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百草堂之(rui)蕤核護眼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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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蕤核護眼記
    暮春的清平鎮籠在一層渾濁的霧靄裏,青石板路上鋪滿細碎的槐花,卻無人駐足欣賞。百草堂的銅鈴隨著木門晃動發出微弱聲響,王寧將最後一帖藥遞給裹著頭巾的婦人,目光不經意掃過她紅腫的眼周——這已是今日第七個患眼疾的人。
    “王當家,救救俺們……”婦人聲音帶著哭腔,“鎮上半數人家都遭了這災,眼睛疼得像火燒,看東西全是重影。”王寧喉結滾動,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櫃台邊緣那本泛黃的《本草經集注》,墨色字跡在腦海中翻湧“蕤核,味甘,微寒……主心腹邪結氣,明目。”
    後院傳來搗藥聲,張陽佝僂著背,白發垂在布滿裂紋的手背上。他正將一捧曬幹的草藥倒入石臼,木杵撞擊聲混著藥香彌漫開來。“這病症來勢蹊蹺,”老人頭也不抬,“倒像是山中瘴氣入體。”話音未落,王雪背著竹簍撞開側門,雙馬尾沾著草屑,胸前的藥香香囊隨著急促的呼吸輕晃。
    “哥!濟世堂在賣‘神藥’!”她掏出皺巴巴的傳單,上麵歪歪扭扭寫著“三服見效,專治眼疾”,“孫玉國那肥豬站在高凳上吆喝,說咱們百草堂故意藏私,不肯救人!”王寧瞳孔驟縮,袖中緊握的拳頭青筋暴起。他自幼隨父采藥,見過太多為利忘義之徒,卻從未想過在這眼疾肆虐之時,竟有人拿人命作籌碼。
    深夜,油燈在藥櫃間投下斑駁光影。王寧攤開古舊的輿圖,指尖沿著青崖山的輪廓遊走。“蕤核喜陽耐旱,應長在山南坡的砂礫地。”他轉頭看向倚在門框的林婉兒,勁裝下隱約可見幾道新添的劍痕——那是前日擊退劫藥山賊留下的。“明日寅時出發,你與阿雪隨我進山。”
    破曉時分,三人踩著晨露向青崖山進發。王雪走在最前,竹簍裏的藥鋤與陶罐叮當作響。“小時候爹總說,青崖山的蕤核最是靈氣,果核紋路像仙人的掌紋。”她忽然停住,指著前方岩壁上的褐色灌木,眼中閃過驚喜。然而走近時,笑容凝固在臉上——成片的蕤核灌木被攔腰斬斷,熟透的果實散落一地,表麵布滿刀砍的痕跡。
    “劉二狗的刀!”林婉兒蹲下身,撿起半截帶缺口的枝椏,劍眉擰成死結。她常年在山林巡查,認得那混混慣用的砍柴刀樣式。王雪氣得跺腳,竹簍裏的藥草圖鑒滑落,露出夾在其中的泛黃信箋,那是父親臨終前手繪的采藥圖。“這些畜生!定是孫玉國怕我們搶了生意!”
    暮色四合時,三人帶著僅存的半筐蕤核返回。張陽戴著老花鏡,就著月光仔細分揀藥材。他布滿老繭的手指輕捏果核,對著油燈轉動“色澤淺褐,紋路清晰,倒是上品。隻是這分量……”話音未落,前院突然傳來桌椅翻倒的聲響。
    王寧衝出門,正撞見孫玉國肥碩的身軀堵在門口。對方頭戴鑲金邊的瓜皮帽,綢緞長衫上繡著金線蝙蝠,手裏搖著檀香扇“王當家好手段,藏著秘方不肯救百姓,倒讓我濟世堂成了惡人。”他身後,劉二狗斜挎著砍柴刀,臉上掛著不懷好意的笑,而十多個村民舉著火把,眼神中滿是憤怒與疑惑。
    “孫老板這是血口噴人!”王雪從兄長身後探出頭,脖頸漲得通紅,“我們今日進山采蕤核,卻發現藥材全被人惡意損毀!”人群中響起竊竊私語,孫玉國卻仰天大笑“空口無憑!我濟世堂的藥,可是救了不少人!”
