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百草堂之娑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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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河鎮的晨霧還未散盡,百草堂的木門便吱呀一聲打開。王寧束著藏青色發帶,月白長衫下擺沾著幾點淺褐色藥漬,腰間掛著的沉香木藥牌隨著步伐輕輕晃動。他伸手拂去櫃台前的薄塵,目光掃過牆上的《本草圖譜》,忽然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
\"王大夫!救救我家當家的!\"綢緞莊老板娘鄭欽文撞開雕花木門,鬢邊的珍珠步搖歪斜,杏色羅裙沾滿泥點。她身後跟著兩個夥計,抬著麵色慘白的男人。王寧快步上前,指尖搭上患者腕脈,眉頭瞬間蹙起——脈象弦細如絲,右關鬱滯如石,分明是肝鬱氣滯積久成疾。
\"取娑羅子三錢,配佛手、香附。\"王寧話音未落,老藥師張陽已顫巍巍捧著藥匣走來。這位年逾古稀的老人頭發花白,布滿老繭的手指沾著褐色藥粉,渾濁的眼睛卻透著犀利:\"少東家,庫房裏的娑羅子...隻剩半鬥了。\"
鄭欽文聞言,攥著帕子的手微微發抖:\"前日去孫記藥鋪,說是娑羅子漲到二十兩一斤,我...\"她話音未落,門外突然傳來哄笑。孫玉國搖著描金折扇踱進門檻,月白錦袍繡著金線雲紋,腰間玉佩碰撞發出清脆聲響:\"鄭娘子何必舍近求遠?孫某新到的"疏肝丸",隻需三錢銀子一丸,三丸見效。\"
王寧目光掃過孫玉國身後夥計捧著的朱漆藥匣,冷笑道:\"孫掌櫃可知娑羅子炮製需九蒸九曬?你這丸藥...\"他話未說完,鄭欽文突然捂住胸口癱軟在地。王寧搶步扶住,瞥見她唇角泛青,心中大驚——這分明是服用了寒涼峻瀉之藥!
\"備車!去後山!\"王寧解下腰間香囊塞進妻子張娜手中。張娜會意,素色短打外罩著靛藍綢衫,利落將散落的發絲別進銀簪:\"放心,鋪裏有我。\"
山路上,王雪背著藤編藥簍,短靴踩碎晨露。她紮著雙丫髻,鵝黃襦裙係著草綠色腰帶,腰間掛著的銅鈴隨著步伐叮當作響。當她撥開藤蔓,眼前的景象讓她倒吸冷氣——七葉樹橫七豎八倒在血泊般的山泥裏,掌狀複葉被踩得稀爛。
\"住手!\"王雪攥緊采藥鋤衝過去。劉二狗戴著青銅麵具,露出一口黃牙:\"小娘子來得正好,孫掌櫃說了,這七葉樹...\"話音未落,林間突然卷起一陣清風,青影閃過,藤蔓如靈蛇纏住劉二狗手腕。林婉兒手持碧玉短笛現身,月白廣袖翻飛間,山匪們慘叫著滾落山坡。
\"七葉樹千年成精,豈是凡人可毀?\"林婉兒望向滿目瘡痍,聲音清冷如泉。她發間的七葉銀飾微微發光,玄色長裙繡著若隱若現的葉脈紋路。王雪正要開口,遠處傳來馬蹄聲——王寧策馬而至,看到眼前慘狀,指節捏得發白。
暮色四合時,百草堂燈火通明。王寧將最後一味沉香研成細末,倒入砂鍋。琥珀色的藥湯在燭火下泛著微光,他轉頭看向昏睡的鄭欽文,忽然注意到她枕邊散落的藥渣——深褐色的藥末裏,竟混著幾縷刺柏的碎屑!
