己就是黑巫師,所以對此很清楚。
“……”
……這些話他說不出口。
“之後,我們一看到那些銀暮教團的成員,直接殺了不就行了?”
【但那樣太危險了。】
“我們都有安全措施。畢竟,如果沒有,我們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安然無恙地活著。”
【可要是我們中了與精神相關的魔法……】
他該怎麽傳達這些信息呢?如果他把這些信息告訴他們,他們肯定會問他從哪兒得知的。
如果那樣,是不是意味著他得暴露自己是黑巫師?但那樣風險太大了。
即便他打算背叛黑巫師,幫助這兩人,這本身也是個問題。他們真的會相信他嗎?
他自己都還不知道該怎麽辦。
他可能會失去太多。
在學院裏建立的所有關係都會徹底破裂,甚至他的生命都會有危險。
但是……
但是,萬一奇跡發生,有沒有可能他們會理解呢?萬一即便他們知道他是黑巫師,還是接受了他呢?
如果真的發生那樣的事,那再好不過了。
畢竟,如果能建立起如此深厚的信任關係,要背叛他們也會變得輕而易舉。
班尼特的思緒一片混亂,陷入了徹底的混沌之中。
在某個時刻,他必須做出決定,坦率地說,現在就是合適的時機。
看起來尼奧勒似乎會接受他。
至於塔拉,他不確定。
但也許……
等等。
剛剛,我……是不是希望以黑巫師的身份被他們接受?
“……哈。”
班尼特用頭撞向牆壁。
“你……怎麽了?怎麽突然這樣?”
【你是不是錯覺?也許你覺得有螞蟻在你耳膜上爬……?】
“……不,沒事。嘿,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訴你們。”
告訴他們吧。
就告訴他們,如果最壞的情況發生——我就在這兒殺了他們,就說他們在地牢裏消失得無影無蹤。
班尼特正準備開口,重複著一個他其實一開始就沒當真的決心。
“……”
尼奧勒手中的白板掉落在地。
她盯著地牢的牆壁,仿佛看到了什麽不可能的東西。
“尼奧勒,你也這樣?怎麽了?你是不是中了什麽魔……”
“啊,哦……”
尼奧勒指著牆壁。
有人好心地在一個非常經典的陷阱旁邊畫了個箭頭,寫著“陷阱”,這個陷阱隻要一踩上去,地板就會塌陷,甚至還特意在牆上刻了字。
這可能隻是之前來過地牢的某個人的善意之舉,但是……
這不是重點。
尼奧勒急忙撿起白板開始書寫。
【這個筆跡。】
“……筆跡?”
【和亞伯拉罕的一樣。】
“……你在說什麽,尼奧勒?這到底……”
班尼特和塔拉也像著了魔似的盯著牆上的劃痕。
他們沒有足夠的洞察力來辨別筆跡。
不管怎麽努力,他們都無法確定。
然而,尼奧勒的反應讓一個大大的單詞——“不可能”,浮現在他們腦海中。
尼奧勒開始順著痕跡奔跑,牆壁下方零星散布著寫有“陷阱”的標識。
而且,附近還散落著斷裂的彈簧和金屬碎片。
她確定。
這是亞伯拉罕的筆跡。
三人一路狂奔,最終來到了負責維護地牢的清潔傀儡的存放區。
當他們推開門,裏麵的景象是……
一個半損壞的清潔傀儡,內部電路板清晰可見。
它正用一塊金屬在牆上優雅地刻著字。
這並非三人所期待的場景。
他們期待看到一位熟悉的老人。
想象著他滿臉皺紋地微笑著,說著好久不見。
困惑地感歎“真沒想到世界會變成這樣”。
這才是他們所期望的奇跡。
他們不願看到眼前這一幕。
一個可憐老人的靈魂,被邪神吞噬,被困在一個破損的清潔傀儡裏。
塔拉顫抖著聲音低語道。
“……亞伯拉罕?”
接著,清潔傀儡動了動手臂。
它一點一點地在牆上刻劃,字母逐漸在石頭上顯現。
直到這時,完整的句子終於出現,粉碎了他們僅存的希望。
【你們是誰?】
這意味著一件事。
這甚至都算不上一次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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