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甲瞬間陷入了圍攻。它龐大的身軀，此刻反而成了這些惡心輻射怪物的絕佳靶子和攀爬架。
    肩部的速射炮塔不知疲倦地旋轉開火，不斷將一隻又一隻撲上來的雪怪打成惡心的碎片，但雪怪的數量實在太多了，簡直無窮無盡，而且它們似乎對常規的物理傷害和能量衝擊有著極高的抗性，除非被直接命中腦袋或者能量核心如果它們有的話），或者被徹底打爛成一灘肉泥，否則即便是肢體斷裂、身上開了幾個大洞，也會拖著殘軀繼續瘋狂地攻擊，直到徹底失去活動能力。
    機甲的動作明顯開始變得有些遲緩和笨拙，不再是之前那種精準高效、充滿壓迫感的殺戮機器。它需要不斷調整姿態，用沉重的機械臂像拍蒼蠅一樣揮打開、或者用巨足踩踏那些已經爬到身上的怪物，同時還要分出相當一部分火力去壓製那些正不顧一切衝向雪坑裏晶核的雪怪。
    一時間，爆炸聲、雪怪臨死前的淒厲嘶吼聲、金屬被啃咬撞擊的刺耳聲、能量武器開火的嗡鳴聲響成一片，整個戰場混亂到了極點，簡直像是一鍋煮沸的爛肉濃湯。
    岩石後麵，李軒楓死死咬著牙，強迫自己忽略後背傳來的、幾乎要將他撕裂的劇痛，以及全身因為失血和脫力帶來的眩暈虛弱。他透過岩石的縫隙，眼神冰冷地觀察著這場突如其來的、狗咬狗一般的混戰。
    這些鬼東西……輻射變異生物？這片該死的雪原底下，到底還他媽藏著多少這種惡心玩意兒？
    他的大腦在劇痛和缺氧中飛速運轉。
    雪怪單個拎出來，戰鬥力別說跟機甲比，恐怕連之前的機械蜘蛛都不如。但它們的優勢太明顯了——數量多得嚇人，而且完全不怕死，對輻射和疼痛的耐受力高得離譜，簡直就是最低級卻最難纏的炮灰。它們的目標也很明確，就是能量源——無論是機甲本身散發的能量，還是那枚躺在雪坑裏的晶核。
    機甲被死死纏住了。看這架勢，短時間內，它絕對騰不出手來理會自己這邊這幾個殘兵敗將。
    這是機會。
    逃走的絕佳機會。
    他的目光下意識地飄向遠處那個雪坑。晶核還在那裏，黯淡的紅藍光芒在混亂的戰場火光和爆炸背景下，一閃一閃，像一顆跳動的心髒，又像一隻惡魔的眼睛，散發著致命而詭異的誘惑。
    帶走它？
    這玩意兒現在明擺著就是個超級麻煩，是機甲和這些雪怪爭奪的核心。把它揣兜裏，等於同時把兩邊的仇恨值拉滿。而且它散發的能量波動，簡直就是黑夜裏的超級探照燈，天知道會把這片區域所有潛藏的、亂七八糟的危險玩意兒都給引過來。到時候樂子可就大了。
    可要放棄它？
    李軒楓又有些不甘心。這晶核內部蘊含的能量非同小可，而且它和安娜、x0，甚至和他自己的儲物空間之間，都存在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弱聯係。凱恩那老家夥臨死前念叨的“真相”，會不會就跟這破石頭有關？現在把它扔了，會不會就等於放棄了唯一的線索，甚至…某種能讓他們活下去的潛在生機？
    狗咬狗，一地雞毛。
    李軒楓半邊臉貼著冰冷的岩石，雪粒刮在臉上，帶來細微的刺痛。他眯著眼，透過岩石與積雪的縫隙，冷漠地看著外麵那場越來越失控的血肉攪拌。
    輻射雪怪，數量多得像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蛆蟲，悍不畏死地衝擊著那台重型機甲。機甲像個笨拙的鐵罐頭，被這群肮髒玩意兒爬滿了。肩部的速射炮塔徒勞地噴吐著火舌，每一次掃射都能把一兩隻雪怪轟成漫天飛舞的惡心碎塊，綠色的、散發著輻射微光的粘稠血液和爛肉糊得到處都是。但這根本阻止不了更多怪物從雪地裏鑽出來，嘶吼著，用布滿粘液的爪牙瘋狂啃噬、抓撓著厚重的合金裝甲。
    嘎吱…嘎吱…哢嚓…
    那是獠牙和利爪刮擦金屬的聲音，尖銳得讓人牙酸，混雜著能量武器的嗡鳴和怪物臨死前的淒厲嘶吼，簡直是一場由死亡和瘋狂譜寫的交響樂。
    而這一切混亂的源頭——那枚被他當成垃圾扔出去的晶核，此刻正靜靜躺在幾十米外的一個雪坑裏。黯淡的紅藍光芒執拗地一閃一閃，如同惡魔眨動的眼睛，散發著致命的誘惑。它不僅死死牽製著那台重型機甲的大部分注意力，也成功分流了一部分雪怪。那些怪物放棄了啃鐵皮，轉而嘶吼著撲向那個散發著更純粹、更誘人能量波動的雪坑。
    機甲顯然不甘心到嘴的能量源被搶，一邊要應付爬滿全身、試圖鑽進關節縫隙的怪物，一邊還得分出火力去轟擊那些衝向晶核的競爭者。能量光束和實彈在雪怪群中炸開，火光此起彼伏，將這片昏暗的雪原短暫照亮，隨即又被更深的黑暗吞噬。隻有雪怪身上潰爛處散發的詭異綠光和機甲關節處閃爍的幽藍，持久地存在於這片混亂的煉獄中。
    混亂，是眼下唯一能利用的東西。
    李軒楓的腦子在劇痛和極度疲憊中艱難地運轉著。後背的傷口像是有活物在裏麵鑽，每一次呼吸都疼得他想罵娘。
    帶走晶核？
    這念頭像個鬼火，飄了一下，就被他狠狠摁滅了。
    現在這玩意兒就是個催命符，一個會走路的災難信標。帶著它跑路？等於腦門上寫著“來幹我啊”，把機甲和這些無窮無盡的輻射怪物的仇恨值一起打包帶走。他現在什麽德行？自己都快散架了，還拖著三個半死不活的，其中一個還是個凍硬了的冰坨子。再加碼？嫌死得不夠快嗎？
    凱恩那老東西說的狗屁“真相”？什麽潛在的生機？
    去他媽的！活下去比什麽都重要！線索沒了總有機會再找，人要是嗝屁了，就真他媽什麽都沒了！
    決斷，根本不需要猶豫。
    他用還能稍微動彈的胳膊肘，不輕不重地頂了一下趴在他背上的韓心棋，力道不大，但足以讓她從半昏迷狀態中驚醒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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