\"張老,您看這...\"王寧將藥渣遞過去。張陽湊近油燈,老花鏡滑到鼻尖:\"這分明是用刺柏子摻假!刺柏苦寒傷胃,難怪鄭娘子病情加重!\"
話音未落,門外突然傳來喧嘩。錢多多帶著打手砸開大門,金絲眼鏡下的眼睛閃著寒光:\"王寧!你敗壞我藥材名聲,今日...\"他話未說完,張娜抱著賬簿從二樓躍下,紅綢裙裾掃過藥櫃:\"錢老板的賬本,我們可看得清清楚楚。上個月二十車刺柏子,都送去孫記藥鋪了吧?\"
錢多多臉色驟變,正要發作,鄭欽文突然發出一聲痛呼。王寧轉身將湯藥喂入她口中,掌心貼著她後心緩緩運氣。隨著藥香彌漫,鄭欽文緊鎖的眉頭漸漸舒展,而窗外,孫玉國望著燈火通明的百草堂,將手中的假藥方撕得粉碎。
子夜時分,百草堂後巷飄來若有似無的焦糊味。張娜握著青銅燭台巡視庫房,素色短打的下擺掃過堆成小山的藥櫃。她突然頓住腳步——西北角的娑羅子麻袋旁,幾點火星正順著幹草蔓延!
\"走水了!\"張娜扯開嗓子大喊,銅鈴般的聲音劃破夜空。王寧從閣樓翻身而下,腰間沉香木藥牌撞出悶響。他抄起牆角的牛皮水桶,卻見錢多多帶著打手舉著火把堵住後門:\"王大夫,這把火燒了假證,咱們也好...\"
話未說完,張陽拄著棗木拐杖衝來,渾濁的眼睛迸出怒火:\"天殺的!這些娑羅子剛蒸到第七遍!\"老人布滿藥漬的雙手顫抖著,卻精準地抓起牆角的雄黃粉撒向火堆。雄黃遇火炸開白煙,錢多多等人嗆得連連後退。
王雪背著藥簍從密道鑽出,鵝黃襦裙沾滿煤灰:\"哥!後山的七葉樹!他們...\"她話音未落,窗外傳來山崩地裂的巨響。王寧扒著窗台望去,隻見月光下,劉二狗帶著山匪正用利斧砍向最後一片七葉樹林,林婉兒的碧玉短笛在夜空中劃出青芒,卻寡不敵眾。
\"守住藥櫃!\"王寧將水桶塞給張娜,抄起祖傳的青銅藥鋤躍出窗戶。山路上,他踏著滿地落葉狂奔,突然被藤蔓絆倒。借著月光,他發現落葉下埋著半塊刻著\"孫記\"的青磚——正是孫玉國藥鋪的標記!
林婉兒的笛聲愈發急促,玄色長裙被劍氣劃破。王寧揮舞藥鋤衝入戰團,鋤刃上殘留的娑羅子藥粉在月光下泛著微光。山匪們突然捂住口鼻慘叫起來——原來娑羅子粉末遇熱揮發,竟有麻痹神經的奇效!
\"撤!\"劉二狗見勢不妙,甩出煙霧彈逃竄。王寧正要追趕,身後傳來張娜的驚呼。他轉身望去,百草堂的火光已竄上夜空,孫玉國站在對麵屋頂,搖著折扇冷笑:\"王大夫,沒了藥材,看你拿什麽救人?\"
火勢中,王寧突然聞到一股奇異的香氣。他衝進庫房,隻見被火炙烤的娑羅子竟滲出琥珀色的汁液,與沉香、檀香混在一起,在濃煙中凝成一道光柱。林婉兒踏著光柱現身,發間的七葉銀飾光芒大盛:\"千年靈木,遇火顯真形...\"
此時,鄭欽文帶著綢緞莊的夥計們趕來救火。她大病初愈,麵色仍顯蒼白,卻指揮眾人有條不紊地運水:\"潑酒!用我庫房的女兒紅!\"酒液潑在火上,騰起藍色火焰,竟將火勢壓製住三分。
張陽在灰燼中翻找,突然捧起半塊焦黑的娑羅子:\"少東家!這些經火淬煉的種子,藥效...\"老人話音未落,錢多多突然從背後偷襲,匕首直取王寧後心。千鈞一發之際,王雪甩出采藥繩纏住錢多多腳踝,將他絆倒在地。
混亂中,孫玉國趁機搶走裝有假藥方的鐵盒。王寧正要追趕,林婉兒攔住他:\"先救人。\"她指向遠處——數十個村民捂著胸口踉蹌而來,竟是服用了孫記藥鋪的假藥。
