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研究員發出一聲不屑的嗤笑，他指著那個被鐐銬鎖住、還在痛苦低吼的王胖子，臉上露出一抹憐憫與狂熱交織的詭異神情。
    “他現在正在被劣等的、不穩定的變異基因侵蝕！他的理智、他的記憶、他作為人類的一切都在被那股狂暴的獸性吞噬！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徹底變成一頭隻知道殺戮和吞噬的野獸！那才是真正的怪物！”
    “而你們手裏的那支藥劑！”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蠱惑人心的力量！“那裏麵蘊含的‘完美基因’，是唯一能夠覆蓋、引導、甚至支配他體內那股混亂力量的希望！隻要注射進去，他不但能活下來，還能獲得你們根本無法想象的、屬於新人類的力量！”
    活下來！
    獲得力量！
    這兩個詞，像兩道刺破無盡黑暗的曙光，狠狠地照進了王胖子那片即將被痛苦與獸性徹底淹沒的意識深海！
    “呃……啊……”
    他那痛苦的咆哮聲猛地一滯！
    他那雙被瘋狂血色所吞噬的瞳孔，猛地轉向了李軒楓，轉向了韓心棋手中的那支散發著幽藍色光芒的注射器！
    求生的本能，在這一刻壓倒了所有的痛苦與掙紮！
    “老大……”
    “給我……給我注射！！”他用盡了全身最後一絲屬於人的意誌，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充滿了無盡渴望的咆哮！
    “我不想死！我他媽的不想變成怪物！救我！”
    然而！
    就在韓心棋那顫抖的手即將再一次抬起的瞬間！
    “不行！”
    李軒楓那冰冷到不帶一絲感情的、決絕的聲音，如同一盆來自極北冰洋的冰水，狠狠地澆在了所有人的頭上！
    他的腦海中，不受控製地閃過了核心資料庫裏看到的那些畫麵！
    那些被浸泡在福爾馬林裏的、扭曲的、瘋狂的、不人不鬼的失敗實驗體！那些被縫合在一起的、還在發出無聲哀嚎的殘骸！
    那根本不是什麽狗屁的進化！
    那是一張通往更深層地獄的、單程的門票！
    “老大？！”王胖子不敢置信地看著李軒楓，那張因為痛苦而扭曲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了比痛苦更加深刻的絕望與不解！
    “我絕不會……把自己的兄弟，變成那種東西。”李軒楓一字一頓，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決絕！
    這是他兩世為人，都未曾動搖過的底線！
    “東西？！”
    “迂腐！！”王胖子猛地咆哮起來，那聲咆哮中充滿了被背叛的憤怒與不甘！“老大！你他媽的清醒一點！這是末世！力量！力量才是一切！你懂不懂？”
    “我們死了多少兄弟？方老是怎麽死的？如果我們夠強！他們會死嗎？”
    “我不想再像條狗一樣逃了！我不想再眼睜睜看著兄弟死在麵前了！”
    這是他們重生以來，第一次爆發如此激烈的爭吵！
    一個是為了守住那作為“人”的最後底線！
    一個是為了抓住那在末世中活下去的、唯一的瘋狂稻草！
    李軒楓死死地盯著王胖子，那雙灰白的瞳孔中充滿了痛苦的掙紮。他想解釋，想告訴他那所謂的“完美”背後是何等恐怖的代價，但此刻，任何語言在王胖子那強烈的求生欲麵前，都顯得蒼白無力！
    看著李軒楓那沉默而決絕的臉，王胖子眼中的最後一絲希望，徹底熄滅了。
    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被逼到絕境的瘋狂與暴怒！
    “吼——！”
    他發出一聲徹底不似人聲的野獸咆哮！
    哢嚓——！
    一聲清脆的、令人牙酸的金屬斷裂聲！
    那副由特種合金打造的、束縛在他手腕上的沉重鐐銬，竟然被他用純粹的蠻力，硬生生掙斷了一根！
    他那雙徹底被血色吞噬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個依舊不為所動的男人！
    “老大！”
    “你他媽的是不是想看著我去死！！”
    這聲充滿了背叛與絕望的咆哮，像一柄無形的、淬滿了劇毒的重錘，狠狠地砸在了李軒楓的心髒上！
    王胖子那雙徹底被血色吞噬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李軒楓，那裏麵翻湧的，是比肉體痛苦深刻一萬倍的、來自靈魂深處的質疑與不甘！
    “吼——！”
    他再一次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
    哢嚓——！
    又一聲令人牙酸的金屬脆響！
    那副束縛著他腳踝的特製鐐銬，連接處的合金結構竟然也出現了密密麻麻的裂痕！他體內那股因為憤怒與絕望而急劇膨脹的狂暴力量，正在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摧毀著人類科技的造物！
    “老大！”王胖子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變得尖銳刺耳，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帶血的冰碴子！
    “你他媽的告訴我！為什麽？”
    “是因為你有了那個狗屁的‘阿爾戈斯’係統！你就高人一等了？”
    “是因為你他媽的能看到我們看不到的東西，能做到我們做不到的事情，所以你就覺得我們這些想活下去、想變強的普通人，都是該死的、該被淘汰的垃圾？”
    “你是不是忘了！方老是怎麽死的？他是為了保護你這個有‘係統’的人死的！”
    “那些兄弟是怎麽死的？他們是跟著你，為了你那個狗屁的‘開拓者號’死的！”
    “現在輪到我了！我他媽的就差一步就能活下去了！就差一步就能獲得力量，再也不用像條狗一樣被人追著打！你他媽的卻要攔著我？”
    “李軒楓！你他媽的告訴我！你憑什麽？”
    轟——！
    這些話，比任何物理攻擊都更加惡毒！
    它們像一根根燒紅的、帶著倒刺的鋼針，狠狠地紮進了李軒楓那顆早已被兩世的背叛與孤獨折磨得千瘡百孔的心髒！
    他何嚐不理解王胖子？
    他比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更加理解那種對力量的渴望！那種對無法掌控自己命運的、深入骨髓的恐懼！
    如果沒有阿爾戈斯係統，如果沒有重生一次的記憶，他李軒楓又算什麽？
    他也會像王胖子一樣，在絕望中抓住任何一根可能救命的稻草，哪怕那根稻草上沾滿了劇毒！
    他瘋狂地囤積物資，瘋狂地壓榨自己去變強，不就是因為他內心深處那份永不安寧的恐懼嗎？
    他怕！
    他怕再一次眼睜睜看著身邊的人離去！怕再一次回到那個無能為力、任人宰割的絕望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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