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百草堂之野三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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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十年霜降,無量山的晨霧像浸透墨汁的棉絮,沉甸甸地壓在百草堂采藥隊的鬥笠上。王寧的手指撫過岩壁上的青苔,突然頓住——那些本該鮮嫩的綠蘚被齊刷刷刮去,露出底下暗紅色的劃痕。
&34;林護衛,你看這個。&34;他抽出腰間的雁翎刀,刀尖挑起半片破碎的陶片。月光石粉繪製的圖騰在霧中泛著微光,正是藥典記載的&34;噬心咒&34;標記。
&34;堂主小心!&34;林婉兒的雙刀已出鞘。這位人稱&34;雙刀蝴蝶&34;的女護衛突然旋身,刀鋒在半空劃出銀弧,將墜落的藤蔓斬成兩段。王寧這才發現,那些看似普通的葛藤上布滿倒刺,每根倒刺都泛著青紫色的毒光。
&34;是&39;血蜈藤&39;。&34;王雪的聲音帶著興奮,&34;《滇南本草》說它隻在千年古墓附近生長!&34;十五歲的少女不顧兄長警告,伸手去摘藤蔓上的紅色漿果,卻被林婉兒的刀鞘重重磕開。
&34;野三七的藤蔓也有倒刺,但不會這麽密集。&34;林婉兒的刀尖指向十米外的絕壁,&34;看那裏,岩壁上的氣孔。&34;
王寧眯起眼睛。晨霧中,數十個拳頭大小的圓孔整齊排列,像被某種器械精準開鑿。他的靴底突然踩到硬物,低頭竟是半枚銅製的螺旋鑽頭——德國人製造的礦山工具。
&34;遭了!&34;王寧的藥鋤重重頓地,&34;去年官府說要封山育林,原來是在偷偷挖礦!&34;他的聲音未落,遠處傳來悶雷般的轟鳴。林婉兒的耳朵突然抖動:&34;是定向爆破!&34;
采藥隊轉身的瞬間,整座山崖開始震顫。王寧看見百米外的山體像被巨手撕開,成噸的碎石裹挾著泥漿傾瀉而下。他的藥簍裏還裝著半株野三七,根莖上的結節在震動中發出清脆的鳴響。
&34;快往回撤!&34;林婉兒的雙刀插入岩壁,整個人如靈猿般躍向王雪。少女正抱著裝有三七幼苗的瓷甕發呆,泥石流卷起的氣浪已經掀翻她的鬥笠。
&34;接住!&34;林婉兒的左刀擲出,刀柄重重擊中王雪的後心。當少女踉蹌著撲向岩縫時,林婉兒的右刀卻卡在石縫裏。泥石流的前鋒卷著粗如手臂的樹根襲來,她的左腿被巨石砸中時,聽見了自己脛骨斷裂的脆響。
&34;林姐!&34;王雪的哭喊聲被轟鳴聲吞沒。王寧的雁翎刀劈開兩根飛旋的斷木,看見林婉兒正用牙齒咬住藤蔓,將王雪推進相對安全的凹洞。他的藥鋤狠狠楔進岩壁,騰出左手抓住林婉兒的腰帶,卻發現她的褲管已被鮮血浸透。
&34;別管我!&34;林婉兒的額頭青筋暴起,&34;保護好藥種!&34;她的右刀突然脫手飛出,精準切斷了一根即將砸中王雪的樹幹。當泥石流徹底吞沒三人時,王寧最後看見的是林婉兒眼中決絕的光。
不知過了多久,王寧在刺鼻的硫磺味中醒來。他的後背抵著冰涼的石壁,懷中的藥簍奇跡般完好無損。林婉兒的左腿以詭異的角度扭曲著,她的雙刀交叉插在地上,刀柄纏著染血的繃帶——正是王雪的襯裙布料。
&34;醒了?&34;王雪的聲音帶著哭腔。少女的臉上滿是泥汙,發間插著幾株野三七幼苗,&34;林姐說要保存體力,等天亮...&34;
&34;現在是什麽時辰?&34;王寧掙紮著坐起,發現洞外的天色泛著不正常的暗紅。林婉兒的手指突然抓住他的手腕:&34;聽!&34;
遠處傳來金屬摩擦的聲響,像是某種機械裝置在轉動。王寧貼著岩壁向外望去,隻見二十餘盞礦燈在雨幕中晃動,幾個戴防毒麵具的身影正將成箱的野三七裝車。其中一人腰間掛著的青銅羅盤,正是藥典記載的&34;尋龍尺&34;。
&34;是&39;鬼手&39;馬六的人。&34;林婉兒的聲音沙啞,&34;他們在盜挖古墓。&34;她的瞳孔突然收縮,&34;看那些木箱上的標記!&34;