王寧望著滿地狼藉,突然想起父親臨終前的話:\"百草堂的藥,要經得起火煉。\"他蹲下身子,拾起半焦的娑羅子仔細端詳。在月光與火光的交織下,種子表麵竟浮現出細密的紋路,如同天然的經絡圖。
\"張老,取磁石、琥珀!\"王寧突然下令,\"將過火的娑羅子磨粉,與安神藥材配伍!\"張陽一愣,隨即老淚縱橫:\"老東家的"火淬法"...終於重現了!\"
子夜更深,百草堂內藥香四溢。王寧將琥珀色的藥湯遞給村民,指尖殘留的藥漬在燭光下泛著神秘的光澤。當第一聲雞鳴響起時,最後一個患者舒展了眉頭。而此時的孫記藥鋪前,百姓們舉著假藥,正將匾額砸得粉碎。
林婉兒望著天邊的魚肚白,將一片完整的七葉樹葉子遞給王寧:\"明日辰時,隨我入秘境。\"她轉身消失在晨霧中,隻留下一縷若有似無的藥香,與漸熄的火光纏繞在一起。
辰時的日光斜斜切過青石階,王寧緊握著七葉樹葉片,指腹摩挲著葉脈間天然形成的紋路。葉片在晨光中泛著半透明的光澤,竟與昨夜過火娑羅子上的經絡圖如出一轍。林婉兒立在百草堂飛簷下,玄色廣袖被山風掀起,露出腕間纏繞的七葉樹藤狀銀飾。
\"跟緊了。\"她話音未落,腳尖輕點屋簷,身姿如林間飛鳥般掠向鎮外山巒。王寧提氣追趕,腰間沉香木藥牌與藥囊相撞,發出細碎聲響。穿過三道山澗時,他忽然嗅到熟悉的藥香——那是混合著鬆針與娑羅子特有的辛甘氣息,在潮濕的霧氣中若隱若現。
行至斷崖處,林婉兒手中碧玉短笛橫轉,笛身刻著的古篆突然亮起幽光。崖壁轟然裂開,露出藤蔓纏繞的洞穴入口。洞內濕氣沁骨,王寧摸到石壁上凸起的紋路,竟與七葉樹葉片的經絡完全吻合。\"這裏是...\"他話音被水聲打斷,林婉兒已點燃壁上的苔蘚,幽藍火光中,萬千株七葉樹垂著晶瑩的果實,樹根在暗河水中盤結成巨大的經絡網。
\"千年七葉樹王在此。\"林婉兒指尖撫過碗口粗的樹幹,樹皮上天然形成的紋路宛如《黃帝內經》中的穴位圖,\"尋常娑羅子需九蒸九曬,而樹王果實,吸納地脈靈氣,遇火方顯真髓。昨夜那場火...\"她話音未落,洞外突然傳來鐵鏈拖拽聲。
劉二狗帶著蒙臉人破洞而入,青銅麵具在幽光下泛著冷芒:\"林護道者,孫掌櫃說了,交出樹王,饒你...\"他的嘶吼被七葉樹藤的抽擊聲截斷。王寧趁機摘下懸在枝頭的果實,卻發現果實表麵竟浮現出與患者脈象相似的紋路——弦緊處如扭曲的枝椏,鬱滯處似凝結的樹脂。
混戰中,一枚暗器擦過王寧耳畔。他本能地揮出藥鋤,鋤刃上殘留的過火娑羅子粉末與暗器相撞,瞬間爆發出刺目金光。暗器墜地,竟是刻著孫記徽記的銀針。林婉兒笛聲驟急,洞頂垂下的藤蔓如巨蟒纏住敵人,她轉身時,王寧瞥見她頸後有片淡青色的七葉樹胎記。
\"帶著果實快走!\"林婉兒將王寧推向暗河,自己卻被數十條鐵鏈纏住。王寧抱著沉甸甸的果實跳入水流,在漩渦中抓住七葉樹的氣根,恍惚間看見樹根深處埋著半卷殘破的醫書,封皮上\"火淬秘錄\"四個字在水中若隱若現。
當他從下遊浮出水麵時,正撞見張娜帶著藥童搜尋。張娜發髻散亂,靛藍綢衫下擺沾滿泥漿,手中卻死死護著裝有過火娑羅子粉末的青瓷罐:\"孫玉國帶著官兵封了鎮門,說我們私通妖邪!\"她話音未落,遠處傳來鑼聲,數十麵\"孫\"字旗順著山道壓來。
