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利的匕首，精準地從輻射飛蛾柔軟的下顎刺入，貫穿了它的整個頭顱。怪物發出一聲痛苦的嘶鳴，龐大的身體轟然倒地，就在猴子的腳邊抽搐幾下，便沒了動靜。
    猴子喘著粗氣，一屁股坐在地上，腿上的傷口因為劇烈動作再次裂開，鮮血染紅了他的褲腿。
    “你沒事吧？”他回頭看著被他推倒在地的韓心棋。
    韓心棋搖了搖頭，她看著猴子腿上那深可見骨的傷口，眼神複雜，立刻從醫療包裏拿出繃帶和消毒水。
    “別動。”
    李軒楓的身影從山壁上落下，他看了一眼被猴子解決掉的輻射飛蛾，沒有多說。他走到一隻被他斬落的飛蛾屍體旁，蹲下身，準備檢查這種新型變異體的構造。
    就在他的手即將觸碰到那具屍體的時候。
    滴！
    一聲急促的警報音，從他手腕的戰術終端上響起。
    李軒楓眉頭一皺，抬起了手腕。
    戰術終端上那個代表銜尾蛇的蛇形徽記，在山穀避難所的坐標點上瘋狂閃爍。
    那片猩紅的光，讓李軒楓的動作停頓了一下，身後是傷員壓抑的痛苦呻吟，是韓心棋低聲安撫幸存者的聲音。
    可這一切在此刻的李軒楓耳中都變得遙遠，他的世界裏隻剩下那個不斷跳動的紅色信號和蝰蛇臨死前那句怨毒的話語。
    猴子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他順著李軒楓的目光看到了那塊小小的屏幕。
    “老大……那是……”他的聲音卡在了喉嚨裏，山穀避難所是他們在這個操蛋的末世裏唯一的家。
    李軒楓沒有回答，他收回目光關閉了戰術終端的屏幕，他轉過身視線掃過一張張疲憊、迷茫甚至絕望的臉。
    這些剛剛從地獄裏爬出來的人，身體和精神都已到了極限。
    他們縮在山洞口躲避著外麵致命的輻射塵，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希望，幾個剛獲救的研究員抱在一起身體因為恐懼和寒冷而不住地顫抖。
    李軒楓的目光讓騷動的人群安靜下來，他們都看著這個渾身是血，卻依然站得筆直的男人。
    “韓心棋。”
    “在。”韓心棋站了起來，她的白大褂上沾滿了血汙和灰塵。她剛剛給一個傷員做了緊急處理，手上還殘留著血跡。
    “清點傷員，還能動的有多少。”李軒楓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情況很糟。”韓心棋快速報出數字，她的專業素養讓她在任何時候都能保持基本的冷靜，“王五徹底昏迷，隨時有生命危險。重傷員七個，他們根本無法長途移動。輕傷十二個，但身體都非常虛弱。剩下的人體力基本都透支了。我們……現在不具備轉移的條件。”
    她的話音剛落，一個被救出來的年輕研究員小張就崩潰了，他抓住李軒楓的褲腿，哭喊道：“李隊長，我們不能走啊！外麵到處都是輻射，還有那種吃人的飛蛾，我們沒有食物，沒有水，出去就是死路一條！求求你，讓我們在這裏躲一躲吧！”
    他的哭喊像一根導火索，點燃了人群中的絕望。
    “是啊，我們走不了了……”
    “待在這裏，至少還能多活一會兒……”
    李軒楓沒有理會那個研究員，他的視線掃過所有人，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進每個人的耳朵裏。
    “待在這裏，也是死。要不了多久，輻射就會把我們變成剛剛外麵那具屍體。被崩塌吸引來的怪物，會把這個山洞當成食堂。想活命，就做好準備。不想活的，可以留下。”
    他的話語簡單直接，沒有半句安慰，卻像一盆冰水，澆滅了眾人不切實際的幻想。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恐懼。山洞裏，再次安靜下來。
    李軒楓的目光最後落在猴子身上。
    “你的腿，還能走嗎？”
    猴子咧了咧嘴，他試圖站直身體，但腿上傳來的劇痛讓他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死不了。”他從牙縫裏擠出三個字。
    李軒楓不再多言，他從那隻輻射飛蛾的屍體上，掰下了一塊最鋒利的爪刃，握在手裏。
    他那把陪伴許久的戰刀，在連續的高強度戰鬥和最後的能量爆發後，已經出現了太多缺口，不堪再用。
    “所有人，準備出發。”
    一個剛蘇醒的研究員顫抖著問，“去……去哪？”
    李軒楓沒有看他，隻是望著山穀避難所的方向，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
    “回家。”
    兩個小時後。
    隊伍艱難地行進在一片死寂的丘陵地帶。
    地表的變化，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劇烈。
    天空是灰黃色的，空氣中彌漫的輻射塵讓能見度變得極低，遠處的景物都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
    大地上，原本稀疏的植被已經徹底枯死，變成焦黑的扭曲形狀。
    一些從未見過的變異生物，在廢墟和岩石的陰影中出沒。
    “停。”
    走在最前麵的李軒楓，忽然抬起了手。
    整個隊伍立刻停下腳步，所有還能動的人都握緊了手中簡陋的武器。
    猴子扶著一塊岩石，警惕地掃視著四周，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怎麽了，老大？”
    李軒楓沒有說話，他的視線，凝聚在前方一片亂石堆的陰影裏。
    在他的能量視野中，七八個散發著暴虐氣息的能量團，正在那裏潛伏著，形成一個半月形的包圍圈。
    它們在協同行動。
    嗚——
    一聲低沉的狼嚎，從亂石堆後方傳來。
    緊接著，一頭體型堪比小牛的巨狼，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它的皮毛大半已經脫落，露出下麵暗紅色的肌肉組織，幾根慘白的骨刺從它的脊背上突兀地長出，一雙眼睛，閃爍著和輻射飛蛾一樣的綠色幽光。
    輻射狼。
    而且不是一隻。
    在那頭領頭的輻射狼現身之後，又有七八頭體型稍小的輻射狼，從不同的方向包抄過來，徹底堵死了他們前進和後退的道路。
    它們沒有立刻發動攻擊，隻是耐心地遊走著，用那雙饑餓的眼睛，鎖定著隊伍裏最虛弱的那些傷員。
    它們在尋找破綻。
    “媽的，這些畜生變聰明了。”猴子低聲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