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弄完了老貓的傷，手裏拿著一管新藥膏和幹淨繃帶，站到了李軒楓跟前。
    李軒楓抬了抬眼皮，沒伸手。
    “死不了。”
    巴圖把東西擱在旁邊的雪地上。
    “剛才，我們的人，死了四個。”他蹲下來，拿起一塊壓縮餅幹，掰開一小半，遞過去，“你那把槍，很厲害。”
    “拿著，現在不是硬撐的時候。”
    李軒楓接了過來，餅幹凍得跟石頭似的，咬一口都費勁。
    “x係列改造體，”巴圖的聲音放低了點，像是在琢磨，又像是在敲打，“聽說有些不怕冷，力氣也大得離譜。你們…是從哪個廢棄基地跑出來的？見過那玩意兒嗎？”
    他一邊說，一邊留意著李軒楓臉上的任何一絲動靜。
    李軒楓慢慢嚼著嘴裏的餅幹渣子，感受著那粗糲玩意兒剌嗓子的感覺。
    “逃命的時候，什麽鬼東西沒撞見過。”他避重就輕，“腦子凍得都快不會轉了，哪還記得清。”
    巴圖沒說話，頭盔遮著臉，看不出什麽。
    這時候，雪地車那邊傳來叮叮當當的敲打聲，還有壓低的罵罵咧咧。
    之前檢查引擎的兩個隊員滿手油汙地走回來，一個喪氣的攤手：“媽的，不行！油管凍裂了，備用的那個尺寸不對，媽的，就算勉強接上，跑不了多遠還得斷！”
    巴圖站起來，朝雪地車走去。
    隊伍裏的空氣更沉了。
    沒車，靠兩條腿走，跟找死沒多大區別。
    李軒楓看了一眼那趴窩的雪地車，又看看合金板上昏迷的安娜、x0，還有旁邊縮著的韓心棋。
    他需要時間，需要個稍微安全點的地方恢複，也得弄清楚“搖籃”到底在哪兒。
    眼下，跟著這幫各懷鬼胎的家夥，是唯一的選擇。但這破車必須能動。
    他撐著站起來，後背的劇痛讓他動作有點變形，走到雪地車旁邊。
    “我看看。”
    雪狼小隊的隊員拿懷疑的眼神瞅著他。巴圖倒是沒攔著。
    李軒楓【透視】打開，仔細掃過引擎內部。
    凍裂的油管，幾個磨損的不像樣的齒輪，能量轉換單元有個接口也鬆了。
    他在腦子裏飛快地過了一遍儲物空間裏那些從“搖籃”基地順出來的零件和工具。
    有幾個能用上。
    他背對著眾人，借著身體的遮擋，從儲物空間裏摸出幾件趁手的工具，還有一截一看就很精密的金屬管，外加幾個泛著油光的齒輪。
    “讓讓。”
    他聲音不高，那兩個隊員卻下意識退了兩步。
    李軒楓手腳麻利，沒什麽多餘動作。
    拆，清掉冰碴子，換零件，擰緊接口。
    他的手很穩，哪怕凍得發僵，傷口還在疼，動作也精準得嚇人。
    儲物空間這事兒被他用身體和動作巧妙地掩飾過去，在外人看來，他就像是從那身破爛衣服裏變戲法似的掏出東西。
    也就十來分鍾，引擎蓋“哐”一聲合上了。
    “試試。”
    李軒楓退開，後背的傷口因為剛才用力，又開始往外滲血，臉上卻沒什麽表情。
    開車的那個隊員半信半疑地爬上駕駛座，擰了下鑰匙。
    嗡——嗚——
    引擎響了幾聲，比剛才順暢多了，接著就穩定地轟鳴起來。
    車廂裏安靜的掉根針都能聽見。
    雪狼小隊剩下的人都直勾勾地盯著李軒楓，那感覺混雜著驚奇，感激，但更多的是一種藏不住的忌憚。
    一個逃難的，一身重傷，卻能隨手拿出精準的備用件和專用工具，還能這麽利索地修好軍用雪地車？
    巴圖的頭盔轉向李軒楓，頓了幾秒，才對自己人喊：“上車，快！”
    就在這時，合金板那邊傳來一聲微弱的嚶嚀。
    安娜的睫毛抖了抖，慢慢睜開了眼。
    那雙冰藍色的眸子先是有些茫然，然後才聚焦到湊近她的李軒楓臉上，帶著點小動物受驚後的依賴和困惑。
    “……我…在哪兒？”她聲音又輕又虛，帶著氣音，“頭好痛……你是誰？”
    她不記得了。
    李軒楓心頭一沉。
    他扶著安娜坐起來些。
    “別怕，我們現在安全了。”他隻能這麽安撫。
    安娜下意識抓緊了他的胳膊，身體還在輕輕發抖。
    巴圖看著這情形，頭盔下的感覺更加銳利了。
    一個底細不明、能力古怪的男人，一個失憶的、看著就不太正常的女孩，還有一個捆著的、渾身散發危險信號的改造體……
    這趟任務，越來越不對勁了。
    “嗡——！”
    尖銳刺耳的警報聲猛地從老貓手裏的設備上炸開！紅光瘋狂閃爍！
    “高能量反應！速度很快！是……清理者！”老貓的聲音都變了調！
    他話音還沒落穩，遠處風雪裏，一個比之前見過的型號更龐大、裝甲更厚、閃著不吉利紅光的金屬怪物，蠻橫地撞開擋路的冰岩，衝進了他們的視野！
    那武器係統看著就更嚇人！
    “幹擾裝置！”巴圖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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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隊員手忙腳亂去開那個聲波裝置。
    嗡鳴聲散開。
    但那台新型清理者隻是動作卡頓了零點幾秒，掃描紅光直接鎖定了雪地車，肩膀上的能量炮管開始發出危險的光芒！
    幹擾沒用！
    “跑！”巴圖嘶吼。
    轟！
    一道熾熱的能量光束擦著雪地車屁股轟在地上，炸起衝天的冰雪碎屑！
    巨大的衝擊波差點把車掀翻！
    “打它的關節連接處！用重火力！”李軒楓對著巴圖大吼，同時把安娜和韓心棋死死按在合金板後麵，自己再次端起了那把脈衝步槍。
    這是他從晶片信息裏扒拉出來的，唯一可能有點用的信息！
    噠噠噠！轟！
    雪狼小隊剩下的火力瞬間潑灑過去，咬著牙往機甲腿部關節招呼。
    火星子亂濺，但那厚重裝甲硬得讓人絕望！
    清理者機甲根本不理會這些撓癢癢似的攻擊，手臂抬起，鎖定了李軒楓他們藏身的合金板！
    就在這要命的關頭！
    “吼——！”
    被捆在合金板上的x0猛地掙斷了繩索！
    他身上那些暗紅紋路亮得刺眼，整個人爆發出一股狂暴到極點的氣勢！
    他像顆炮彈一樣射出去，直直撞向清理者機甲！
    砰！
    x0的拳頭狠狠砸在機甲胸甲上，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悶響！
    機甲被打得踉蹌著退了一步，x0自己也被巨大的反作用力震飛，重重摔進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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