王寧眯起眼睛。木箱側麵用朱砂畫著與岩壁相同的圖騰,旁邊還有一行極小的英文:&34;iperia opiu pany&34;。他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這正是三年前燒毀百草堂分號的英國鴉片商標記。
&34;堂主,我的腿...&34;林婉兒突然劇烈顫抖。王寧這才發現她的褲管已被撕開,斷腿處的皮膚呈現詭異的青紫色。野三七的根須從她的傷口中鑽出,像活物般蠕動著。
&34;這是&39;屍參&39;寄生!&34;王寧的聲音發顫。他想起藥典中的記載:當野三七生長在古墓附近,有可能吸收屍氣變異成劇毒植物。林婉兒的瞳孔已經擴散,嘴角溢出黑色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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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用刀砍掉!&34;王雪抽出林婉兒的左刀。王寧卻按住她的手:&34;屍參的根係會順著血管蔓延,截肢也沒用。&34;他撕開自己的衣襟,露出胸前的家傳玉佩,&34;隻能用&39;血祭&39;...&34;
&34;不行!&34;林婉兒突然暴起,用完好的右腿踢翻王寧。她的指甲深深紮進自己的斷腿,將那些吸血的根須連根拔起。劇烈的疼痛讓她暈厥前,最後說的是:&34;別讓...屍參...接近藥圃...&34;
當黎明的第一縷陽光穿透雲層時,王寧背著林婉兒走出山洞。他的藥簍裏裝著變異的野三七,每株的根莖上都浮現出骷髏狀的結節。遠處傳來軍警的馬蹄聲,他知道馬六的人已經撤離,但更危險的危機正在逼近。
&34;哥,林姐她...&34;王雪的聲音哽咽。王寧望著懷中人事不省的林婉兒,突然發現她頸間的銀鏈上掛著半枚青銅符印,與岩壁上的圖騰完全吻合。
&34;先回藥堂。&34;他的聲音低沉,&34;必須盡快分離屍參毒素。&34;他的目光掃過漫山遍野的斷木和礦洞,突然意識到,這場看似意外的山難,或許正是某些人精心策劃的開始。
回到百草堂時,暮色已深。王寧將林婉兒安置在密室的冰床上,轉身時撞見妻子張娜。她的臉色蒼白如紙,裙擺上隱約有褐色血跡。
&34;你受傷了?&34;王寧伸手去扶,卻被張娜避開。她的手指撫過腰間的藥囊,裏麵裝著半把藏紅花:&34;我沒事,倒是你...&34;她的目光落在王寧懷中的藥簍上,&34;這些變異的三七...&34;
&34;我會處理。&34;王寧打斷她,&34;你好好休息。&34;他轉身走向藥房,沒看見張娜眼中閃過的複雜神色。
深夜,王寧在顯微鏡下觀察著屍參切片。當載玻片上的組織接觸到野三七汁液時,突然發出詭異的熒光。他的手突然顫抖,藥典中的記載在耳邊炸響:&34;三七活血,過則噬心;若遇屍氣,必成煞藥。&34;
窗外傳來烏鴉的夜啼。王寧拉開窗簾,看見庭院中的百年槐樹正在落葉。本該泛黃的葉片卻呈現詭異的青紫色,樹根處滲出黑色黏液——正是屍參毒素擴散的跡象。
&34;不好!&34;他衝向藥圃,卻發現所有的野三七幼苗都在枯萎。那些變異的根莖從地下鑽出,像無數條細小的蛇在月光下蠕動。王寧的雁翎刀劈向最近的植株,卻見黑色汁液濺在石牆上,腐蝕出深可見底的凹痕。
&34;堂主!&34;張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年輕的藥師舉著藥鏟,眼中滿是驚恐,&34;這些三七...在吸食地氣!&34;
王寧突然想起林婉兒的警告。他的手指撫過玉佩上的家紋,突然明白父親臨終前的話:&34;當三七開花時,便是百草堂渡劫之日。&34;而此刻,那些變異的植株頂端,正抽出猩紅的花穗。百草堂的地下藥窖裏,王寧將變異的野三七浸泡在朱砂酒中。當第七滴公雞血滴入藥罐時,那些骷髏狀的結節突然炸裂,釋放出墨綠色的煙霧。他的雁翎刀劃破掌心,將鮮血滴在藥杵上:&34;以血為引,破煞還陽!&34;
&34;堂主!&34;張陽的聲音從地窖口傳來,&34;督軍府的副官到了!&34;
王寧抬頭時,看見妻子張娜正站在樓梯上。她的指尖纏著繃帶,那是昨夜處理屍參時被腐蝕的痕跡。當兩人目光交匯時,張娜突然捂住小腹,臉色比地窖裏的石牆還要蒼白。
