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
    顧天左眼裏的世界，徹底崩塌了。
    那感覺，就像是有人拿電鑽直接懟進了他的腦子裏，疼得他恨不得把頭都給擰下來。
    血，不要錢似的往外噴，糊了他一臉，也糊了楚雨彤一身。
    但他顧不了那麽多了，他怕！
    他怕自己變成一個隻會殺戮的怪物，怕自己忘了眼前這個讓他心疼的傻女人。
    右眼，還保留著最後一絲清明，死死地盯著祭壇中央那團翻滾的“馬賽克”。
    他知道，那是黑龍的殘魂，也是他即將麵對的噩夢。
    “呼……”
    深吸一口氣，顧天咬破了舌尖。
    “噗！”
    一口鮮血噴出，在祭壇的地麵上，拉出了一條妖異的血線。
    他用血，當墨！
    他要畫一個“自封契”！
    一個不是用來鎮壓外敵，而是用來囚禁自己的牢籠！
    這特麽才是真正的狠人！
    雙手顫抖著，在地上飛快地勾勒著符文。
    每一個筆畫，都帶著鑽心的疼痛，都帶著對楚雨彤的不舍，都帶著對這個世界的眷戀。
    “我不是斬龍者，也不是龍……我是鎖鏈！”
    他低吼著，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哢！哢！哢！”
    龍鱗，開始從他的左臂蔓延，像是活物一樣，貪婪地吞噬著他的皮膚。
    他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骨骼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他要龍化了！
    顧天猛地跪倒在地，用盡全身力氣，握緊了手中的匕首。
    刀尖，狠狠地紮在了他的額頭上。
    不是為了殺敵，而是為了……喚醒自己！
    “啊——”
    他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意識在龍魂的衝擊下搖搖欲墜。
    “雨彤……”
    他用盡最後一絲清明，抬起頭，看向楚雨彤，聲音沙啞得像是破風箱。
    “記住我現在的樣子……別讓我忘了你是誰……”
    楚雨彤瘋了一樣地撲了上來，死死地抱住了即將完全龍化的顧天。
    “顧天！你給我清醒一點！”
    她撕心裂肺地喊著，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
    突然，她眉心的星紋驟然炸裂！
    “砰！”
    像是煙花一樣，化作漫天光點，飄散在空氣中。
    她竟然……毀了自己的星眸！
    瘋了！
    這女人絕對是瘋了！
    但還沒完！
    楚雨彤咬破了自己的手指，鮮血滴落在顧天的心口。
    她用血，在他心口畫下了一個詭異的符文——“雙魂契·逆紋”！
    “你說你是鎖鏈？那我就是鎖鏈的錨！”
    她低聲呢喃著，聲音輕柔得像是情人間的耳語。
    “你若成龍，我便做囚籠。”
    光華，瘋狂地湧入顧天的體內。
    楚雨彤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蒼白，她的氣息迅速衰弱，原本光滑的皮膚上，也開始浮現出淡淡的龍紋。
    但她卻笑了，笑得極輕，極美。
    “這婚約……我賴定了。”
    祭壇的地脈節點上。
    陸鳴臉色猙獰，雙手飛快地結著印。
    他的身體已經快要被掏空了，但他不敢停！
    “斷龍樁！給我起！”
    他一聲怒吼，七根巨大的石樁從地底拔地而起，狠狠地釘入祭壇的地脈節點。
    每一根樁上，都刻著一個名字——那是曾經斬殺過龍的英雄的名字！
    他引動地火，激活了“封龍陣”。
    “轟隆隆……”
    地麵開始裂開，滾燙的岩漿從地縫中湧出，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火焰牢籠，將黑龍的殘影死死地困在中央。
    石柱旁。
    薑靈扶著石柱，艱難地站起身。
    她的嘴角掛著血絲，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
    她已經快要撐不住了，但她不能倒下！
    “逆龍契！給我燃！”
    她將殘餘的“逆龍契”之力，注入陣眼。
    “顧天……”
    她嘶啞地喊著，聲音裏帶著無盡的疲憊和決絕。
    “你還記得龍骨碑前，我說‘換我陪你走一程’嗎？這次……換你回來。”
    祭壇的角落裏。
    韓九娘顫巍巍地舉起了手中的“終焉燈”。
    燈焰，是詭異的幽紫色，照得整個祭壇如墜冥界。
    她蒼老的聲音，在祭壇上空回蕩。
    “星眸祭壇，千年守望，今日終焉——以我殘魂，焚盡龍怨！”
    “轟！”
    燈焰暴漲，瞬間將整個祭壇吞噬。
    “嗷——”
    黑龍發出淒厲的嘶吼，在紫色的火焰中痛苦地掙紮。
    顧天的身體，也開始劇烈地抽搐。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被扔進了絞肉機裏，意識正在一點一點地被撕碎。
    突然，他的右眼，竟然流出了一滴清淚。
    楚雨彤緊緊地握著他的手，感受到了他意識深處那一絲微弱卻堅定的回應。
    “……雨彤，我回來了。”
    就在這時，整個祭壇突然劇烈地搖晃起來，像是要崩塌了一樣。
    空間扭曲，一道身影踏空而來。
    “孽障！爾敢！”
    那是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仙風道骨，氣勢逼人。
    他一掌擊碎了“終焉燈”，怒喝道……
    “住手！雨彤不能死！”
    楚家老祖宗一掌擊碎“終焉燈”，怒喝聲震得整個祭壇都為之撼動。
    他眼見祭壇即將崩塌，心頭大急，身形一閃，擋在了楚雨彤麵前，試圖強行將她帶離險境。
    “老祖宗，您聽我說！她若走，顧天必化黑龍，天下大劫將至！”
    陸鳴見狀，橫刀攔住了楚家老祖宗，聲音中帶著決絕和緊迫。
    他深知，若是楚雨彤離開，顧天將再也無法控製體內的黑龍殘魂，後果不堪設想。
    楚雨彤喘著粗氣，虛弱的聲音卻無比堅定：“祖父……這一世，我不再是楚家棋子。我是顧天的妻子。”
    她抬手結印，雙魂契光芒大盛，身體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與顧天徹底融為一體。
    她的臉龐雖然蒼白，但眼中卻閃爍著堅定不移的光芒。
    祭壇在劇烈的震顫中岌岌可危，地脈裂開，岩漿噴湧，碎石四濺。
    就在這時，一道金光衝天而起，仿佛是天地間最後一絲希望。
    顧天失去光明的雙眼，竟在黑暗中輕輕眨了一下。
    “顧天……” 楚雨彤輕聲呼喚，聲音中帶著一絲微笑，仿佛一切皆已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