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百草堂之珍珠

字數:9640   加入書籤

A+A-


    秋雨裹著寒氣拍打在百草堂的雕花窗欞上,王寧握著妹妹王雪滾燙的手腕,指腹下的脈搏如受驚的雀鳥般亂跳。屋內油燈昏黃,映得王雪蒼白的臉頰泛著病態的青灰,右眼蒙著層渾濁翳障,潰爛的掌心滲出腥臭膿液,將枕巾洇出大片深色。
    “哥...我怕...”王雪囈語著蜷縮成蝦米,冷汗浸透的碎發黏在額角。王寧喉頭發緊,指尖撫過案頭攤開的《本草綱目》,珍珠條目下朱砂批注的“安神定驚,解毒生肌”刺得他眼眶發燙。妻子張娜捧著藥碗推門而入,素色襦裙沾著藥渣,聲音帶著哭腔:“換了三劑安神湯,根本壓不住她...”
    “去把庫房裏的珍珠取來。”王寧突然起身,木椅在青磚地上劃出刺耳聲響。張娜一愣:“可是上次進的珍珠...”話音未落,王寧已衝進雨幕。廊下積水倒映著他單薄的身影,藏青色長衫下擺沾滿泥點——半月前為救流民,百草堂已將最後幾顆珍珠碾成藥粉。
    青石巷盡頭,孫玉國的藥鋪“回春堂”匾額在雨中泛著冷光。王寧推門時銅鈴驟響,掌櫃劉二狗正將成箱珍珠鎖進檀木櫃,瞥見來人,三角眼閃過陰笑:“喲,王大夫這是缺藥材?”
    “我要十顆上品珍珠。”王寧攥緊腰間錢袋。劉二狗慢條斯理地擦拭翡翠扳指:“不巧,孫老板剛定下城裏所有珍珠,說是要獻給節度使做壽禮。”他突然湊近,濃重的煙味噴在王寧臉上:“不過您若肯把祖傳的《千金方》抄本讓給我們...”
    “癡心妄想!”王寧拂袖欲走,身後傳來劉二狗嗤笑:“可別怪我沒提醒,城南藥市明天有批南洋珍珠到貨,就怕有人...”話音未落,王寧已消失在雨簾中。
    夜色漸深,護道者林婉兒倚在百草堂門扉上,月光將她玄色勁裝的銀線刺繡勾勒出冷冽輪廓。腰間軟劍輕顫,她望著王寧冒雨歸來的身影,挑眉道:“被孫玉國刁難了?”
    “連藥材商錢多多都被他收買了。”王寧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目光落在堂內昏睡的王雪身上,“明日我去城南...”
    “你當孫玉國是吃素的?”林婉兒截斷他的話,靴尖輕點躍上屋簷,“三更天,城西破廟見。”話音未落,人已消失在夜幕中。
    破廟蛛網密布,錢多多正對著月光端詳珍珠,忽聞瓦片輕響。林婉兒淩空而下,軟劍抵在他喉間:“聽說錢老板有批珍珠不願賣給百草堂?”
    錢多多肥碩的身軀抖如篩糠:“女俠饒命!孫玉國拿我獨子要挾,我...”他突然壓低聲音,“不過明日卯時,太湖船商會偷偷運一批淡水珍珠上岸,隻是那片水域...”話未說完,廟外傳來馬蹄聲。
    林婉兒拽著錢多多翻窗而逃時,劉二狗率人破門而入,彎刀劈碎供桌:“老東西竟敢通風報信!給我追!”
    太湖邊,王寧望著波濤洶湧的湖麵,寒風卷著浪花打濕衣襟。林婉兒將防水皮囊拋給他:“三角帆蚌喜棲暗礁,水下暗流凶險,你當真要...”
    “雪雪等不了。”王寧將浸過草藥的布條纏在腰間,深吸一口氣躍入水中。冰冷湖水瞬間淹沒頭頂,他睜大眼睛,借著月光尋找蚌類蹤跡。突然,暗流裹挾著碎石襲來,他險險避開,卻見漆黑的礁石縫隙中,幾隻三角帆蚌正緩緩開合。
    當王寧攥著珍珠浮出水麵時,天邊已泛起魚肚白。林婉兒迅速為他裹上披風,忽聞岸邊傳來獰笑。劉二狗率人持火把圍攏,彎刀在晨光中泛著血光:“王大夫好本事,不過這批珍珠,我們孫老板要定了!”