督軍府的副官姓馬,人稱&34;馬閻王&34;。他的軍靴踏過藥堂的青石板,腰間的勃朗寧手槍撞在藥櫃上,震得&34;六神丸&34;的藥瓶叮當作響。
&34;王堂主,聽說你這兒有上好的野三七?&34;馬副官的手指劃過&34;百草堂&34;匾額,&34;督軍的傷兵急需止血,我要你把存貨全部交出來。&34;
王寧的指甲掐進掌心。他的袖中藏著三枚銀針,正是剛才從林婉兒斷腿處取出的屍參根須。&34;軍爺說笑了,野三七本就稀少,更何況...&34;他的目光掃過馬副官腰間的羅盤,&34;最近山裏出了怪事,藥材都...&34;
&34;少廢話!&34;馬副官的槍托砸在藥櫃上,&34;三日內交不出三百兩野三七,我就封了你這破鋪子!&34;他的瞳孔突然收縮,盯著王寧身後的藥架,&34;那是什麽?&34;
王寧轉身,看見張娜正抱著裝有變異三七的陶甕站在樓梯口。她的裙擺上沾著黑色黏液,那是屍參毒素腐蝕的痕跡。馬副官的嘴角勾起獰笑:&34;這就是野三七?我要了!&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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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不行!&34;王寧的雁翎刀出鞘。但張娜已經將陶甕遞出:&34;軍爺請便,我們百草堂自然要報效國家。&34;她的聲音平靜得可怕,仿佛遞出的不是毒藥,而是普通藥材。
當馬副官帶著士兵離開後,王寧抓住張娜的手腕:&34;你瘋了?那些是屍參變異的...&34;
&34;我知道。&34;張娜甩開他的手,&34;但你能眼睜睜看著督軍府的人用真三七去殺人嗎?&34;她的眼中泛起淚光,&34;再說,我需要時間...&34;
&34;時間做什麽?&34;王寧的質問被急促的腳步聲打斷。王雪衝進藥堂,她的發間還沾著晨露:&34;哥!林姐她...&34;
林婉兒的冰床周圍彌漫著濃重的屍參氣味。王寧的銀針剛刺入她的&34;足三裏&34;穴,少女突然暴起,指甲在石壁上劃出五道深痕。她的瞳孔變成純粹的銀白色,喉間發出非人的嘶吼。
&34;按住她!&34;王寧的銀針接連刺入&34;百會&34;&34;膻中&34;等穴。林婉兒的掙紮突然停止,兩行血淚從眼眶流出,在冰麵上凝結成冰晶。王寧顫抖著揭開她的衣襟,看見心口處浮現出與屍參相同的骷髏紋路。
&34;這是...屍蠱入體。&34;張陽的聲音帶著恐懼,&34;隻有用活人獻祭才能...&34;
&34;住口!&34;王寧的銀針突然轉向張陽的&34;啞門穴&34;。年輕藥師的瞳孔劇烈收縮,喉間發出咯咯的聲響。王寧的指尖撫過他的後頸,摸到三枚凸起的朱砂痣——正是&34;鬼手&34;馬六的標記。
&34;你是誰派來的?&34;王寧的雁翎刀抵住張陽咽喉。張陽的身體突然劇烈抽搐,白沫從嘴角湧出。當王寧意識到他服毒自盡時,隻來得及抓住半張染血的紙條,上麵寫著&34;三七換鴉片&34;。
正午時分,百草堂的匾額被掛上白幡。王寧跪在林婉兒的冰床前,將最後一株未變異的野三七碾碎成粉。當藥粉撒在她的傷口上時,骷髏紋路突然發出刺目紅光。
&34;哥!外麵有人鬧事!&34;王雪的聲音帶著哭腔。王寧衝出藥堂,看見三個披麻戴孝的村民抬著屍體。死者的皮膚呈現詭異的青銅色,指甲縫裏殘留著黑色黏液。
&34;百草堂的藥殺人了!&34;人群中有人高呼。王寧的目光掃過屍體,突然發現他們的肝髒位置有明顯的鼓脹——正是服用過量土三七的症狀。
&34;這不是野三七中毒。&34;王寧蹲下身,掰開死者的嘴,&34;土三七的根莖有竹節狀結節,而野三七...&34;他的聲音突然頓住,死者的舌苔上清晰印著&34;鬼手&34;圖騰。
&34;王堂主,這就是你說的救人?&34;馬副官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他的槍口抵著王雪的太陽穴,&34;我要你當著全鎮人的麵,把這些假藥吞下去!&34;