王寧將七葉樹果實揣入懷中,忽然摸到衣袋裏浸水的醫書殘頁。借著陽光,他看清其中記載:\"娑羅遇火,破滯通結,須以地脈靈氣為引...\"他望向手中果實,表麵的紋路竟隨著心跳微微起伏。\"張陽老說我的新藥方缺一味藥引...\"他突然握緊張娜的手,\"回百草堂!\"
兩人抄小路潛回時,百草堂正被官兵圍困。王雪站在二樓窗邊,鵝黃襦裙染著血跡,手中卻穩穩架著自製的藥弩:\"哥!他們說要燒了藥鋪!\"王寧瞥見人群中孫玉國與錢多多交頭接耳,錢多多手中拿著偽造的\"通匪文書\",墨跡尚未幹透。
\"且慢!\"王寧躍上石階,將七葉樹果實高舉過頭頂。果實突然迸發耀眼光芒,在日光下投射出巨大的經絡投影,竟與圍觀百姓的身形完全重合。人群中傳來驚呼——那些曾服用假藥的村民,身上浮現出與果實紋路相同的光暈。
張陽拄著拐杖擠出人群,顫抖著撫摸果實:\"這...這是《神農本草經》記載的"靈應果"!\"他突然扯開孫玉國的衣襟,從內襯夾層中搜出帶血的七葉樹幼苗,\"你盜挖樹王根苗,壞了地脈靈氣!\"
混亂中,王寧將過火的娑羅子粉末與靈應果汁液調和,倒入藥鼎。藥香化作青煙直衝雲霄,竟在半空凝結成七葉樹的形狀。林婉兒的聲音隨風傳來:\"以藥為引,以心為方...\"王寧豁然開朗,將藥湯分給百姓,那些被假藥所害的患者,服下後竟咳出黑色痰塊,症狀瞬間消退。
孫玉國見勢不妙,抽出佩刀刺向藥鼎。千鈞一發之際,林婉兒破窗而入,笛音化作藤蔓纏住刀刃。她頸後的胎記光芒大盛,洞穿孫玉國懷中的鐵盒——正是記載假藥配方的罪證。
當官兵看清鐵盒內的賬目時,錢多多已癱倒在地。王寧望向重新亮起的百草堂匾額,懷中的醫書殘頁突然無風自動,空白處漸漸浮現出完整的火淬圖譜。林婉兒立於七葉樹影中,將碧玉短笛遞給他:\"從今以後,這片秘境,就交給真正懂"解結"的人守護了。\"
深秋的青河鎮飄起初雪,百草堂門前的銅鈴裹著薄霜叮咚作響。王寧立在藥碾前,將最後一枚過火娑羅子碾碎,琥珀色的藥粉簌簌落入青瓷碗。張陽戴著老花鏡,在一旁仔細核對《火淬秘錄》新拓印的殘頁,布滿老繭的手指不時沾起藥粉嗅聞:\"少東家,這第三味配伍,當真要用雪水浸泡七日?\"
話音未落,店門被猛地撞開。寒風卷著雪花撲進來,鄭欽文裹著猩紅鬥篷衝了進來,鬢邊的珍珠墜子還掛著冰碴:\"王大夫!城西糧行的李掌櫃,胸腹脹痛半月,吃了三家藥鋪的方子都不見好!\"她身後的夥計抬著擔架,李掌櫃蜷縮著身子,麵色青紫如茄。
王寧搭脈後瞳孔微縮——患者脈象弦滑如按琴弦,右關處卻沉澀凝滯,分明是肝鬱化火兼痰濕阻滯。他望向藥櫃上擺放的七葉樹果實,突然想起《火淬秘錄》中\"寒火相濟,以通為補\"的記載。\"取靈應果半枚,用雪水化開,配伍膽南星、竹茹...\"他話音未落,門外傳來陰陽怪氣的笑聲。
孫玉國披著玄狐裘踏雪而來,身後跟著新收的藥工,個個扛著刻有\"孫氏秘製\"的紅漆藥箱。\"王大夫又要用那神乎其神的火淬法?\"他折扇輕點李掌櫃的擔架,\"我這新製的"舒肝寶",用的可是南洋進貢的沉香。\"說著取出一粒金箔包裹的藥丸,藥香中卻隱隱夾雜著刺鼻的硫磺味。
王雪從櫃台後探出頭,雙丫髻上的絨球隨著動作晃動:\"孫掌櫃的藥,該不會又加了刺柏子吧?\"她話音未落,孫玉國臉色驟變,折扇\"啪\"地收起:\"既然王大夫如此自信,不如設擂比藥?三日內誰先治好李掌櫃,誰就是青河鎮第一藥行!\"