    林婉兒長劍出鞘,劍穗飛揚:“想要珍珠,先過我這關!”寒光乍起,劍氣與刀光相撞,濺起串串火星。王寧趁亂後退,懷中珍珠硌得胸口生疼,耳邊回蕩著妹妹的囈語。激戰正酣時,遠處傳來馬蹄聲,錢多多騎著快馬揮鞭趕來,懷中赫然抱著裝滿珍珠的木箱:“孫玉國要殺我滅口!王大夫,這些珍珠都歸你!”
    劉二狗見狀,眼中閃過慌亂,虛晃一刀帶人撤退。王寧望著錢多多狼狽的模樣,喉頭哽咽:“錢老板為何...”
    “我經商半生,卻被孫玉國脅迫做下錯事。”錢多多抹了把臉上的血汙,“令妹的病我早有耳聞,這些珍珠,就當贖罪。”
    晨光穿透雲層,照在王寧手中晶瑩的珍珠上。他握緊珍珠,轉身奔向百草堂,衣擺帶起的風裏,仿佛已聽見妹妹痊愈的笑聲。而暗處,孫玉國望著遠去的人群,將手中茶盞狠狠摔在地上:“王寧,咱們的賬,才剛開始...”
    暮色如墨,將百草堂的飛簷染成青黑色。王寧站在藥碾前,手中握著那顆來之不易的珍珠,在昏暗的油燈下,珍珠泛著柔和的光暈,宛如天邊最亮的星辰。他小心翼翼地將珍珠放入藥臼,每一下研磨都傾注著對妹妹康複的殷切期盼。
    張娜在一旁熬煮著藥湯,蒸騰的熱氣模糊了她清秀的麵容。“這珍珠如此珍貴,真的能治好雪雪嗎?”她輕聲問道,聲音裏帶著一絲不安。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王寧抬起頭,目光堅定:“《本草經集注》中記載,珍珠能鎮心安神,去翳明目,解毒生肌。雪雪的病,唯有它能根治。”他的話語斬釘截鐵,仿佛已經看到了妹妹康複後的笑容。
    此時,內室傳來王雪微弱的咳嗽聲,兩人對視一眼,神情瞬間緊張起來。王寧加快了研磨的速度,藥粉如細沙般簌簌落下。
    與此同時,回春堂內,孫玉國坐在太師椅上,手中把玩著一枚白玉扳指,臉上陰雲密布。劉二狗跪在地上,額頭布滿冷汗:“老板,這次讓王寧那小子得了手,是我辦事不力!”
    孫玉國猛地將扳指砸在桌上,發出“砰”的巨響:“廢物!連幾顆珍珠都搶不回來,我養你們有何用!”他站起身,在屋內來回踱步,金絲繡著雲紋的長袍沙沙作響,“王寧若治好了他妹妹,咱們在這城裏的生意可就更難做了。”
    “那...老板,咱們該怎麽辦?”劉二狗小心翼翼地問道。
    孫玉國嘴角勾起一抹陰鷙的笑容:“既然明的不行,那就來暗的。錢多多不是背叛了我嗎?我倒要看看,他能護著王寧到幾時。”他湊近劉二狗,在其耳邊低語幾句,劉二狗臉上露出會意的獰笑。
    深夜,錢多多的宅邸被火把照得如同白晝。孫玉國的手下將宅子圍得水泄不通,叫罵聲此起彼伏:“錢多多,你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給我滾出來!”
    錢多多站在二樓的窗前,望著下麵如狼似虎的人群,心中懊悔不已。他不該輕信孫玉國的承諾,更不該助紂為虐。如今,不僅自己陷入險境,還可能連累了王寧。“你們這些惡賊,我錢多多就算死,也不會讓你們得逞!”他大聲喊道,聲音在夜空中回蕩。
    突然,一支利箭破空而來,射中他的肩膀。錢多多踉蹌著後退幾步,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襟。“爹!”屋內傳來兒子驚恐的叫聲。錢多多心中一緊,不顧傷痛,衝進兒子的房間,將他護在身後。
    此時,大門被撞開,孫玉國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走了進來,手中搖著折扇:“錢老板,何必如此固執呢?隻要你將王寧的行蹤告訴我,我可以饒你兒子一命。”
    錢多多咬著牙,怒目而視:“你做夢!我錢多多雖然不是什麽好人,但也知道什麽是對錯。王寧是個好大夫,他一心救人,你卻處處刁難,良心都被狗吃了嗎?”
    孫玉國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敬酒不吃吃罰酒!給我搜,我就不信找不到他和王寧勾結的證據!”