    就在這時,張娜係著藍布圍裙從後廚走出,手中端著冒著熱氣的藥碗。“這位李大哥,”她走向人群中一位捂著眼睛的漢子,聲音溫柔卻堅定,“您前日在我們這兒抓了兩副藥,可覺得好些?”漢子放下手,紅腫的眼周消退不少“確實!原本睜眼都疼,喝了藥後能視物了!”
    王寧趁機取出一枚蕤核,在眾人麵前碾碎“諸位請看,蕤核味甘微寒,歸肝心二經,能明目解毒。孫老板若真有良方,可否讓在下見識藥材?”孫玉國臉色驟變,劉二狗突然揮拳砸向藥櫃,瓶瓶罐罐轟然倒地。林婉兒長劍出鞘,寒光抵住混混咽喉,人群頓時炸開了鍋。
    混亂中,王寧彎腰撿起散落的蕤核,望著掌心的碎末陷入沉思。他知道,這場關於藥材與良心的戰爭,才剛剛開始。而青崖山深處,未被發現的蕤核灌木在夜風中輕輕搖曳,等待著真正懂它的人。
    青崖山的夜風裹著濕氣,順著窗欞縫隙鑽進百草堂。王寧守在藥爐旁,看著鍋中翻滾的蕤核藥湯,火光映得他麵容忽明忽暗。三日前那場鬧劇雖以林婉兒震懾住劉二狗收場,但孫玉國臨走時那陰鷙的眼神,卻如同一根刺紮在他心頭。
    “哥,張陽爺爺說這批蕤核最多再撐兩日。”王雪抱著裝滿藥渣的竹筐走進來,藍布裙擺沾著泥漬,“錢多多那邊也沒了消息,該不會真被孫玉國……”話音未落,後院突然傳來“哐當”一聲巨響,驚飛了屋簷下的夜梟。
    林婉兒手持長劍衝了出去,王寧和王雪緊隨其後。月光下,幾個黑影正從牆頭跳下,麻袋裏散發出刺鼻的腐臭味。“住手!”林婉兒劍光一閃,削斷一人手中的繩索,那人倉皇逃竄時,掉落的布袋裂開,露出裏麵發黑腐爛的蕤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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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劉二狗的人!”王雪蹲下身,指尖沾了沾果核表麵的黏液,“這些全用桐油泡過,根本不能入藥!”王寧撿起一塊石頭,在地上劃出藥方“孫玉國這是要栽贓我們!他故意損毀真貨,再將假藥混進藥材,一旦村民用藥出事……”他不敢再想下去,攥著石頭的手青筋暴起。
    與此同時,濟世堂內燈火通明。孫玉國斜倚在檀木太師椅上,看著劉二狗清點剛運來的馬兜鈴。這種藥材雖有小毒,但若磨成細粉混入其他藥中,常人根本無法分辨。“那批假蕤核都放出去了?”他轉動著翡翠扳指,眼中閃過一絲陰狠。
    “放心吧老板!”劉二狗咧嘴笑,露出幾顆黃牙,“錢多多那老小子也被我們拿捏住了,他敢給百草堂供貨,就等著他婆娘的藥鋪關門!”孫玉國滿意地點頭,從袖中掏出一錠銀子“明日繼續造勢,就說百草堂用假藥害人,我濟世堂的‘明目神藥’半價大酬賓!”
    次日清晨,清平鎮炸開了鍋。十幾個村民舉著藥碗圍在百草堂前,為首的李大娘雙眼腫得幾乎睜不開,渾濁的淚水混著血水往下淌“王寧!你安的什麽心!喝了你的藥,眼睛疼得更厲害了!”人群騷動起來,有人開始砸門,林婉兒橫劍擋在門前,劍身上映出眾人扭曲的麵孔。
    王寧擠到人群前,望著李大娘手中的藥碗,瞳孔猛地收縮。那湯藥顏色暗沉,散發著刺鼻的酸味,絕不是他所配的蕤核方。“大家冷靜!”他提高聲音,“這藥絕非出自百草堂!孫玉國用馬兜鈴冒充蕤核,這是要人命!”
