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悅這時候開口一臉無奈地答複說：
    “我也不知道他在那邊吃飯呢！”
    “要知道的話，我都不能去那邊請客！”
    “你瞅瞅，他們給我削的！”
    “我真沒騙你啊！”
    王悅這時候也是很無辜。
    他請客吃飯，結果鬧成了這個德行。
    這是什麽破事兒啊！
    就這麽著，事情暫時平靜了下來。
    手哥還是有點運氣的，熊占山隻是受了外傷，沒啥大事。
    他也不是個小氣人，沒有找手哥算賬的打算。
    一九七七年，快過年了！
    熊占山卻是沒有出去溜達的打算。
    身上的傷口還沒完全恢複，他不能出去。
    就這麽在家裏一直待到了臘月二十九。
    他身上的傷勢也好的差不多了。
    熊占山來到了郭寶他家，跟著他們家裏人一起去拉大米回來。
    工廠大院這邊，過年的時候，一人家能分上一點大米。
    不多！
    一個工人隻能分到一碗米。
    熊占山他們家就老爺子一個人有編製，他家能分到一碗。
    這事情是郭寶的父親負責的。
    他們工廠裏麵人很多。
    大米要去一個比較遠的地方拉回來才行。
    熊占山跟著他們去裝車。
    大夥默認了這件事。
    這其實是一個福利。
    一般人還沒這個機會呢！
    去裝車的時候，能借著這個機會可以給自己家弄點大米。
    這都不成文的規矩。
    要不然誰去幹活啊！
    郭寶的家人對熊占山非常好。
    他們一大清早就出發了。
    到了米房這邊，排隊領著大米。
    等到裝車的時候，順手往自己兜裏揣一把，這都沒毛病。
    就這麽著，排了一上午，下午的時候，他們帶著幾袋子大米回到了工廠裏麵。
    門口早就有人等著了！
    大夥都拿著個小盆等著吃這頓大米飯呢！
    那個年代，吃頓大米飯可是一件稀罕事。
    因為這個時候還沒分地呢！
    他們這頓大米飯，來之不易。
    隻有過年這天，才能吃上這麽一頓。
    說白了！
    家裏人多的話，一人可能隻夠吃一口的！
    因為這個時候還沒有分地呢！
    普通人家吃的那也是窩窩頭啥的。
    隻有膽子大的人家敢在山上開些荒地種田。
    至於說水稻。
    這個時候他們可吃不上。
    很多南方人對東北水稻有一些誤解。
    他們不太了解東北其實也是吃水稻的。
    在當時來說，小麥也不怎麽吃，麵粉也是稀罕物。
    真正的主食，其實是苞米。
    天天吃的是窩窩頭，大餅子，糊塗粥。
    誰都會吃膩。
    今天不光是有大米。
    還有黑麵。
    這個黑麵和白麵不一樣，黑麵應該說是最純粹的麵粉。
    過年了，大米黑麵，都能吃上。
    一年到頭，就這麽一頓好飯。
    中午就吃頓大米飯，晚上，拿點黑麵混合著玉米麵，包頓餃子。
    那叫一個痛快。
    這就是好生活。
    熊占山家裏有好東西。
    他們就爺倆，老熊頭還會打獵。
    他們家有肉。
    過年的時候，他們都約好了。
    熊占山跟老熊頭就去郭寶家裏吃飯。
    他們一起吃餃子。
    中午他們爺倆就在家裏待著唄！
    這是一個好年啊！
    社會變化很快，人們的生活也是越來越有奔頭了。
    主要是這一年廠子裏麵的效益是越來越好。
    大家兜裏也有了一定的積蓄。
    在奇塔河這個地方，大夥心思都比較活泛。
    這種外來人口居多的開發型城市，就是有這樣的特點。
    過年了！
    除夕之夜，他們感到很幸福。
    那個時候，人情味很濃。
    過年的時候，幾家人湊在一起吃飯也都可以理解。
    尤其是像熊占山和老爺子這樣的情況。
    祖孫倆人，說白了，挺可憐的。
    郭寶他們家人多，心地善良。
    這就是人情味兒！
    餃子，要晚上才能吃。
    下午的時候就已經包好了，都放在蓋簾上麵凍著。
    黑色餃子，黃色餃子，就是沒有白色餃子。
    可這又能如何呢！
    能吃上一頓餃子，就是幸福。
    天還沒黑的時候，他們這群半大小子就出去了。
    少男少女湊在一起的時候，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這是一個熱鬧的除夕夜。
    不知道為什麽，越是貧窮的時候，過年便越有味道。
    他們穿梭在大街小巷。
    各家各戶的門前都有兩個冰燈。
    這冰燈就是用水桶做的。
    純純的冰燈。
    裏麵擺著一根蠟燭，看起來還是很亮堂的。
    入夜之後，男女老少湊在一起，等著這頓熱氣騰騰的餃子。
    尋常人家吃的都是酸菜肉滋啦的餃子，可熊占山他們這邊有這個實力。
    他們家肉多，這頓餃子都是肉。
    裏麵就放了點鹽調味兒，切點蔥花，就算是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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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就是這樣的味道，也不是尋常人家能夠吃上的美味珍饈。