    屋內頓時一片狼藉,家具被砸得粉碎,藏書散落一地。錢多多抱著兒子,心如刀絞。他知道,自己恐怕是難逃一劫了。
    另一邊,百草堂內,王寧將研磨好的珍珠粉小心翼翼地倒入藥湯中,輕輕攪拌均勻。“來,雪雪,把藥喝了。”他扶起虛弱的妹妹,一勺一勺地喂著藥湯。
    王雪艱難地咽下一口,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哥,這藥...好苦。”
    王寧心疼地擦去她嘴角的藥漬:“苦口良藥,喝了病就好了。”他的聲音溫柔而堅定,眼中滿是關切。
    張娜站在一旁,看著兄妹倆,心中五味雜陳。她多麽希望王雪能快點好起來,一家人能恢複往日的平靜。
    然而,平靜並未持續太久。天還未亮,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夜的寂靜。王寧打開門,隻見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倒在門口,正是錢多多。
    “錢老板!這是怎麽回事?”王寧大驚失色,連忙將他扶進屋內。
    錢多多喘著粗氣,斷斷續續地說道:“孫玉國...他不會放過你的...一定要小心...”話未說完,便昏死過去。
    王寧和張娜對視一眼,眼中滿是憂慮。他們知道,一場更大的危機正在逼近。而此時,王雪的病情突然惡化,劇烈的咳嗽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嘴角溢出鮮血。
    “雪雪!”王寧心急如焚,“張娜,快拿安神散!”他緊緊握著妹妹的手,心中暗暗發誓,無論前方有多少艱難險阻,他都一定要治好妹妹,與孫玉國抗爭到底。
    窗外,烏雲密布,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百草堂內,氣氛凝重到了極點,每個人都知道,這將是一場生死較量。而暗處,孫玉國正謀劃著更大的陰謀,他的眼中閃爍著貪婪和狠毒的光芒,誓要將百草堂徹底擊垮......
    暴雨如注,豆大的雨點砸在青石板上迸濺起水花。王寧跪在錢多多身旁,指尖搭在他腕間,感受著那若有若無的脈搏。錢多多胸口的箭傷還在滲血,浸透的衣料黏在皮肉上,綻開如妖冶的紅梅。
    “取金瘡藥和止血紗!”王寧頭也不回地喊道。張娜應聲而動,素手翻找藥櫃的動作卻突然頓住——最底層的暗格裏,本該存放的珍貴藥材不翼而飛。
    “藥...藥被人偷了!”張娜的聲音帶著哭腔。話音未落,王雪的臥房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響。王寧心頭一緊,衝過去時正見妹妹蜷縮在滿地狼藉中,脖頸青筋暴起,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潰爛處,渾濁的翳障幾乎蓋住整隻眼睛。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雪雪!”王寧抱住抽搐的妹妹,餘光瞥見窗台殘留的半截黑布——有人趁亂潛入,不僅盜走藥材,還加重了王雪的病情。他懷中的少女突然劇烈咳嗽,腥甜的血沫噴在他衣襟上,在深色布料暈開刺目的痕跡。
    “王大夫!不好了!”藥童跌跌撞撞衝進來,草鞋沾滿泥漿,“孫玉國帶著人堵在街口,說咱們用假藥害人!”
    林婉兒不知何時出現在屋簷上,玄色勁裝被雨水澆透,銀線刺繡在閃電中泛著冷光:“我去拖住他們,你快想辦法!”她足尖點地躍下,軟劍出鞘的清鳴劃破雨幕。
    王寧將王雪安頓好,轉身時正撞見錢多多醒來。商人臉色慘白如紙,卻死死攥住他的手腕:“孫玉國買通了知府...藥鋪地窖裏...有批南洋珍珠...”他劇烈咳嗽,指縫間滲出鮮血,“藏在...供奉藥王的銅像後麵...”
    話音未落,院門轟然洞開。孫玉國撐著描金油紙傘立在雨簾中,身後跟著二十餘名手持棍棒的打手。他繡著金線雲紋的綢緞鞋麵一塵不染,嘴角掛著勝券在握的笑:“王大夫,城南李娘子服用了貴號的安神丸,現在上吐下瀉,你作何解釋?”
    “一派胡言!”張娜衝上前,發間銀簪隨著動作輕晃,“我們的藥材向來...”
    “證據在此!”劉二狗從袖中掏出個藥包甩在地上,腐爛的藥材混著黴變的木屑散發出惡臭,“知府大人已經派人來查封百草堂,王大夫還是束手就擒吧!”
    人群騷動間,王寧突然注意到劉二狗腰間露出的半截黑布——和王雪窗台上的布料紋理一模一樣。他攥緊拳頭正要發作,遠處傳來馬蹄聲。八名衙役簇擁著知府的官轎停在街口,青石板上濺起的水花沾濕了轎簾。
    “王寧!有人狀告你以次充好,草菅人命!”知府撩開轎簾,官服上的仙鶴補子在雨中泛著冷光,“即刻查封百草堂,帶走嫌犯!”