    “空口無憑!”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王寧轉頭,看見錢多多縮在角落裏,眼神躲閃。他心中一沉,突然明白了什麽。就在這時,濟世堂方向傳來敲鑼聲,孫玉國的聲音遠遠飄來“鄉親們!到我濟世堂領免費眼藥!百草堂不仁,我孫某不能坐視不理!”
    人群頓時分成兩撥,一半跟著孫玉國離去,另一半仍留在原地。王寧攥緊拳頭,指甲幾乎掐進掌心。“張陽,把驗藥的家夥拿來。”他咬牙說道,“今日,我要讓真相大白!”
    藥鋪內,張陽顫巍巍地捧出一個紫檀木盒,裏麵整齊排列著銀針、瓷碟等物件。王寧將李大娘帶來的藥湯倒入瓷碟,放入一枚銀針。片刻後,銀針果然發黑——這是中毒的跡象。“馬兜鈴有毒,誤用會傷肝腎,加重眼疾。”他舉起銀針,麵向眾人,“而真正的蕤核……”
    他從藥櫃中取出新鮮蕤核,搗碎後加入清水。清澈的液體中,淺褐色的果肉緩緩下沉,散發出淡淡的木質清香。“蕤核味甘性平,歸肝心二經,可明目解毒。”張陽補充道,白須隨著說話輕輕顫動,“諸位請看,這才是能治病的良藥!”
    人群中響起此起彼伏的驚歎聲。就在這時,一個背著藥箱的身影擠了進來。來人約莫四十歲上下,頭戴寬簷鬥笠,臉上掛著玩世不恭的笑容“有趣,有趣!沒想到在這小鎮還能見到如此精彩的藥材之爭。”他從藥箱中取出一個小瓶,倒出幾粒深褐色藥丸,“在下鄭欽文,遊走四方的江湖郎中,這是用特殊炮製法製作的蕤核丸,諸位不妨一試。”
    王寧警惕地看著他,卻見鄭欽文已將藥丸遞給李大娘。“放心,我這藥雖用了些奇巧手段,卻絕不會害人。”他眨眨眼,“倒不如說,是來幫王當家解困的。”
    李大娘猶豫著服下藥丸,片刻後,她驚喜地叫出聲“眼睛……沒那麽疼了!”人群再次沸騰,而此時的濟世堂前,剛領了免費藥的村民們,卻開始陸續出現嘔吐、眼痛加劇的症狀。
    孫玉國看著亂成一團的藥鋪,氣得將算盤摔在地上。“劉二狗!去把錢多多給我叫來!”他咆哮道,“還有那個鄭欽文,查查他什麽來路!”暗處,錢多多攥著衣角,冷汗濕透了後背。他想起今早孫玉國的威脅,又想起王寧往日的厚道,心中的天平開始劇烈搖晃。
    夜幕降臨,百草堂內依舊忙碌。王寧和鄭欽文圍在桌前,研究著改良藥方。“你這炮製法雖有些野路子,卻頗有奇效。”王寧看著手中的蕤核丸,眼中難得露出一絲笑意。鄭欽文聳聳肩“行走江湖,總得有些看家本領。不過,孫玉國可不會善罷甘休,他既然能買通錢多多,就能想出更狠的招。”
    話音未落,窗外突然傳來一聲慘叫。林婉兒衝進來,手中長劍滴血“劉二狗帶人燒了後山的藥田,不過被我攔住了。”她頓了頓,眼神凝重,“他們這次,怕是動真格了。”
    王寧起身,望向窗外的夜色。青崖山方向,隱約有火光閃爍,如同惡魔的眼睛。他握緊腰間的藥鋤——這場關於藥材、良心與正義的戰爭,遠未結束。而小小的蕤核,將繼續見證這場驚心動魄的較量。