當夜,百草堂燈火通明。王寧守在藥鼎旁,看著靈應果汁液與雪水在文火上翻滾。林婉兒不知何時現身,玄色廣袖掃過藥鼎,七葉樹藤狀銀飾泛起微光:\"火淬之法,重在以火引氣,以水定形。你看這藥液...\"她指尖輕點,沸騰的液體竟在鼎中凝成七葉樹的虛影。
張娜抱著賬簿走進來,素色短打外披著貂絨坎肩:\"孫玉國買通了碼頭,要截斷我們的沉香進貨。\"她將一張泛黃的契約拍在桌上,\"不過我找到位老船商,他說曾在南洋見過會發光的七葉樹。\"王寧目光一亮,突然想起《火淬秘錄》殘頁邊緣的南洋文字。
三日後,擂台設在青河鎮中心的戲樓。孫玉國的\"舒肝寶\"早已送到李掌櫃手中,患者卻愈發萎靡,嘴角甚至泛起白沫。\"這是芒硝過量導致的脫水!\"張陽湊近查看,氣得拐杖直敲戲台。孫玉國卻冷笑著指向王寧:\"你的火淬湯,怕也是故弄玄虛!\"
王寧不慌不忙揭開藥罐。琥珀色的藥液在日光下流轉,竟浮現出細密的經絡紋路。當第一勺湯藥喂入李掌櫃口中時,患者突然劇烈咳嗽,吐出腥臭黑痰。王寧趁機施針,銀針插入足三裏穴的瞬間,藥液中的七葉樹虛影化作流光沒入患者體內。
\"這...這是失傳的"針藥同施"術!\"台下的老藥工們驚呼。王寧額頭沁出薄汗,繼續施針:\"肝鬱化火,當泄其有餘;痰濕阻滯,需通其經絡。這火淬湯,正是引藥入經的鑰匙。\"隨著最後一針落下,李掌櫃長舒一口氣,青紫的麵色漸漸恢複紅潤。
孫玉國臉色鐵青,突然掏出一本燙金醫書:\"就算你僥幸治好,可這《禦藥院方》記載,娑羅子根本...\"他話未說完,林婉兒突然現身,手中碧玉短笛指向醫書。書頁竟自動翻轉,露出夾層中篡改的批注——有人將\"火淬增效\"四字用朱砂塗去。
\"好你個孫玉國!竟敢篡改醫典!\"百姓們群情激憤。孫玉國踉蹌後退,撞倒藥箱,金箔藥丸滾落一地,露出裏麵混雜的紅磚粉末。錢多多見狀,轉身想逃,卻被張娜帶著綢緞莊的夥計攔住。
王寧望著散落的假藥,突然取出《火淬秘錄》殘頁:\"孫掌櫃可知,為何你的藥無效?\"他將殘頁對著陽光,隱藏的字跡顯現:\"凡藥之性,需順天時,通地氣。\"說著指向戲台外——初雪不知何時停了,七葉樹的枝椏間,竟綻放出星星點點的嫩芽。
林婉兒輕撫樹藤銀飾,聲音清越:\"七葉樹三百年一開花,五百年一結果。真正的靈應果,要在天地交泰之時,以醫者仁心為引...\"她話音未落,孫玉國突然抓起藥丸砸向七葉樹。千鈞一發之際,王寧揮出藥鋤,藥鋤上的娑羅子藥粉與藥丸相撞,爆出漫天金光。
金光消散時,孫玉國手中的醫書燃起無名之火,燒得隻剩\"醫者仁心\"四個焦黑大字。王寧將火淬湯分給圍觀百姓,藥香中,那些曾被假藥所害的村民,眼中重新燃起希望。而遠處的山巒間,七葉樹的光暈與初升的朝陽融為一體,為青河鎮披上一層溫潤的藥香。
青河鎮的冬夜寒風刺骨,百草堂內卻暖意融融。王寧守在新砌的琉璃藥鼎旁,看著靈應果與過火娑羅子在雪水中翻湧,鼎壁上的經絡紋路隨著藥液沸騰明滅閃爍。張陽戴著老花鏡,顫巍巍地將最後一味南洋帶回的夜光七葉樹皮投入鼎中,渾濁的眼睛突然發亮:\"少東家,這湯色...竟與《火淬秘錄》殘頁上的星圖相合!\"