王寧的手緩緩摸向袖中的銀針。就在這時,張娜的身影從人群中走出。她的手中握著藥碗,裏麵盛著泡發的土三七:&34;我丈夫是無辜的,要怪就怪我吧。&34;
&34;張娜!&34;王寧的呼喊被槍聲淹沒。張娜的身體晃了晃,鮮血從左肩湧出。她卻倔強地仰頭喝下湯藥,將空碗砸在地上:&34;各位鄉親,這就是土三七的毒性!&34;
人群突然安靜下來。王寧看見張娜的瞳孔開始擴散,急忙點住她的&34;肩井穴&34;。但她的嘴角卻泛起微笑,指尖悄悄塞給他半片染血的紙——正是張陽未寫完的名單。
當夜幕降臨時,王寧在解剖室點燃七盞長明燈。他的柳葉刀劃開死者的肝髒,發現膽管處布滿白色結晶。這些晶體遇水即化,散發著濃烈的硫磺味。
&34;是砒霜。&34;王寧的聲音沙啞。他突然想起馬副官腰間的羅盤,那是德國產的新型探礦儀。結合張陽留下的名單,他意識到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用土三七冒充野三七,製造中毒事件抹黑百草堂,同時盜挖古墓中的鴉片原漿。
&34;哥!&34;王雪的聲音帶著顫抖。少女舉著染血的繃帶衝進解剖室,&34;林姐她...她醒了!&34;
王寧衝進密室時,林婉兒正坐在冰床上。她的斷腿處纏著滲血的繃帶,眼中卻閃爍著清醒的光芒:&34;我聽見你們的談話了。&34;她的指尖撫過心口的骷髏紋路,&34;屍參的毒素正在和我的血脈融合。&34;
&34;別說話。&34;王寧的銀針再次刺入她的穴位。林婉兒卻抓住他的手:&34;聽我說,馬六他們在尋找&39;三七煞&39;,那是用活人祭煉的劇毒...&34;她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34;張娜的孩子...是被屍參害死的...&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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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寧的手劇烈顫抖。他想起昨夜張娜裙擺上的血跡,以及她偷偷服用的藏紅花。原來妻子並非自願打胎,而是被屍參毒素侵蝕了胎兒。
&34;我要去督軍府。&34;王寧握緊雁翎刀,&34;我要揭穿他們的陰謀。&34;
&34;等等!&34;林婉兒的雙刀突然出鞘,&34;帶上這個。&34;她扯下頸間的青銅符印,露出背後刻著的&34;鬼手&34;圖騰,&34;我父親曾是馬六的人,這個能幫你混進礦洞。&34;
當王寧走出密室時,東方已泛起魚肚白。他的藥簍裏裝著最後一株野三七,根莖上的結節正在滲出黑色汁液。他知道,這將是他與惡勢力對決的最後籌碼。無量山的礦洞深處,王寧的雁翎刀挑開腐爛的帆布。當寒光掃過木箱上的&34;iperia opiu&34;字樣時,他的瞳孔驟然收縮——成箱的鴉片膏旁邊,整齊碼放著 hundreds of 野三七根莖,每根都被朱砂筆點上了骷髏標記。
&34;這不是普通的藥材。&34;他的指尖撫過三七的結節,&34;三年前瘟疫時,我見過這種朱砂標記。&34;身後突然傳來鐵鏈拖動的聲響,王寧旋身揮刀,卻看見林婉兒倚著石壁,她的斷腿處纏著浸血的繃帶。
&34;我截住了馬六的信使。&34;林婉兒拋來染血的信封,&34;張陽的調換隻是第一步。&34;王寧拆開信箋,德國花體字在礦燈下泛著冷光:&34;用土三七替換野三七,製造中毒事件,嫁禍百草堂...&34;
洞外突然傳來槍聲。林婉兒的雙刀出鞘,卻見王雪抱著藥箱衝進洞來:&34;哥!張娜姐她...&34;少女的聲音哽咽,&34;她喝了含有屍參毒素的安胎藥...&34;
王寧的雁翎刀當啷落地。他想起昨夜張娜蒼白的臉,以及她堅持服用的&34;安胎藥&34;——原來那些藥裏早被混入了屍參毒素。當他衝向礦洞出口時,聽見林婉兒最後的警告:&34;小心馬六的&39;尋龍尺&39;...&34;
百草堂的後院,張娜的身體正在劇烈抽搐。王寧的銀針連刺&34;三陰交&34;&34;血海&34;等穴,卻見她的皮膚逐漸變成青紫色。當他掰開妻子的嘴時,發現舌苔上布滿了與屍參相同的黑色絨毛。