    入夏的清平鎮暑氣蒸騰,百草堂後院的藥田卻彌漫著焦土氣息。王寧蹲在被燒毀的蕤核苗旁,指尖撚起半片碳化的葉子——葉脈間還殘留著未完全燒盡的淡綠色,像極了被生生掐滅的希望。“每株蕤核從播種到結果需三年,”張陽拄著拐杖走來,渾濁的眼底泛起痛色,“這些苗本是為明年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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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雪突然從藥棚後衝出,竹簍裏的藥草圖鑒散落一地。她鬢角沾著草屑,胸口劇烈起伏“哥!錢多多在村口被人打得半死,嘴裏還念叨著‘秘方’!”王寧心中一緊,撿起地上那張父親手繪的采藥圖——邊角處的青崖山輪廓旁,不知何時多了個用朱砂圈起的神秘符號。
    此時的濟世堂內,孫玉國正對著銅鏡擦拭翡翠扳指。鏡麵映出他身後蜷縮的劉二狗,那人臉上新添的劍傷還滲著血。“廢物!”孫玉國突然將扳指砸在桌上,“連個藥田都燒不幹淨,還讓人發現了錢多多!”劉二狗哆嗦著從懷中掏出半張泛黃的紙“老板息怒!這是從錢多多身上搜出來的,像是百草堂的……”
    話音未落,房門“砰”地被踹開。鄭欽文搖著折扇踱進來,鬥笠下的眼神似笑非笑“孫老板對‘秘方’二字很感興趣?”他指尖輕彈,一張字條輕飄飄落在桌上,上麵赫然畫著與王寧采藥圖上相同的朱砂符號。孫玉國瞳孔驟縮,下意識摸向袖中藏著的短刀。
    入夜,百草堂的油燈在藥櫃間明明滅滅。王寧將父親的采藥圖與鄭欽文的字條並排放置,終於發現符號的玄機——那竟是青崖山深處一處隱秘山穀的方位。“相傳那裏生長著千年蕤核古樹,果實藥效比普通品種強數倍。”鄭欽文轉動著手中的藥瓶,“不過穀中常年瘴氣環繞,進去十有九死。”
    林婉兒突然推門而入,勁裝下擺還沾著夜露“濟世堂的人在籌備火把和麻繩,看樣子要進山。”她目光掃過桌上的圖紙,“當家的,我隨你去。”王雪也抓起藥鋤“我熟悉山裏的路,定能找到那處山穀!”張娜默默將裝滿幹糧和草藥的包裹放在眾人腳邊,藍布圍裙上還沾著下午熬藥時的藥漬。
    破曉時分,兩隊人馬幾乎同時踏入青崖山。王寧等人沿著陡峭的崖壁攀爬,王雪腰間的藥香香囊隨著動作輕輕搖晃。“小心!”她突然拽住兄長衣袖,一支弩箭擦著耳畔飛過,釘入岩石發出刺耳的嗡鳴。林婉兒長劍出鞘,寒光映出崖頂劉二狗猙獰的麵孔。
    “王寧!把秘方交出來!”劉二狗的喊聲混著山風傳來。王寧卻盯著岩壁縫隙間一株野生蕤核——果實竟比尋常的大出一倍,表皮泛著奇異的金褐色。“這是古籍中記載的‘金瞳蕤核’!”張陽激動得聲音發顫,“藥效可解百毒!”