話音未落,屋頂傳來瓦片輕響。林婉兒如夜梟般落地,玄色廣袖沾滿冰霜,發間的七葉銀飾卻熠熠生輝:\"孫玉國餘黨勾結江洋大盜,正往秘境去了。\"她攤開掌心,幾片焦黑的七葉樹殘葉上還帶著劍痕,\"他們想搶走樹王,煉製成控製人心的蠱藥。\"
王寧抓起藥鋤就要出門,卻被張娜攔住。她一襲紅衣如火,腰間纏著新製的藥囊,裏麵裝滿用娑羅子粉末浸泡過的銀針:\"我與你同去。\"王雪背著特製的藥弩跟上來,鵝黃襦裙外罩著鎖子甲,俏皮的雙丫髻換成利落的高馬尾:\"上次沒教訓過那些壞蛋!\"
四人趕到秘境入口時,鐵鏈聲與符咒的吟誦聲交織在一起。劉二狗戴著血紅麵具,正將符紙貼在七葉樹王身上,樹幹上滲出的汁液竟化作黑色。\"孫掌櫃說了,隻要吸幹樹王靈氣...\"他的獰笑被王寧的藥鋤打斷,鋤刃上的娑羅子藥粉如煙花炸開,瞬間驅散了符咒的黑霧。
混戰中,王雪的藥弩射出帶著火淬藥液的箭矢,卻被江洋大盜的鐵盾彈開。千鈞一發之際,林婉兒笛聲驟變,洞頂的七葉樹藤突然活過來,將敵人纏住。王寧趁機躍上樹王,卻見樹心處插著一把刻有孫記徽記的匕首,樹幹的經絡紋路正在急速枯萎。
\"以藥為引,以血為契!\"林婉兒的聲音穿透廝殺聲。王寧咬破指尖,將鮮血滴入藥鋤,帶著火淬藥液的血珠滲入樹心。奇跡般地,樹王的經絡紋路重新亮起,黑色汁液被盡數逼出,化作漫天螢火。劉二狗見狀,抓起最後一張符咒擲向王寧。
就在符咒即將命中時,張娜甩出銀針,針尖的娑羅子粉末與符咒相撞,爆出一道金色屏障。屏障中浮現出《火淬秘錄》的完整圖譜,王寧這才看清——原來當年父親為保護秘法,故意將圖譜拆分藏匿,而最後一塊拚圖,竟藏在他自幼佩戴的沉香木藥牌裏!
隨著藥牌嵌入樹心,秘境突然震動。七葉樹王的樹冠衝出洞頂,在夜空中綻放出璀璨光華。王寧在光芒中看到了父親的虛影,對方含笑指向天際——北鬥七星的勺柄處,七顆星辰連成七葉樹的形狀,與琉璃藥鼎中的藥液遙相呼應。
\"時辰到了!\"張陽的呼喊從洞外傳來。王寧這才想起,今夜正是冬至子時,天地陰陽交匯之時。他取出琉璃藥鼎,將熬製七日的藥液灑向樹王。琥珀色的藥霧中,無數七葉樹幼苗破土而出,根係在地下編織成新的經絡網絡。
孫玉國的餘黨們被藥霧籠罩,紛紛丟下武器跪地痛哭,吐出體內的黑色蠱蟲。劉二狗扯下麵具,露出滿臉毒瘡:\"我...我也是被他逼的!\"說著掏出一本血書,上麵詳細記載著孫玉國勾結海盜、篡改醫典的罪證。
天亮時分,官兵包圍了孫記藥鋪。當他們從密室中搜出成箱的假藥和偽造文書時,錢多多已經瘋癲地念叨著\"七葉樹...靈應果...\"。而百草堂前,百姓們排起長隊,王寧將新製的火淬丸分給眾人,藥香中帶著七葉樹特有的回甘。
林婉兒站在七葉樹王下,將碧玉短笛遞給王寧:\"從今日起,你就是新的護道者。\"她頸後的七葉胎記化作流光融入樹王,玄色長裙漸漸透明,\"記住,藥火不隻是技藝,更是醫者與天地的共鳴。\"
春去秋來,青河鎮的七葉樹愈發茂盛。百草堂的琉璃藥鼎日夜不熄,王寧將火淬之法寫成醫書,扉頁上刻著父親留下的話:\"藥如人生,需經淬煉,方得始終。\"而每當月圓之夜,人們總能看到七葉樹的光芒與北鬥星辰交相輝映,宛如天地間永不熄滅的藥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