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用她提醒，地麵開始輕微發抖，空氣裏那股子悶雷滾過的動靜越來越響，壓得人胸口發堵。
    不止一台！
    天邊，風雪被硬生生撞開，幾個黑點拖著難看的尾跡飛快變大！
    清理者！
    沉重的金屬腳掌踩碎冰麵，雪沫子炸得到處都是。機體上閃爍的紅光，不帶任何感情，直勾勾地鎖定了這片破爛營地。
    “上車！”李軒楓吼了一聲，把還在發愣的安娜一把搡進雪地車後鬥，自己翻身坐進駕駛座。
    脈衝步槍早就抄在手裏，槍口沉甸甸地對著外麵。
    他沒忘那張照片。
    趁著清理者還沒完全圍死，就那麽一點點空當，他反手從懷裏掏出那個硬邦邦的日記本，抽出夾層裏的照片，看也不看就朝車頂上的伊娃甩了過去。
    動作快得帶風。
    伊娃低頭，冰藍色的瞳仁映出照片的影子。
    沃克那張狂熱的臉，旁邊是年輕時一臉冷硬的凱恩。
    時間凝固在發黃的相紙上。
    她伸出手指，指尖白得嚇人，輕輕碰了碰照片上那塊幹涸發黑的血印子。
    嗡——
    她指尖碰到的地方，空氣似乎扭曲了一下，照片上殘留的、幾乎消散的精神印記被硬生生扯了出來，放大。
    沃克在實驗室裏瘋子般的咆哮……“進化終極”的胡話……
    凱恩徒勞的爭吵，想攔住那個瘋狂計劃……
    基地內部的背叛……尖銳的警報聲……失控的能量……
    還有……“清理者”協議被激活，那串冰冷的、沒有溫度的代碼刷過……
    記憶碎片衝刷著伊娃。
    她懸在車頂的身體，幾不可查地晃了晃。
    身上流動的冰藍光暈猛地往裏一縮，又驟然炸開，那股子寒意更深了，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暴躁。
    她猛地抬手，指向前方！
    哢嚓嚓！
    地上的雪和冰發了瘋一樣往上竄，在她和衝過來的清理者之間，硬生生拉起一道厚得不像話的冰牆！
    冰牆剛成型，第一波能量炮彈就到了！
    轟！轟！
    冰牆抖得厲害，表麵炸開蛛網一樣的裂紋，碎冰四處亂飛。
    伊娃撐著冰牆，冰藍色的瞳孔深處，沃克和凱恩的影子還在閃。
    讀取記憶，還要維持這麽大範圍的防禦，對她的消耗不是一般的大。
    冰牆表麵的光澤明顯弱了下去。
    “安娜！”伊娃的聲音直接砸進安娜腦子裏，帶著一股子不容反抗的勁兒，“冷！控製它！加固冰牆！”
    安娜被這一下激得渾身一抖。
    她看著前麵不斷砸在冰牆上的火光，看著旁邊臉色發白、手底下不知道在搗鼓什麽的李軒楓，又看看車頂那個渾身冒寒氣的女人。
    害怕還在，但活下去的念頭更強烈。
    她學著伊娃的樣子，伸出雙手，拚命去感覺周圍的風雪。
    指尖，冰藍色的霧氣又冒了出來。
    比之前更濃，但也更亂。
    她死死咬著嘴唇，額頭上全是冷汗，把那股子寒氣費力地往冰牆上推。
    冰牆上的裂紋蔓延的速度，慢了一點點。
    代價是她臉上的血色又少了三分。
    “不夠！”李軒楓盯著前麵，頭也沒回地吼道，“清理者變多了！媽的，至少五台！”
    【透視】裏，又有兩台清理者從旁邊包抄過來，火力交叉，冰牆眼看就要撐不住了。
    這破車必須更快，更硬！
    他身體猛地往旁邊一側，用後背和肩膀擋住後鬥大部分空間，手已經伸進作戰服內側。
    微光一閃即逝，幾塊閃著能量光澤的金屬板、一捆看著就很結實的能量導線，還有幾個叫不出名字的零件出現在他手裏——全是儲物空間裏的老底。
    工具在他手裏快得隻剩影子。
    拆，換，硬接，加固……
    雪地車引擎蓋下麵傳來讓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還有能量過載的輕微爆鳴。
    火花和冰屑在他手邊亂飛。
    後背的傷口因為動作太大徹底裂開，熱乎乎的血很快濕透了衣服，他卻跟沒感覺似的，全部心思都在手底下那堆零件上。
    砰！砰！砰！
    冰牆被砸得越來越狠，大塊的冰嘩啦啦往下掉。
    伊娃懸浮的身體搖晃得更厲害了，維持冰牆的冰藍色能量帶變得很薄。
    “最多十秒！”伊娃的聲音裏透著虛弱。
    “好了！”李軒楓猛地合上引擎蓋，一腳油門踩到底！
    嗚——！！！
    雪地車引擎發出一陣跟之前完全不一樣的、更尖銳狂暴的轟鳴！
    車身那些冰晶補丁下麵，幽藍色的能量線路猛地亮了起來！
    “安娜！霧！”李軒楓大吼。
    安娜尖叫著把雙手往前猛地一推！
    這一次，大片濃得化不開的冰霧噴湧而出，瞬間把前麵幾台清理者的視野全給糊住了！
    “走！”
    伊娃雙手交錯，猛地往外一推！
    她身上最後那點冰藍能量一點沒留，全都炸了出去！
    無數尖銳的冰錐子從地上瘋長起來，圍著雪地車轉，像一股子暴躁的龍卷風，硬生生在清理者的火力網裏撕開了一個口子！
    雪地車像脫韁的野狗，引擎發出瀕死的咆哮，頂著能量彈炸開的氣浪，碾過碎冰和一台被冰錐子紮穿的清理者殘骸，衝出了包圍圈！
    風雪又劈頭蓋臉地砸過來，帶著硝煙和機油燒糊的味兒。
    李軒楓死死攥著方向盤，雪地車在冰原上跳得跟蛤蟆似的。
    他下意識用【透視】掃了一眼後麵。
    五台清理者咬得死緊，紅色的掃描光在風雪裏拉出幾道網。
    但其中一台，落在最後麵的那台新型號，動作有點卡頓，掃描光閃爍的頻率也跟另外四台不一樣，那股子能量波動……更亂，更……獨立？
    李軒楓心裏咯噔一下。
    “抓穩了！”他對著後麵吼道，油門又往下踩了一截。
    雪地車活像個挨了狠踹的鐵罐頭，在凹凸不平的冰麵上瘋了般彈跳。
    引擎讓李軒楓胡亂搗鼓之後，咆哮聲變得又高又尖，聽著隨時都會散架，可速度確實快了不少。
    車身每一次猛烈震動，都狠狠撕扯著李軒楓後背的傷口，疼得他直抽冷氣。
    血腥味和冰冷的空氣混在一起，灌滿了整個車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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