&34;這是...屍參的孢子。&34;王寧的聲音發顫。他突然想起藥典中的記載:&34;屍參遇血而生,食髓知味。&34;當他的指尖觸到張娜的脈搏時,整個人如墜冰窟——那跳動的節奏,竟與礦洞中木箱上的機械裝置同頻。
&34;堂主!&34;張陽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王寧轉身時,看見年輕藥師正舉著藥碗,碗中盛著泡發的土三七。他的瞳孔突然收縮,張陽的後頸上,三枚朱砂痣組成了與馬六羅盤相同的圖案。
&34;是你調換了藥材。&34;王寧的雁翎刀抵住張陽咽喉。張陽卻突然笑了,笑聲中帶著金屬摩擦的刺耳聲響:&34;你以為馬六隻是個軍閥走狗?他背後是...&34;
槍聲打斷了他的話。張陽的額頭爆開血花,王寧隻來得及抓住他墜落的藥碗。當他的指尖觸到碗底時,發現了一行極小的刻痕:&34;三七煞,子時三刻。&34;
子夜,百草堂的天井裏,王寧將七具中毒者的肝髒擺在月光下。他的柳葉刀劃開最後一具屍體,發現膽管處的白色結晶正在發出熒光。當他將結晶與野三七汁液混合時,突然爆發出綠色火焰。
&34;這不是砒霜。&34;王寧的聲音沙啞,&34;是屍參毒素與德國化學藥劑的混合物。&34;他的目光掃過《滇南本草》泛黃的書頁,突然定格在&34;土三七&34;條目:&34;味甘微苦,性平,有毒,傷肝...&34;
&34;哥!&34;王雪的尖叫從藥圃傳來。王寧衝進院子,看見妹妹正用鋤頭劈砍著變異的野三七。那些植物的根莖像蛇般纏繞著她的腳踝,每片葉子都泛著金屬般的光澤。
&34;快退開!&34;王寧的雁翎刀劈向最近的植株。黑色汁液濺在石牆上,腐蝕出拳頭大的凹坑。他突然想起林婉兒的警告,將藥簍中的變異三七全部倒入生石灰坑。當強酸腐蝕根莖時,他聽見了類似嬰兒啼哭的尖嘯。
&34;這是...三七煞的雛形。&34;王寧的聲音帶著恐懼。他的指尖撫過張陽留下的刻痕,突然明白子時三刻的含義——那是野三七開花的時刻,也是屍參毒素最活躍的時段。
當梆子聲敲過三更,王寧帶著王雪潛入督軍府。他們的衣襟裏藏著混有曼陀羅的&34;止血膏&34;,袖口綁著林婉兒提供的青銅符印。穿過三道崗哨後,王寧看見馬副官正在擦拭勃朗寧手槍,槍口還沾著張陽的腦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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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王堂主大駕光臨,有何貴幹?&34;馬副官的槍口轉向王寧。王寧卻舉起藥簍:&34;軍爺要的野三七,我帶來了。&34;他的指尖悄悄捏碎曼陀羅籽,藥粉隨著夜風飄向馬副官。
當馬副官的瞳孔開始擴散時,王寧的雁翎刀已經抵住他的咽喉:&34;說!三七煞的煉製地點在哪裏?&34;馬副官突然狂笑,他的牙齒間滲出黑色液體:&34;你以為殺了我就能阻止?整個滇南的野三七都...&34;
槍聲再次響起。王寧抱著王雪滾進陰影,看見馬副官的屍體倒在血泊中,他的太陽穴插著半截銀針——正是張陽生前所佩。
&34;是&39;鬼手&39;的人。&34;王雪的聲音顫抖。王寧卻發現馬副官的掌心握著半張地圖,上麵用朱砂圈著&34;雷鳴崖&34;三個字。當他的指尖觸到地圖背麵時,發現了一行極小的英文:&34;snodrop project&34;。
回到百草堂時,東方已泛起魚肚白。王寧將地圖鋪在林婉兒的冰床上,發現雷鳴崖的位置正好與三年前英軍挖掘的鴉片礦重合。林婉兒的指尖劃過地圖上的等高線:&34;這裏有地下暗河,適合...&34;
&34;適合培育屍參。&34;王寧接口。他的目光掃過張娜的睡臉,突然發現她的指甲變成了青黑色。當他的銀針刺入&34;人中穴&34;時,張娜突然睜眼,瞳孔裏倒映著無數蠕動的屍參。
&34;救...救我...&34;她的聲音細若蚊蚋。王寧的眼淚滴在她的額頭上,突然發現眼淚與屍參毒素接觸時產生了彩虹色的光暈。他的指尖撫過玉佩上的家紋,突然想起父親的遺言:&34;當彩虹出現時,用血脈喚醒真相。&34;