    林婉兒的軟劍被逼得節節敗退,餘光瞥見王寧被衙役架住,眼中閃過狠厲。她突然棄劍,從袖中甩出三枚銀針,趁眾人躲避時掠到王寧身邊,將個油紙包塞進他掌心:“去地窖!我斷後!”
    潮濕的地窖彌漫著黴味,王寧借著微弱的火把,在藥王銅像後摸到暗格機關。沉重的石匣緩緩開啟,裏麵整整齊齊碼著數十顆南洋珍珠,圓潤的表麵泛著幽藍光澤。他抓起一把正要離開,頭頂突然傳來重物墜地的聲響。
    “王大夫,這麽著急走?”孫玉國的聲音從上方傳來,火把將他的影子投射在牆上,扭曲如惡鬼,“錢多多那老東西沒告訴你?這地窖隻有一個出口。”
    王寧握緊珍珠,後背抵著冰涼的石壁。孫玉國身後,劉二狗舉著明晃晃的柴刀步步逼近,刀刃上還沾著未幹的血跡。突然,地窖深處傳來鐵鏈拖曳的聲響,一團黑影如鬼魅般掠過。
    “什麽人!”劉二狗揮刀亂砍,卻見錢多多不知何時出現在陰影中。商人胸前傷口還在滲血,手中卻握著把生鏽的匕首,正是他當年白手起家時防身用的物件。
    “孫玉國,你我相識二十年,我竟不知你如此歹毒!”錢多多咳著血笑,聲音在空蕩蕩的地窖裏回響,“當年你妻子難產,是誰求王大夫連夜出診?如今卻恩將仇報!”
    孫玉國臉色驟變,還未開口,劉二狗已揮刀劈向錢多多。千鈞一發之際,王寧揚手擲出珍珠,圓潤的珠子正中劉二狗手腕。柴刀落地的瞬間,林婉兒破窗而入,軟劍直取孫玉國咽喉。
    混亂中,王寧拉著錢多多衝向出口。雨不知何時停了,月光照亮滿地狼藉。遠處傳來官兵的呼喝聲,王寧望著懷中昏迷的妹妹,又看了看手中的珍珠,眼中燃起堅定的光。他知道,這場與孫玉國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殘月如鉤,掛在墨色的天幕上,給百草堂的廢墟鍍上一層冷霜。王寧抱著昏迷的王雪,踩著滿地狼藉的藥櫃殘片,耳畔還回響著官兵離去時的叫囂。張娜蹲在牆角,顫抖著撿起半本被撕碎的醫書,淚水滴落在泛黃的紙頁上暈開墨痕。
    “必須盡快找到新的藥材。”王寧將妹妹安置在臨時搭建的簡易床上,目光掃過錢多多遞來的南洋珍珠。商人斜倚在殘破的門框上,臉色比珍珠還要蒼白,傷口處滲出的血已經將繃帶染成暗紅。
    “知府衙門的人恐怕不會善罷甘休。”錢多多咳嗽幾聲,掏出塊血跡斑斑的布巾擦嘴,“孫玉國買通了師爺,偽造了十幾份‘受害者’的狀紙。現在整個城裏都在傳,說百草堂用毒草害人。”
    話音未落,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林婉兒拎著染血的軟劍閃進屋內,勁裝下擺還在往下滴水:“官兵在城西設了關卡,所有出城的人都要搜身。孫玉國那老匹夫放出話,說要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她目光落在王雪臉上,眉頭皺得更緊,“她的情況撐不了多久。”
    王寧攥緊珍珠,指節泛白。突然,他想起錢多多宅邸被圍時,兒子哭喊著說父親藏了“救命的東西”。“錢老板,你是不是還有什麽沒說?”他猛地轉身,燭火在眼中跳動,“你兒子提到過一個藏在井裏的木箱。”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錢多多臉色驟變,下意識捂住胸口:“那不過是些...陳年舊物...”
    “陳年舊物會讓你冒死也要保住?”林婉兒冷笑一聲,劍尖挑起錢多多的衣袖,露出臂彎處新添的鞭痕,“說!裏麵是不是還有能救王雪的東西?”
