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從喉嚨裏發出一個聲音：“龍哥……”
    他身體前傾，想要從通風管道出去。
    一隻手捂住了猴子的嘴，阻止了他繼續出聲。是李軒楓。他另一隻手按住猴子的肩膀，巨大的力道讓猴子的肩胛骨發出疼痛。猴子掙紮，眼睛看著下方的牢房，想發出聲音。李軒楓沒有說話，隻是用身體的重量壓製住他，不讓他發出任何響動。旁邊的陳默看著這一切，不敢出聲，他知道現在任何一點聲音都可能導致任務失敗。
    十幾秒後，猴子停止了掙紮。他的身體還在抖動，但不再反抗。
    李軒楓鬆開了手。
    他看著下方的三個人，又看了一眼身邊的猴子。他知道，原定的營救計劃必須改變。這些人是他的部下，是他帶出來的士兵。他必須救他們。
    他調整呼吸，讓自己進入絕對冷靜的狀態。他伸出一根手指，在身下的金屬管道上敲擊。
    “嗒……嗒嗒……嗒……嗒嗒嗒……”
    這個聲音沒有規律，聽起來像是管道裏有東西在滾動。這不是任何一種通用密碼。這是他們小隊在過去訓練時，由猴子編出來的一段節奏，是他們內部人員才知道的信號。
    下方牢房裏，靠著牆壁的張龍，耳朵動了一下。
    他睜開眼睛，臉上出現疑惑。
    旁邊的趙虎注意到了他的動作，問：“龍哥，怎麽了？”
    “你聽到什麽聲音沒有？”張龍問。
    “聲音？就是那些機器人的走路聲。”
    “不對。”張龍搖頭，他臉上的疑惑變成了震驚。他抓住趙虎的胳膊，聲音發抖：“這個節奏……這個節奏……”
    此時，那段敲擊聲再次響起，比剛才更清楚。
    “嗒……嗒嗒……嗒……嗒嗒嗒……”
    這一次，趙虎和王五也聽清了。
    三個人臉上的血色消失，然後又因為激動而漲紅。他們一起抬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那個在他們頭頂上方的通風口。
    他們看到了通風口後麵的人。
    三人臉上的麻木表情消失了。他們站了起來，身體因為激動而出現輕微的抖動。
    張龍的嘴唇動了動，一個聲音從他喉嚨裏擠出來：“老大！”
    聲音不大，但在這安靜的牢房區域裏，足夠引起注意。趙虎和王五也仰著頭，看著通風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安靜。”
    李軒楓的聲音通過耳機傳到猴子耳中。同時，他按住猴子肩膀的手加大了力氣，疼痛讓猴子保持了清醒。
    下方的騷動，已經讓一個巡邏機器人停下了腳步。
    那台“鐵衛”的半球形頭部轉向張龍他們所在的牢房，紅色的掃描光束開始在三人身上移動。
    陳默的心髒收縮。他知道，一旦機器人的程序判斷出現異常，接下來的就是高壓電擊和監獄警報。他們三個人會被堵死在通風管道裏。
    張龍也意識到了危險。他吸了一口氣，壓下激動，轉身一拳打在趙虎的肚子上。
    “嗷！”
    趙虎發出一聲痛呼，彎腰倒在地上。
    “你看什麽看！想死別拉上我！”張龍對著趙虎罵道。
    “鐵衛”的紅色光束在他們身上停留了幾秒。它的內部程序分析了當前的狀況，判斷這隻是囚犯間的普通衝突，沒有達到威脅等級。機器人頭部的紅光閃了兩下，再次邁開腳步，繼續巡邏。
    危機暫時解除了。
    通風管道裏，猴子和陳默的後背都濕了。
    李軒楓沒有放鬆。他再次伸出手指，在金屬管道上敲擊。
    這一次，敲擊的節奏變了，變成了一串串長短分明，有規律的編碼。
    是摩斯密碼。
    下麵，張龍背對牢房門口，一隻手放在被打倒的趙虎背上，像是在安慰他。他的另一隻手指，則在自己的大腿上，用同樣的方式，無聲地敲擊著作為回應。
    李軒楓：“怎麽回事。”
    張龍：“獸潮是陷阱。我們被活捉，送到這裏。”
    李軒楓的手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他猜對了，那場獸潮是銜尾蛇的圈套。他們的目標不隻是物資，還有他們這些有戰鬥經驗的士兵。
    李軒楓：“這裏什麽情況。”
    張龍的回應停頓了一下，敲擊的力度加重了。
    張龍：“不是實驗。是獻祭。”
    獻祭。
    李軒楓敲擊的手指停在了管道上。
    張龍：“銜尾蛇瘋了。他們要用這裏所有活人，打開一扇門。”
    李軒楓的大腦處理著信息，他想到了陳默提到的“伊甸園計劃”，也想到了那塊金屬片上的內容。
    李軒楓：“大地之血。”
    張龍的敲擊停頓了一下。
    張龍：“你怎麽知道……對。他們找到了核心，在監獄最深處。三天後，他們要舉行儀式，把我們所有人當成燃料，用生命能量，去穩定一個空間裂隙。”
    空間裂隙。
    這四個字，讓李軒楓的動作停住。
    他扭頭看向陳默，把剛剛得到的信息說了出來。
    “獻祭所有囚犯，用生命能量，穩定空間裂隙。”
    陳默的身體晃了一下，他伸手扶住管道壁才沒有倒下。他張開嘴，喉嚨裏發出幹澀的摩擦聲，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陳默！”李軒楓出聲。
    陳默搖著頭，後退了一步，撞在管道壁上。“不可能……安格雷的理論……那隻是一個理論。用活人的生命磁場做定位，強行撕開空間……這是反人類的！”
    他的音量提高了一些。“不，這不隻是反人類，這是反物理，反宇宙的！銜尾蛇想當神，但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他抓住李軒楓的胳膊，手指因為用力而發白。“老大，你聽我說，這不是普通的爆炸！空間裂隙一旦失控，泄露出來的東西不是能量，而是‘錯誤’的物理規則！它會像病毒一樣擴散，重寫我們世界的一切！空氣、水、地麵、我們自己，所有物質都會被分解成最基礎的粒子！地表上的人，我們避難所的家人，所有的一切，都會在幾分鍾內被抹除得幹幹淨淨！他們不是在做實驗，他們是在啟動一個刪除整個世界的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