王寧咬破舌尖,將血滴在張娜的唇上。當鮮血與屍參毒素融合時,張娜的瞳孔突然收縮成針尖狀。她的指甲深深掐進王寧的手腕,喉嚨裏發出非人的嘶吼:&34;別信...英國人的...雪滴花...&34;
話音未落,張娜的身體突然癱軟。王寧的銀針接連刺入&34;心俞&34;&34;肝俞&34;等穴,看見她的皮膚下浮現出與礦洞木箱相同的雪花標記。當第一縷陽光穿透窗欞時,張娜的呼吸終於平穩,而王寧的衣襟已被冷汗浸透。
&34;哥,快看!&34;王雪舉著染血的繃帶衝進屋。林婉兒的斷腿處,原本的黑色黏液正在退去,露出底下新生的肉芽。那些肉芽的形狀,竟與野三七的根莖完全一致。
&34;這是...血脈融合。&34;王寧的聲音帶著敬畏。他突然明白,林婉兒家族世代守護的青銅符印,正是為了抵禦屍參的侵蝕。而張娜腹中的胎兒,或許正是阻止三七煞的關鍵。
當正午的鍾聲敲響時,王寧帶著王雪和林婉兒踏上了前往雷鳴崖的山路。他的藥簍裏裝著最後一株未變異的野三七,根莖上的結節正在滲出金色汁液。他知道,這將是他與英國人的終極對決。雷鳴崖的礦洞深處,王寧的雁翎刀挑開最後一層防水油布。當寒光掃過成排的玻璃器皿時,他的瞳孔驟然收縮——那些透明容器裏浸泡著 hundreds of 胎兒標本,每具屍體的心髒位置都插著變異的野三七。
&34;這就是&39;雪滴花計劃&39;。&34;林婉兒的聲音帶著顫抖。她的斷腿處纏著浸血的繃帶,卻堅持用雙刀支撐身體,&34;用嬰兒的心髒培育三七煞。&34;
王寧的指尖撫過器皿上的拉丁文標簽:&34;snodrop suppressant,雪滴花抑製劑&34;。他突然想起三年前英軍在滇南爆發的&34;怪病&34;,那些死者的症狀與現在的中毒者如出一轍。
&34;他們在製造生化武器。&34;王寧的聲音沙啞。他的藥簍裏裝著最後一株野三七,根莖上的金色汁液正在滲出,&34;必須毀掉這裏。&34;
洞外突然傳來密集的槍聲。王雪的尖叫混著炸藥的轟鳴:&34;哥!馬六的人追來了!&34;王寧轉身時,看見妹妹正用鋤頭劈砍著湧來的雇傭兵。她的發間插著幾株野三七幼苗,在硝煙中泛著詭異的紅光。
&34;保護好藥種!&34;王寧將藥簍拋向王雪,雁翎刀同時劈向操控機關的德國工程師。當刀刃穿透對方心髒時,他看見工程師頸間的項鏈——正是與張陽相同的朱砂痣。
礦洞頂部開始崩塌。王寧抱著裝有胎兒標本的鉛盒衝向暗河,林婉兒的雙刀在身後織出死亡之網。當他們躍入冰冷的河水時,王寧最後看見的是馬六舉著尋龍尺狂笑的身影。
回到百草堂時,暮色已濃。王寧的藥簍裏隻剩下三株野三七,根莖上的金色汁液正在逐漸褪去。他的袖中藏著從礦洞帶出的&34;雪滴花&34;樣本,那是一種能溶解紅細胞的化學毒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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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堂主!督軍府的人包圍了藥堂!&34;張陽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王寧轉身時,看見年輕藥師的瞳孔裏閃爍著與馬六相同的紅光。他的雁翎刀突然出鞘,卻見張陽的手中握著染血的匕首——刀刃上還沾著張娜的衣角。
&34;你輸了。&34;張陽的聲音帶著機械的回響。他的身體突然膨脹,皮膚下浮現出與屍參相同的骷髏紋路。王寧的銀針連刺&34;曲池&34;&34;合穀&34;等穴,卻見張陽的傷口在快速愈合。
&34;這是...三七煞的融合體。&34;王寧的聲音發顫。他的雁翎刀突然轉向自己的掌心,將鮮血滴在銀針上:&34;以血為引,破煞還魂!&34;
當銀針刺入張陽的&34;百會穴&34;時,年輕藥師發出非人的嘶吼。他的身體突然爆炸,化作漫天屍參孢子。王寧的雁翎刀舞成銀圈,將孢子全部斬落,卻發現自己的手背已被腐蝕出深可見底的傷口。