    激戰一觸即發。林婉兒以一敵三,劍招淩厲如電;王雪揮舞藥鋤掩護眾人采摘;王寧則專注收集金瞳蕤核,將其小心放入陶罐。混亂中,鄭欽文突然扯開衣襟,露出纏滿炸藥的腰身“孫玉國!再不住手,大家同歸於盡!”崖頂的孫玉國臉色驟變,他萬萬沒想到這個半路殺出的江湖郎中竟如此狠絕。
    就在局勢僵持時,錢多多突然從灌木叢中衝出。他臉上纏著滲血的布條,手中高舉一個油紙包“王當家!這是孫玉國偷走的秘方!”原來那日他被打,拚死藏起了從濟世堂偷出的東西。劉二狗見狀,眼中閃過殺意,掄起砍柴刀直取錢多多咽喉。
    千鈞一發之際,張娜不知何時出現在崖下。她揮舞著浸透藥汁的布巾,高聲喊道“接著!”王寧本能地接住,布巾上濃烈的藥香瞬間驅散了彌漫的瘴氣——正是用金瞳蕤核熬製的解藥。林婉兒趁機一劍挑飛劉二狗的兵器,鄭欽文則眼疾手快,點住了孫玉國的穴道。
    回程路上,王寧打開錢多多帶來的油紙包,裏麵除了祖傳秘方,還有一張泛黃的信箋。他展開一看,手不禁顫抖——竟是父親臨終前的絕筆“若遇絕境,尋青崖金瞳,配以鄭家秘炙之法……”原來鄭欽文的特殊炮製手段,父親早已知曉,而那個神秘符號,正是兩家祖輩定下的求救暗號。
    暮色染紅天際時,百草堂重新飄起藥香。王寧將金瞳蕤核交給張陽,看著老人布滿老繭的手仔細研磨藥材。“這藥,能救更多人。”他喃喃道。窗外,錢多多正在修補被燒毀的藥田,而鄭欽文則倚在門框上,把玩著一枚金瞳蕤核“我說過,是來幫你的。”
    暴雨如注,清平鎮的青石板路被衝刷得發亮,卻衝不散濟世堂門前的陰雲。孫玉國被押解後,劉二狗帶著殘部蟄伏暗處,而百草堂眾人雖稍作喘息,卻不敢有絲毫懈怠。王寧將金瞳蕤核與父親留下的秘方反複對照,在藥案前熬紅了雙眼,張陽戴著老花鏡,顫抖著雙手將研磨好的藥粉仔細稱重,每一次稱量都關乎著患者的安康。
    這日正午,日頭毒辣。突然,一群村民哭喊著衝進百草堂,為首的漢子雙目赤紅,眼角潰爛流膿,模樣可怖至極。“王當家,救命啊!我家婆娘喝了別家的藥,眼疾非但沒好,反而更嚴重了!”漢子撲通跪地,泥水濺在王寧洗得發白的藏青長衫上。王寧心頭一緊,蹲下查看患者症狀,發現與之前馬兜鈴中毒的跡象頗為相似,卻又多了幾分詭異的燥熱。患者皮膚滾燙,呼吸間帶著腐臭氣息,銀針插入虎口,瞬間黑如墨染,且表麵泛起細密的水珠,仿佛被蒸騰的熱氣所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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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毒……不簡單。”鄭欽文上前,從藥箱取出一小撮不知名的草藥,放在鼻尖輕嗅,“有蕤核的香氣,卻混著一股腐臭,倒像是……”他突然瞳孔驟縮,“是屍陀林草!這等邪藥生長於陰暗潮濕的亂葬崗,劇毒無比,常人避之不及,究竟是誰在背後搗鬼?”王寧心中猛地一震,忽然想起父親采藥圖上的一處批注“遇毒莫慌,金瞳為引,鄭家火炙,可破萬毒。”難道這一切,都在冥冥之中早有安排?