    這一夜，他們吃的很痛快。
    熊占山分到了十五個豬肉餡水餃。
    他這麽大大咧咧的性格都舍不得一口一個。
    這一夜，熊占山還有老爺子喝了不少酒。
    他們跟著郭寶的家人一同歡度佳節。
    大年初一，如期而至。
    初一的清晨，熊占山放了個二踢腳。
    一年之中，難得漁鷗這麽一個機會。
    他還特意找來了趙誠他們幾個，一起欣賞。
    熊占山的傷勢好的差不多了！
    他們兄弟幾個琢磨了一下，應該出去拜年。
    哥幾個考慮的清清楚楚，早上就去李哲的家裏，吃完飯之後，就去謝三爺那邊。
    謝三爺家裏肯定很熱鬧。
    他們去的早了，其實沒啥大用。
    所以先去李哲家，反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小哥幾個起得很早。
    他們帶著兩隻大公雞就去送禮了。
    其實人家根本就不缺一隻小雞，這隻是一份心意而已。
    帶著兩隻大公雞，前往局址。
    他們出門的時候，天也就微微亮，那時候可冷了。
    但是小哥幾個不怕冷。
    他們一路上是有說有笑地，就等著拜年呢！
    到了李哲家裏這邊，天就已經亮了。
    大年初一這天早上外麵可冷了，得有零下三十度。
    哥幾個過去的時候，真的是凍壞了！
    可讓他們沒想到的是。
    這···
    李哲家裏的人也太多了！
    並且都是來這邊送禮的！
    這···
    到了這邊之後，哥幾個都有些迷茫了起來。
    人家手裏拿的是啥，咱這是啥啊！
    並且李哲他們家的門都沒關上。
    人太多了。
    這屋子裏麵熱的很。
    進去之後，熊占山他們幾個半大小子也沒好意思開口。
    這時候李哲瞧見了他們，他直接過來了，並且挺高興的，開口對他們說：
    “你們幾個也來了！”
    “怎麽樣！”
    “馬上就開學了！”
    “準備好了嗎？”
    李哲很看好這幾個大小夥子，他們都挺有正事的。
    對比同齡人來說，已經不差了。
    熊占山見狀確實有些不好意思了，這家裏的人也太多了。
    他知道李叔他們家是啥情況，人家大人談的都是正事兒。
    他們不過是幾個孩子而已，可不敢打擾到人家的正事兒啊！
    於是熊占山便開口說：
    “李叔！”
    “上學的事情，俺們早就準備好了！”
    “那個啥！”
    “俺們幾個今天過來是尋思給你拜個年！”
    “這是我們哥幾個的一點心意！”
    “我們送到了，就先走了！”
    熊占山不敢耽擱，趙誠他們幾個也是明白了熊哥的意思。
    哥幾個趕忙拜年。
    李哲見狀，倒是挺高興，開口吩咐說：
    “別走嗷！”
    “你們留下，我上趟樓，馬上就下來！”
    “那有糖，有蘋果，你們拿著吃，隨便吃嗷！”
    李哲對他們是真的好。
    他是一個非常善良的長輩，尤其是對待孩子方麵，非常的用心。
    正因如此，他才能成為領導的女婿。
    歸根究底，就是因為李哲是個善良的人！
    哥幾個這時候可不敢繼續耽擱了！
    因為···
    他們都聽到了，來這邊拜年的都是什麽人啊！
    科長都有。
    這些人其實都不簡單。
    他們也就是幾個窮小子而已，在這些人的麵前，的確是挺不自在的。
    這時候老黃頭也瞧見了這幾個小子。
    他也湊過來了。
    “你們幾個小家夥！”
    “來的很早嘛！”
    “來這邊就跟自己家一樣，別客氣！”
    “家裏人太多了，你們就自己隨意就好！”
    “大大方方的！”
    “想吃什麽就吃什麽，跟在自己家一樣嗷！”
    老黃頭身局高位卻是個非常和氣的老人。
    哥幾個這時候也不客氣了！
    趕忙拜年！
    他們拜年的時候，李哲從樓上下來了！
    他準備了一堆紅包。
    都是用紅紙封的那種紅包。
    他給他們一人發了一個紅包。
    這紅包裏麵包著五毛錢。
    就是個彩頭。
    在這個時候，五毛錢也不少啊！
    這是一份心意。
    “都收著！”
    “你們跟我拜年了！”
    “我是長輩，指定要給你們紅包！”
    “收下！”
    “沒多少錢，你們留著買個筆啊！本的！”
    “好好上學就行！”
    “收著吧！”
    一人一個紅包，裏麵包著一張五毛錢。
    這便是李哲的一份心意。
    哥幾個這時候也沒拆開，甚至有些拘謹的意思。
    都不清楚該不該收這個紅包。
    熊哥都沒伸手，他們也不敢伸手啊！
    他們來拜年之前，真就沒想到還有紅包這一說。
    意外！
    太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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