&34;哥!&34;王雪的尖叫從藥圃傳來。王寧衝出房門,看見妹妹正用身體護住藥苗。二十餘杆步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她,馬副官的手指扣在扳機上:&34;王堂主,我要你看著百草堂在你眼前消失!&34;
王寧的指尖撫過袖中的&34;雪滴花&34;樣本。當他的目光掃過張娜的繡樓時,突然發現妻子正站在窗前,她的手中握著裝有屍參毒素的藥瓶。
&34;等等!&34;王寧的聲音穿透硝煙,&34;我有辦法救督軍的傷兵。&34;他舉起藥簍中的野三七,&34;但需要時間配置。&34;
馬副官的槍口轉向王寧:&34;給你一刻鍾。&34;他的瞳孔突然收縮,&34;如果你敢耍花樣...&34;
王寧轉身走向藥房,卻被張娜攔住。她的眼中閃爍著決絕的光:&34;我知道你要做什麽。&34;她的指尖撫過王寧的傷口,&34;用我的血,增強藥性。&34;
&34;不行!&34;王寧的聲音顫抖。張娜卻露出微笑,將藏紅花塞進他手中:&34;還記得我們的孩子嗎?他本應在春天出生...&34;她的聲音突然哽咽,&34;讓我用這條命,為他贖罪。&34;
當梆子聲敲過三更,王寧走出藥房。他的藥碗裏盛著混有斷腸草的&34;止血膏&34;,表麵漂浮著張娜的經血。馬副官的槍口抵著他的太陽穴:&34;藥效如何?&34;
&34;立竿見影。&34;王寧的聲音平靜。當馬副官的指尖觸到藥膏時,王寧突然出手,將藥膏抹在他的槍柄上。斷腸草的汁液順著金屬紋路滲入,馬副官的瞳孔瞬間擴散。
槍聲在藥堂炸響。王寧的雁翎刀劈開流彈,看見張娜從繡樓躍下。她的裙擺浸滿屍參毒素,在夜空中劃出妖異的弧線。當她的身體撲向督軍府的火藥桶時,王寧的眼淚混著血珠滴落:&34;張娜!&34;
爆炸的氣浪將王寧掀翻在地。他的耳邊回蕩著張娜最後的話:&34;告訴孩子,媽媽愛他...&34;當硝煙散盡時,百草堂的正殿已化作廢墟,張娜的身影消失在火海之中。
&34;哥!&34;王雪的呼喊將王寧拉回現實。少女抱著藥簍衝出濃煙,她的臉上滿是血汙:&34;林姐她...&34;
王寧衝進密室,看見林婉兒正坐在冰床上。她的斷腿處纏著張娜的染血繃帶,心口的骷髏紋路正在發出金色光芒。當王寧的指尖觸到她的脈搏時,整個人如墜冰窟——那跳動的節奏,竟與礦洞中的胎兒標本完全一致。
&34;別難過。&34;林婉兒的聲音帶著笑意,&34;我聽見孩子的心跳了。&34;她的指尖撫過王寧的玉佩,&34;帶雪三七去英國領事館,找一個叫艾琳的人...&34;
話音未落,林婉兒的瞳孔突然擴散。王寧的銀針連刺&34;神門&34;&34;少府&34;等穴,卻見她的身體開始結晶化。當最後一絲氣息消散時,她的斷腿處綻放出一朵雪白色的三七花。
當黎明的第一縷陽光穿透雲層時,王寧跪在張娜的衣冠塚前。他的藥簍裏裝著林婉兒留下的雪三七,根莖上的結節呈現出完美的六邊形。他的指尖撫過《滇南本草》的空白頁,用張娜的血寫下新的條目:&34;雪三七,性平無毒,可解百毒...&34;
&34;哥,我們該走了。&34;王雪的聲音帶著堅定。少女的腰間別著林婉兒的雙刀,發間插著雪三七幼苗。王寧站起身,看見遠處的山巔,七座青銅巨門正在晨曦中若隱若現。
&34;去雷鳴崖。&34;王寧握緊玉佩,&34;我們要徹底終結這場瘟疫。&34;他的目光掃過藥堂廢墟,突然發現張陽的屍體旁,半張地圖上的&34;雪滴花計劃&34;被鮮血染紅,露出底下的真實名稱:&34;snodrop genocide&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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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敦領事館的地下室裏,艾琳·克勞福德的指尖劃過顯微鏡載玻片。當她看見雪三七的汁液與屍參毒素接觸後產生的彩虹光暈時,手中的水晶杯驟然碎裂:&34;這不可能...你們居然破解了雪滴花的基因鎖...&34;
王寧的雁翎刀抵住她的咽喉:&34;告訴我,&39;雪滴花滅絕計劃&39;的真相。&34;艾琳的瞳孔倒映著他眼中的怒火,突然笑了:&34;你們以為那是毒藥?它是人類進化的鑰匙!&34;
