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它還響，就還有希望。”
    希望？
    猴子在上麵看著這一幕，心裏說不出是個什麽滋味。
    這哪兒是什麽陷阱，這分明就是一群在等死的倒黴蛋。
    就在這時他的視線無意間落在了那個叫陳默的男人後脖頸上，在那片髒兮兮的皮膚下麵隱約能看到一個黑色的刺青。
    他又看到了在那昏迷女人髒汙的手腕上，還有那個靠牆壯漢破爛衣領的邊緣都有著和那些死去的研究員身上一模一樣的標記。
    幾個字母一串數字，那不是名字是編號。
    他娘的這些人根本不是銜尾蛇的爪牙，他們是實驗品，是跟自己這幫人一樣被扔進這個不見天日的地獄裏等死的囚徒！
    他趴在岩壁上看著下麵洞穴裏那一張張被饑餓和絕望扭曲的臉，看著那個胸口隻有微弱起伏隨時都可能咽下最後一口氣的女人。
    救還是不救？
    救他一個人麵對五個已經接近崩潰的陌生人，下麵是什麽情況誰也說不準這些人經曆了什麽，老三那張被嚇得慘白的臉浮現在他眼前，萬一這是銜尾蛇的苦肉計他一個人的失誤可能會把整個隊伍都拖下水。
    可要是不救……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在這片黑暗裏被活活餓死。
    猴子的呼吸變得有些粗重，他想起了不久前王胖子渾身是血地倒在地上，老大那雙灰白色的眼睛裏第一次出現了慌亂，為了救王胖子他們可以不顧一切地去闖那個該死的實驗站。
    他們這支隊伍，從來都不是一群冷血的畜生。
    如果現在趴在這裏的是老大，他會怎麽選？
    猴子不知道。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就這麽悄無聲息地退回去，然後告訴老大：“那裏有五個活人，快餓死了，我們走吧。”
    他媽的，這話他說不出口。
    或許，情報和救人，不一定非要二選一。
    一個念頭，一個極其大膽，甚至可以說是魯莽的念ah, a念頭，在他心裏瘋長起來。他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帶著潮濕黴味的空氣，再睜開時，眼神已經變了。
    他決定，違抗命令。
    他要下去，跟這些人接觸，直接跳下去肯定不行，猴子身體像壁虎一樣悄無聲息地從粗糙的岩壁上滑落，他沒有立刻走出去而是先把自己身上的武器都收到了最不顯眼的位置然後整理了一下衣服，這才抬起腳故意朝著旁邊一根幹枯的藤蔓踩了下去。
    “哢嚓。”
    洞穴裏所有的聲音瞬間消失，五雙眼睛齊刷刷地朝著洞口的方向射了過來！
    猴子知道該他出場了，他慢慢舉起自己的雙手，讓手掌心對著洞口的方向示意自己沒有任何武器和惡意，然後才從那片濃稠的黑暗裏一步一步走了出來。
    他想過很多種開場白，比如“別緊張我沒有惡意”或者“我是路過的也是幸存者”，他甚至想好了先拿出一點食物來作為溝通的善意。
    然而他所有的準備都在他張開嘴那一瞬間全部化為了泡影！
    那個神經質一樣的瘦小男人在看清楚猴子身上那套作戰服的瞬間臉上的表情變了。
    他的瞳孔在一瞬間縮成了針尖大小！
    一聲淒厲到了極點的尖叫猛地從他那幹裂的喉嚨裏爆發了出來，撕裂了洞穴裏壓抑的死寂！
    “清理人！是銜尾蛇的清理人！！”
    這聲尖叫就像是一個信號！
    “嗬……嗬……”
    那個瘦小男人喉嚨裏發出破風箱一樣的喘息，一雙眼睛裏瞬間布滿了血絲，死死地盯著猴子，那眼神，不是看一個人，而是在看一個不共戴天的仇人，恨不得立刻就撲上來，用牙齒撕開他的喉嚨！
    剩下的四個人，包括那個躺在地上，之前還奄奄一息的女人，都在這一刻，像是被某種狂暴的藥物刺激了，掙紮著，怒吼著，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們眼中那最後一絲期盼的光，徹底熄滅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豁出一切，要與敵人同歸於盡的瘋狂和怨毒！
    “殺了他們！殺了銜尾蛇這群狗娘養的！”
    “給阿飛報仇！”
    “跟他們拚了！”
    完了。
    猴子心裏咯噔一下，他知道，事情已經朝著最壞的方向去了。
    根本沒有任何解釋的機會！
    他剛想開口說點什麽，那個身材最為魁梧的壯漢，已經發出了一聲野獸般的咆哮，掄起手裏那根磨得鋒利無比的金屬管，就像一頭失控的公牛，瘋了一樣朝著他的腦袋狠狠地砸了過來！
    嗚——！
    風聲呼嘯！
    那根本不是什麽試探，而是賭上了自己全部力氣和性命的，致命一擊！
    猴子的瞳孔猛地一縮，身體的本能反應遠遠快過了大腦的思考，他想也不想，腰部猛地發力，整個人以一個近乎鐵板橋的姿勢向後倒去，那根帶著恐怖破風聲的金屬管，幾乎是擦著他的鼻尖，呼嘯而過！
    “我不是……”
    他一句話還沒喊完，另外兩個男人已經一左一右，如同兩頭餓狼，悄無聲息地包抄了上來！
    他們的動作很粗糙，甚至可以說毫無章法，但卻帶著一種在生死邊緣磨煉出來的狠辣和默契。
    左邊那個男人手裏攥著一根削尖的短矛直刺他的肋下要害，右邊那個瘦小男人手裏抓著一塊鋒利的石片，用盡全身的力氣橫著掃向他的脖頸！
    三人的攻擊瞬間形成了一個絞殺之勢將猴子所有的閃避空間全部封死！
    操！
    猴子在心裏狠狠地罵了一句，他不想傷人，這他媽就是個天大的誤會，可眼下這情況一旦動了手，見了血就更解釋不清了。
    電光石火之間他腳下猛地一蹬地麵，身體像一塊被壓縮到極致的彈簧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向後彈射出去，同時他的雙手如同兩道閃電，一上一下精準無比地格開了左右兩邊的攻擊！
    “鐺！”
    “啪！”
    金屬短矛和鋒利的石片被他用手臂格擋開，那股巨大的力量震得他兩條胳膊一陣發麻，這群人在絕境之中爆發出來的力量遠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
    洞穴裏的空間實在太小了，他最引以為傲的速度和靈活性在這裏根本施展不開，而對方五個人此刻已經徹底陷入了瘋狂，攻勢如同潮水一波接著一波，根本不給他任何喘息和解釋的機會。
    “你們他媽的冷靜點！老子不是銜尾蛇的人！”猴子一邊狼狽地躲閃一邊扯著嗓子大吼。
    “還敢狡辯！你身上穿的就是那群雜種的衣服！”那個瘦小的男人再次發出刺耳的尖叫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就朝猴子扔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