    與此同時,濟世堂舊址內,劉二狗正對著一個黑袍人卑躬屈膝。黑袍人周身籠罩在陰影中,看不清麵容,隻露出一雙泛著冷光的眼睛。“那批混著屍陀林草的假藥,可都散出去了?”黑袍人的聲音沙啞低沉,仿佛砂紙摩擦。劉二狗點頭如搗蒜“都按您說的辦了!百草堂這次,非垮不可!”黑袍人冷哼一聲“王寧那小子有些本事,不過,他以為有了金瞳蕤核就能高枕無憂?”他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瓶,裏麵裝著墨綠色的液體,“把這個倒入他們的藥井,讓他們自食惡果!”劉二狗接過瓶子,眼中閃過一絲懼意,卻還是咬牙應下。
    深夜,雨勢稍歇。林婉兒如鬼魅般穿梭在屋簷上,敏銳的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突然,她聽見後院傳來輕微的腳步聲,立即飛身而下。月光下,一個黑影正鬼鬼祟祟地靠近藥井,手中的瓶子泛著詭異的幽光。“站住!”林婉兒長劍出鞘,寒光劃破夜空。黑影一驚,慌忙將瓶子投入井中,轉身就跑。林婉兒緊追不舍,卻見黑影掏出一把煙霧彈,刹那間,濃煙彌漫,遮蔽了視線。待煙霧散去,黑影早已不見蹤影,隻在地上留下半枚沾滿泥土的銅錢。
    林婉兒撿起銅錢,回到藥鋪。王寧接過銅錢,仔細端詳,發現銅錢邊緣刻著一個小小的“孫”字——正是孫玉國往日常用的標記。“看來孫玉國雖被押走,卻早有後手。”王寧握緊銅錢,眼中怒火燃燒,“他們想讓我們的藥井被汙染,讓所有患者病情加重,徹底毀掉百草堂的聲譽!”王雪氣得跺腳,雙馬尾隨著動作晃動“太卑鄙了!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張娜默默端來一碗涼茶,輕聲說道“當務之急,是先救那些中毒的村民。鄭郎中,您說的鄭家火炙之法,能否一試?”
    鄭欽文點頭,神色凝重“可以一試,但需要大量金瞳蕤核。而且,火炙之法極為講究,稍有不慎,藥材便會失去藥效。”王寧當即決定,由他和鄭欽文負責製藥,林婉兒加強巡邏,王雪去安撫村民,張娜則調配解毒的輔助湯藥。
    藥鋪內,爐火熊熊。王寧和鄭欽文按照古法,將金瞳蕤核置於特製的陶甕中,以九種不同的木材生火,嚴格控製火候。陶甕內,蕤核在高溫下逐漸滲出琥珀色的汁液,藥香混著木柴燃燒的氣息彌漫整個藥鋪。張陽戴著老花鏡,手持竹片不時翻動藥材,他布滿老繭的手微微顫抖,卻精準地把握著分寸“火候要如春風拂麵,過猛則失其性,過柔則無效力。”
    當第一縷晨光刺破雲層時,解藥終於製成。王寧親自將藥湯喂給中毒最深的患者,眾人屏息凝神,等待著奇跡的發生。片刻後,患者原本赤紅的雙眼漸漸恢複清明,潰爛的眼角也開始結痂。“有效了!”王雪激動地跳起來,眼中閃爍著淚花。但王寧深知,這場戰鬥還遠未結束。黑袍人的身份依舊成謎,孫玉國的殘餘勢力仍在暗處蠢蠢欲動。
    暴雨後的青崖山雲霧翻湧,宛如巨獸吐息。王寧攥著父親留下的采藥圖,指尖反複摩挲著那個朱砂符號——曆經數次生死較量,他終於讀懂符號深處的暗語在青崖山巔的千年古鬆之下,藏著破解一切的關鍵。“當家的,濟世堂餘黨往山頂去了。”林婉兒踏碎晨露而來,勁裝染著夜露,劍鞘上還留著前日與黑袍人交手時的焦痕。王寧望向雲霧深處,那裏隱約傳來鐵器碰撞聲。他將金瞳蕤核製成的藥囊分給眾人,藥香混著鬆針氣息在山間彌漫。
