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微弱的呼救聲從廢墟下傳來，打破了此地的寂靜。
    跪在地上的猴子身體一僵，那壓抑的哭聲停了。他抬頭，望向聲音的來源。
    李軒楓沒有說話，身體已經移動，幾個跳躍就出現在那片坍塌的物資倉庫廢墟前。
    聲音是從一塊巨大的混凝土預製板下方傳出來的。
    “還有人活著！”猴子反應過來，他用手背抹掉臉上的眼淚和灰塵，拖著傷腿衝了過去。
    兩人對視，沒有交流。李軒楓把爪刃插進地麵，雙手抵住混凝土板的邊緣，他手臂的肌肉全部繃緊。猴子咬住牙，用肩膀頂住另一側。
    “起！”
    李軒楓低吼一聲。沉重的混凝土板在摩擦聲中被兩人抬起一道縫隙。
    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從縫隙中湧出。
    縫隙下麵，一個渾身是血的人被壓在扭曲的鋼筋之間，他的雙腿已經變形，胸口塌陷下去一大塊，隻有一隻手還在動。
    是老張。他負責管理避難所的物資後勤。
    “老張！”猴子眼眶又紅了，他用盡力氣，把混凝土板又向上抬高一些。
    李軒楓將石板掀開扔到一旁，發出一聲巨響。他彎腰，小心地把奄奄一息的老張從廢墟裏拖了出來。
    “韓心棋！”
    不用李軒楓喊，韓心棋已經帶著醫療包跑了過來，她身後還跟著幾個幸存者。
    “讓開！”韓心棋跪在老張身邊，她的手迅速解開老張破爛的上衣，檢查他的傷勢。
    她的臉色變得難看。
    “三根肋骨斷了，刺穿了肺部，還有嚴重的內出血。”她一邊說，一邊從醫療包裏拿出強心針，紮進老張的胳膊，“我隻能暫時穩住他的心跳，這種情況，沒有手術條件。”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強心針起了作用，原本昏迷的老張，眼皮顫動，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渾濁的視線掃了一圈，看到站在一旁的李軒楓，他幹裂的嘴唇哆嗦著，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
    “隊……隊長……你……你回來了……”
    李軒楓蹲下身，握住他冰冷的手，“我回來了。發生了什麽事。”
    “是……銜尾蛇……”老張的呼吸變得急促，血沫從他的嘴角溢出，“你們走後……不到一個星期……他們就來了……”
    他開始回憶，身體因為恐懼而顫抖。
    “是天上的東西……好幾個黑色的飛行器，上麵有利劍和翅膀的標誌。”他呼吸困難，“我們的牆……老劉他們用水泥和鋼筋加固過好幾次……可是在那種武器麵前，一下就塌了，炸開一個大洞……”
    李軒楓想起了他找到的那塊印有聯盟軍徽記的裝甲碎片。
    “鐵柱……老劉他們……帶著人衝上去，想把缺口堵住……可是……敵人的火力太猛了，那種藍色的光束，掃過來人就沒了……我們的人……一片一片地倒下……”
    跪在一旁的猴子咬住嘴唇。他把指甲掐進手心，血從指縫流出。
    “他們……他們沒有殺光我們……”老張的呼吸越來越弱，他用力抓住李軒楓的手臂，“大部分人……都被他們抓走了……他們用一種黑色的能量網罩住我們，我們動不了……然後就被士兵押上了飛行器……”
    “抓走？”李軒楓問。
    “我……我躲在倉庫裏，聽到那些穿黑甲的士兵在說……說要把我們……送到廢棄城中心的‘地麵據點’……”老張劇烈地咳嗽起來，噴出了一口暗紅色的血塊，“他們說……要對我們進行……‘輻射耐受度’測試……”
    廢棄城市中心，地麵據點！
    這幾個字讓李軒楓的心一沉。他想起了蝰蛇臨死前的話，想起了全球範圍的空間風暴。
    銜尾蛇抓走這些人，目的不簡單。
    “還有人逃出去嗎？”韓心棋顫聲問道。
    老張的視線黯淡了一下，“有……鐵柱隊長和老劉他們，最後引爆了彈藥庫，製造了混亂……大概……大概有幾十個人……趁亂跑進了山裏……但是後來……就再也沒消息了……”
    幾十個人，生死不明。這是唯一的希望。
    “隊長……”老張的力氣正在消失，他用盡最後的生命，抓住李軒楓的衣袖，眼睛裏是一種哀求。
    “一定要……救救大家……我聽到他們說……這隻是……第一步……是為了後續的……‘空間風暴適應實驗’……做準備……”
    空間風暴適應實驗！
    “他們……要把人……當成實驗的……材料……”
    老張的聲音消失了，他的手滑落，這位負責後勤的主管，徹底沒了氣息。
    整個廢墟一片死寂，風吹過卷起地上的灰燼。
    猴子跪在地上，用拳頭砸向身旁的混凝土碎塊。石塊裂開，他的拳頭血肉模糊，但他沒有停下。
    韓心棋和其餘的幸存者都低下頭，眼淚劃過他們沾滿灰塵的臉。
    李軒楓緩緩站起身，他沒有看老張的屍體，也沒有看身旁的人。
    他抬起頭望向廢棄城市中心的方向，他的臉上麵無表情，從地上，重新撿起了那枚輻射飛蛾的爪刃，緊緊握在手中。
    回家？這裏已經不是家了。
    “我們……我們現在怎麽辦？”
    一個叫小張的研究員出聲，打破了寂靜。他扶著一個受傷的同伴，聲音發抖，眼神裏全是迷茫。
    “老張說……鐵柱隊長他們逃進了山裏。”他看著李軒楓，“我們應該先去找他們，人多才有希望活下去。”
    他的話讓在場的一些人動搖了。
    “沒錯，李隊長。”另一個幸存者附和道，“街尾蛇的武器太厲害了，我們現在沒幾個人，也沒武器，去城市中心就是送死。我們應該先保存實力，找到失散的兄弟，再想辦法。”
    “想辦法？”猴子抬起頭，他盯著那個說話的人，“等你們想完辦法，避難所的兄弟早就被那幫雜碎做成實驗材料了！骨頭都剩不下！”
    他的聲音嘶啞，充滿了怒火。“我不管你們怎麽想，我要去！現在就去！就算死，我也要從他們身上咬下一塊肉！”
    “猴子！你冷靜點！”韓心棋勸道，“現在不能衝動！我們不知道敵人據點的具體位置，不知道裏麵有多少人，有什麽防禦！衝過去就是送死，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