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沒有躲。他甚至回過頭，看了韓心棋一眼。
    然後，能量射線結結實實地轟在了他的胸口。
    “轟——！”
    一聲沉悶的巨響。
    陳默身上那件單薄的作戰服，連同他胸口的血肉，在接觸到能量射線的瞬間，就被直接汽化。一個碗口大小的，前後通透的空洞，出現在他的胸前。巨大的衝擊力將他整個人帶得倒飛出去十幾米，重重地撞在一根水晶柱上，然後滑落在地。
    他身上的生命氣息，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
    周圍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陳默！”
    張龍發出一聲大吼。他放棄了防禦，任由一頭融合者的利爪在自己手臂上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調轉槍口，將一整個彈匣的子彈，全部灌進了那頭攻擊陳默的融合者腦袋裏。
    “我操你媽！”
    趙虎也失去了理智，他扔掉步槍，拔出匕首，撲向了離他最近的融合者。
    剩下的隊員和研究員，看到同伴一個接一個地倒下，看到那個一直為他們指引方向的陳默也倒在了血泊裏，他們心中的恐懼，被憤怒所取代。
    “殺了這群畜生！”
    “為陳默報仇！”
    所有人雙眼通紅，將所有的火力，所有的憤怒，都傾瀉向了那幾頭怪物。
    或許是被這股不要命的氣勢所震懾，剩下的幾頭融合者對視一眼，發出一聲不甘的嘶吼，轉身躍起，幾個起落就消失在了洞窟頂部的黑暗中。
    它們退走了。
    但沒有人歡呼。
    韓心棋從地上爬起來，衝到陳默身邊。他躺在血泊裏，胸口那個巨大的空洞還在冒著青煙，嘴裏不斷湧出鮮血。他已經不行了。
    “陳默！你撐住！撐住啊！”韓心棋說著，淚水不受控製地奪眶而出，滴落在陳默蒼白的臉上。她想去按住那個傷口，卻發現自己根本無從下手。
    陳默的眼睛已經開始渙散，但他似乎感覺到了韓心棋的到來。他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艱難地抬起了自己那隻沾滿鮮血和灰塵的手，死死地抓住了韓心棋的胳膊。
    他的喉嚨裏發出“嗬嗬”的聲音，每一個字，都耗盡了他全部的生命。
    “別……別管我……”
    他另一隻手，從懷裏掏出了一個東西，那是一個被他用身體保護得完好無損的，銀色的方形數據芯片。
    他將芯片，塞進了韓心棋的手裏。
    “把這個……”
    “交……交給隊長……”
    他的聲音很輕，斷斷續續。
    “這裏麵……”陳默咳出一口血，胸口的傷口讓他說話很困難，“有‘大地之血’的……提純方法……”
    他的眼睛失去了焦點，但那隻抓住韓心棋的手，卻用盡了最後的力氣。
    “還有……銜尾蛇的……內部通訊……頻率……”
    韓心棋的大腦停止了思考。她看著這個平時有些膽怯，此刻卻用身體護住她的技術員，感覺胸口發悶，無法呼吸。
    “一定要……”
    陳默的目光越過她的肩膀，看向前方那片黑暗。
    “阻止……儀式……”
    “不能……讓我們的犧牲……白費……”
    聲音越來越小。
    說完最後一個字，他緊抓著韓心棋的手鬆開了，無力地垂了下去。
    他停止了呼吸。
    陳默，死了。
    為了保護她，也為了保護那枚數據芯片。
    “不……不……”
    韓心棋抱著他逐漸變冷的身體，眼淚流了下來。巨大的悲傷和無力感衝擊著她。她想不通，為什麽一個又一個的同伴，要死在她的麵前。鐵柱，老劉，現在又是陳默。
    張龍和趙虎圍了過來，他們看著地上陳默的屍體，兩個硬漢的眼圈紅了。他們握緊拳頭，骨頭發白。剩下的幾個研究員縮在一起，臉上是恐懼和茫然。整個隊伍的士氣跌到了穀底。希望好像隨著陳默的死亡，也一起消失了。
    周圍一片寂靜，隻有韓心棋的哭聲。
    突然，她的哭聲停了。
    她慢慢鬆開了抱著陳默的手。她掌心裏，那枚銀色的數據芯片的棱角，正刺痛著她的皮膚。這種疼痛讓她清醒過來。
    悲傷沒有用。眼淚也換不回同伴的生命。
    陳默用他的命，換來了這個東西。這是他們唯一翻盤的機會。她不能讓他白死。
    韓心棋站了起來。
    她的動作很慢，但很穩。她走到那幾個因為恐懼而發抖的研究員麵前。
    她的臉上還有淚痕，但表情已經變了。
    “我們繼續前進。”
    她的聲音不大，還帶著沙啞，但話語裏的力量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裏。
    一個研究員發著抖開口：“韓……韓小姐……我們……我們還怎麽走？那些怪物……它們還會來的……”
    “那就殺了它們。”
    韓心棋的回答簡單又直接。
    她轉過身，看著地上陳默的屍體，又看了看遠處那個被殺死的隊員。
    “為陳默，為鐵柱，為老劉。”
    “報仇！”
    最後兩個字，她是吼出來的。
    這聲怒吼驅散了眾人的恐懼，點燃了他們的憤怒。
    對，報仇。
    恐懼還在，但另一種情緒變得更強烈。
    張龍看著韓心棋的背影，這個之前一直需要他們保護的女人，現在好像變了一個人。他吸了一口氣，上前一步，站到她的身邊。
    “聽韓小姐的。”
    趙虎沒有說話，也跟著站了過來，用行動表示支持。
    剩下的幾個研究員看著這三個人，看著他們眼中的決心，心裏的恐懼被壓了下去。他們不想死，但他們更不想讓同伴白白犧牲。
    “走！”
    韓心棋沒有再多說，她第一個轉身，朝著陳默之前指引的那個黑色礦洞走去。
    這一刻，她不再是那個需要保護的醫生。她扛起了這支隊伍的責任，也扛起了所有犧牲者的遺願。
    隊伍重新出發。他們沒有時間掩埋同伴的屍體，隻能把悲傷藏在心裏，變成前進的力量。
    黑色的礦洞很深很長，像一條沒有盡頭的隧道。但這一次，沒有人再害怕。他們的腳步聲在通道裏回響，十分堅定。
    在通道的盡頭，一抹金色的光芒出現了。
    他們走出了通道。眼前的一幕，讓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
    這是一個比外麵那個溶洞小一些的圓形洞窟。
    洞窟的中央，懸浮著一個東西。
    那是一個石棺，大約三米長，由不知名的金屬製造。石棺表麵刻滿了複雜的金色紋路，那些紋路正在發光，散發著巨大的能量。整個洞窟，都被這金色的光芒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