槍聲從頭頂傳來。王寧的雁翎刀突然轉向,將一枚穿甲彈劈成兩半。馬六的身影出現在通風管道口,他的尋龍尺泛著妖異的紅光:&34;王堂主,你妻子的味道還不錯吧?&34;
當王寧的銀針射向馬六的&34;膻中穴&34;時,艾琳突然咬破藏在假牙中的氰化物。她的屍體倒在雪三七汁液中,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晶化。王寧的指尖撫過她的項鏈,發現墜子竟是用胎兒指骨製成。
&34;哥!&34;王雪的聲音從地道傳來。少女抱著裝有雪三七幼苗的鉛盒,她的身後跟著林婉兒的鬼魂——那是屍參毒素形成的全息投影。
&34;雷鳴崖的地脈在共鳴。&34;林婉兒的虛影指著牆上的地質圖,&34;英國人在那裏埋下了氫彈。&34;
王寧的瞳孔驟然收縮。他的指尖撫過地圖上的等高線,突然明白三年前英軍的&34;鴉片礦&34;實為核試驗場。當他的雁翎刀劈向裝有雪滴花樣本的保險箱時,發現底層藏著 hundreds of 張x光片,每張都顯示著與林婉兒相同的骷髏紋路。
&34;他們在尋找宿主。&34;王寧的聲音沙啞。他的藥簍裏裝著最後一株雪三七,根莖上的六邊形結節正在滲出金色汁液。當他的鮮血滴在結節上時,整株植物突然綻放出彩虹色的光芒。
雷鳴崖的礦洞深處,王寧的雁翎刀劈開最後一道鉛門。當寒光掃過中央的核反應堆時,他的瞳孔倒映著 hundreds of 具懸浮在培養液中的人體——正是失蹤的村民和士兵。
&34;歡迎來到新世界的搖籃。&34;英國科學家的聲音從擴音器傳來。他的白大褂上沾著屍參黏液,手中的注射器裏裝著雪滴花原液,&34;當氫彈引爆時,屍參孢子將與雪滴花融合,創造出完美的新人類...&34;
王寧的銀針突然射向反應堆的控製板。當電流短路引發爆炸時,他的雁翎刀同時劈向科學家的頸動脈。在最後的瞬間,他看見對方的瞳孔裏倒映著自己的臉——那正是張陽生前所佩的朱砂痣。
核爆的強光穿透礦洞時,王寧將雪三七幼苗塞進反應堆核心。他的身體被衝擊波掀飛,卻看見雪三七的根係在核輻射中瘋狂生長,將整個反應堆包裹成巨大的花苞。
當王寧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百草堂的廢墟上。他的藥簍裏裝著變異的雪三七,根莖上的結節呈現出微型核反應堆的紋路。遠處的雷鳴崖已變成巨大的雪三七花田,每片花瓣都折射出彩虹色的光暈。
&34;哥,快看!&34;王雪的聲音帶著敬畏。少女指向天空,七道彩虹從花田升起,將整個滇南地區籠罩在光暈中。王寧的指尖撫過玉佩上的家紋,突然明白父親遺言的真諦:&34;當彩虹出現時,用血脈喚醒真相。&34;
三個月後,百草堂的新匾額在晨霧中若隱若現。王寧將最後一株雪三七種入藥圃,根莖上的六邊形結節正在滲出露珠。他的袖口別著半枚青銅符印,那是林婉兒留下的唯一遺物。
&34;堂主,英國領事館送來的電報。&34;張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王寧轉身時,看見年輕藥師的瞳孔裏閃爍著與艾琳相同的藍光。他的雁翎刀突然出鞘,卻見張陽的手中握著染血的請帖——正是&34;雪滴花計劃&34;幸存者的聚會邀請。
&34;該出發了。&34;王寧的聲音平靜。他的藥簍裏裝著雪三七的種子,每顆種子都刻著&34;以毒攻毒&34;的古訓。當他的身影消失在晨霧中時,王雪的雙刀突然出鞘,在藥圃的石碑上刻下新的藥典:
&34;雪三七,性平無毒,可解百毒。其花七色,象征生命輪回。然其根莖暗藏核力,非大仁大勇之人不可用。&34;
五年後,滇南地區爆發全球性瘟疫。各國醫療隊帶著雪三七提取物奔赴疫區,卻發現病毒在彩虹光暈中自動消散。倫敦自然曆史博物館的展櫃裏,半枚青銅符印與雪三七標本並列,旁邊的銘牌寫著:&34;人類與自然的和解,始於一株帶刺的花。&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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