    沉默在屋內蔓延,唯有王雪微弱的喘息聲在寂靜中顯得格外刺耳。許久,錢多多重重歎了口氣,從懷中掏出把銅鑰匙:“城西老宅...枯井第三塊磚後麵...”他突然劇烈咳嗽,鮮血濺在珍珠上,暈開暗紅的紋路,“但你們得小心,孫玉國的眼線無處不在。”
    子夜時分,烏雲遮住最後一絲月光。王寧和林婉兒貼著牆根前行,巷子裏的犬吠聲此起彼伏。林婉兒突然拽住王寧,兩人迅速躲進陰影——劉二狗帶著幾個打手舉著火把經過,刀刃在火光下泛著冷芒。
    “聽說錢多多那老東西還藏了一手?”劉二狗吐了口唾沫,“孫老板說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等腳步聲遠去,兩人繼續摸黑趕路。城西老宅的門扉早已破敗,院內雜草叢生。枯井周圍布滿青苔,第三塊磚輕輕一抽便鬆動開來。王寧摸到個沉甸甸的木箱,剛要打開,忽聞瓦片輕響。
    “把東西留下。”孫玉國的聲音從屋頂傳來,金絲繡袍在夜風中獵獵作響,“我可以留你們全屍。”數十名打手從四麵八方湧出,火把將小院照得亮如白晝。
    林婉兒長劍出鞘,劍氣劃破夜空:“王寧你先走!我攔住他們!”話音未落,軟劍已與劉二狗的樸刀相撞,火星四濺。王寧握緊木箱轉身就跑,卻見前方突然亮起燈籠——知府的儀仗隊正緩緩走來。
    “大膽狂徒!竟敢拒捕!”知府的聲音在夜色中格外刺耳,“給我拿下!”衙役們舉著水火棍圍攏過來,王寧被逼到牆角,後背抵著冰涼的磚牆。千鈞一發之際,錢多多的兒子突然從人群中衝出來,拽住知府的衣擺:“大人!我爹說那些狀紙都是假的!孫玉國他...”
    話未說完,劉二狗已揮刀砍來。王寧猛地將少年推開,木箱被刀刃劈開,露出裏麵泛黃的賬本和一卷密信。月光下,賬本上密密麻麻記著孫玉國這些年勾結貪官、壟斷藥材的罪證,而密信上赫然蓋著知府的私印。
    “給我毀了!”孫玉國臉色驟變,“殺了所有人!”打手們如潮水般湧來,林婉兒被三人圍攻,左肩已被劃傷。千鈞一發之際,遠處突然傳來馬蹄聲。鄭欽文帶著十幾個江湖豪傑策馬而來,手中火把照亮夜空。
    “王大夫,我們信得過你!”鄭欽文揮劍砍翻兩名打手,“這些年孫玉國的惡行,我們早就看不慣了!”戰局瞬間逆轉,孫玉國的人漸漸露出頹勢。知府見勢不妙,轉身想溜,卻被錢多多的兒子死死抱住腿。
    王寧趁機撿起珍珠和賬本,望著懷中依舊昏迷的妹妹,眼中燃起希望。當第一縷晨曦染紅天際時,孫玉國被押往衙門,知府的官帽也被憤怒的百姓扯落在地。而在百草堂的臨時藥棚裏,王寧正將珍珠粉小心翼翼地喂進王雪口中,昏迷多日的少女睫毛輕顫,緩緩睜開了眼睛。
    三日後,煥然一新的百草堂重新開張。錢多多散盡家財入股,成為掌櫃;鄭欽文帶著江湖朋友組成護院隊;林婉兒收起軟劍,換上素色襦裙,開始跟著張娜學習辨認藥材。最熱鬧的當屬門前,百姓們抬著“懸壺濟世”的匾額,鞭炮聲震得瓦片上的雨水簌簌落下。
    巡撫親自送來禦賜的金字招牌,意味深長地對王寧說:“聖上聽聞珍珠救人之事,特命太醫院研究新方。你可願...進京一敘?”王寧望著堂內忙碌的眾人,又看了看正在教孩童辨認草藥的王雪,微笑著搖頭:“草民隻想守著這方藥堂,為百姓治病。”
    夕陽西下,餘暉透過雕花窗欞灑在藥櫃上。王寧整理著新到的藥材,忽然發現珍珠匣裏多了塊晶瑩的玉墜,上麵刻著“護”字。他望向窗外,林婉兒正倚著門框衝他笑,發間銀簪在暮色中閃著微光。
    遠處傳來更夫的梆子聲,“天幹物燥,小心火燭”的吆喝聲裏,夾雜著藥香與歡笑聲。王寧翻開《本草綱目》,在珍珠條目旁鄭重寫下:“醫者仁心,非珍珠不能明誌;濟世之道,非赤誠不可成金。”窗外,一輪明月升起,照亮這座重生的藥堂,也照亮了醫者前行的路。
    喜歡短篇中草藥故事集請大家收藏:()短篇中草藥故事集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