    百草堂眾人沿著陡峭山道疾行,轉過一處懸崖時,眼前景象令人心驚——劉二狗帶著十餘名壯漢,正用鐵鏈捆住一棵需三人合抱的古鬆,樹幹上赫然刻著與采藥圖相同的朱砂符號。黑袍人立於樹旁,手中匕首寒光閃爍,正要剖開樹幹。“住手!”王寧暴喝一聲,藥鋤重重杵在青石上。黑袍人緩緩轉身,兜帽滑落,露出一張布滿疤痕的臉——竟是失蹤已久的孫玉國!原來他買通獄卒逃出,誓要毀掉百草堂的根基。“王寧,這千年蕤核古樹一旦被毀,你那破藥方不過是廢紙!”孫玉國癲狂大笑,眼中布滿血絲。
    林婉兒長劍出鞘,卻突然踉蹌跪地。王雪眼尖,瞥見她腳踝處纏繞著墨綠色藤蔓——正是屍陀林草!“小心,有陷阱!”鄭欽文話音未落,四周草叢中竄出無數藤蔓,這些沾著黏液的毒草散發著腐臭,將眾人死死纏住。千鈞一發之際,張陽突然從懷中掏出一個古樸陶罐。老人布滿老繭的手顫抖著揭開陶蓋,濃鬱的藥香瞬間驅散腐臭——那是用百年陳釀浸泡的金瞳蕤核汁液。“當年你父親留著這罐藥,說總有一日……”張陽話未說完,已將汁液潑向藤蔓。毒草遇藥瞬間枯萎,化作青煙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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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玉國見狀,揮刀砍向古鬆。王寧毫不猶豫撲上前,用身體護住樹幹,後背頓時傳來火辣辣的劇痛。林婉兒強撐著揮劍逼退劉二狗,鄭欽文則趁機將特殊研製的藥粉撒向空中。藥粉遇風化作金色煙霧,孫玉國等人吸入後,雙眼刺痛難忍,手中兵器紛紛落地。混亂中,劉二狗妄圖逃跑,卻被錢多多攔住。這個曾經搖擺不定的藥材商人,此刻眼中滿是堅定“孫玉國,你害了太多人!”他從懷中掏出賬本,上麵詳細記錄著濟世堂造假售假的罪證。原來在良心的煎熬下,錢多多暗中收集證據,隻等這一刻將惡人繩之以法。
    孫玉國見大勢已去,抓起一把毒粉擲向古鬆。王雪眼疾手快,用竹簍擋住。毒粉與竹簍接觸的瞬間,升起陣陣黑煙。“不能讓樹受傷!”王雪急得眼眶發紅。王寧強忍傷痛,取出父親留下的秘製藥膏塗抹在樹幹傷口處,金瞳蕤核的藥力滲入樹皮,傷口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當官兵趕到時,孫玉國等人被當場抓獲。古鬆之下,眾人發現一個暗格,裏麵藏著一本泛黃的醫書,記載著用千年蕤核古樹果實入藥的驚天秘方——不僅能根治眼疾,更可解百毒。原來,百草堂與濟世堂的祖輩本是同門,卻因秘方爭奪反目成仇,這場恩怨,竟延續了百年。
    經此一役,清平鎮恢複安寧。百草堂將千年蕤核的藥用之法公之於眾,王寧在父親的采藥圖旁寫下新的批注“藥香即心香,仁心方為醫道根本。”張陽收了幾個小徒弟,手把手教他們辨認藥材;王雪培育出更優質的蕤核種苗,分發給各地藥農;張娜在後院種的蕤核灌木開出潔白的花朵,香氣四溢。林婉兒的傷痊愈後,依舊每日巡查。不同的是,她的劍匣裏多了片金瞳蕤核的葉子,那是勝利的勳章。鄭欽文告別眾人,繼續雲遊四方,但他留下了鄭家秘傳的火炙之法,與百草堂的醫術融為一體。錢多多的藥材生意也走上正軌,他逢人便說“做生意如用藥,容不得半點虛假。”
    多年後,清平鎮成了遠近聞名的“藥鎮”。每當清晨,百草堂的藥香與蕤核花的芬芳交織著飄散在街巷,老人們總會給孩子講起那個關於蕤核、關於正義與堅守的故事。而青崖山巔的千年古鬆,依舊鬱鬱蔥蔥,見證著醫者仁心的代代傳承,守護著一方百姓的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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