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後的那些鋼鐵聯盟飛行員，臉上都露出了相同的神色。這個命令，超出了他們的認知和訓練手冊裏的所有內容。
    李軒楓終於有了反應。他沒有解釋，也沒有安撫。他隻是對著公共頻道，緩緩說道：“我的旗艦，會是第一個進去的。跟不上，就證明你沒有資格參加這次行動。”
    這句話不是商量，不是命令，而是一個事實陳述。
    通訊頻道裏，鐵手的呼吸聲變得很重，他似乎被這句話堵住了，一時間竟找不到任何話來反駁。
    就在這氣氛僵硬的時刻，一個輕鬆的聲音插了進來。
    “哎呀，多大點事兒。”是猴子。“老大說穿，那就穿唄。你們忘了韓大美女做的防護係統了？說不定就有防電磁脈衝的功能呢。”
    他一邊說著，一邊在自己的操作台上飛快地操作起來。
    “利劍號全係統自檢開始！能源護盾輸出功率調整至百分之一百二十！輔助引擎待命！結構應力分析模塊啟動！”
    猴子用自己的行動，表明了立場。他沒有一絲懷疑。
    王五自始至終沒有說話，他隻是默默地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將安全帶扣死，雙手握緊了固定扶手，用行動表達了他的選擇。
    編隊裏的氣氛，變得很微妙。
    然而，離子風暴不會給他們更多猶豫的時間。
    就在他們溝通的這短短幾十秒內，那片巨大的風暴雲，已經如同一堵連接天地的，由雷電和狂風組成的牆，橫亙在了他們麵前。
    轟隆隆——沉悶的雷聲，穿透了機艙的隔音層。
    狂暴的能量，讓所有飛行器的雷達屏幕都變成了一片雪花，刺耳的警報聲此起彼伏，在每個人的耳邊響著。
    “報告！前方電磁幹擾強度超過臨界值！”
    “警告！機體外殼偵測到高能粒子流！”
    “我們離得太近了！必須轉向！”一名新加入的飛行員，聲音裏已經帶上了恐懼。
    在天災麵前，人類的造物顯得很渺小。
    李軒楓無視了所有的警報。他對著自己的駕駛員，下達了第二個命令。“加速。”
    駕駛員身體一僵，他看著李軒楓的側臉，看著那沒有任何波動的神情，不知為何，心中的恐懼竟然被壓下去了幾分。他咬了咬牙，猛地將推進器操縱杆，推到了底！
    轟——！
    “利劍號”的尾部噴出更加熾烈的藍色光焰，整個機身猛地一震，加速衝向那堵發光的死亡之牆！
    這一幕，通過數據鏈，清晰地傳到了後麵九架飛行器的屏幕上。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他們眼睜睜地看著“利劍號”的影子，一頭紮進了那片狂暴的雷電和颶風之中。
    沒有爆炸。沒有解體。
    “利劍號”在衝入風暴的瞬間，整個機身劇烈地顫抖起來。
    外部攝像頭傳回的畫麵，已經變成一片白茫茫的電光。無數粗大的電流，瘋狂地抽打在機身外殼上，爆開一團團刺眼的火花。飛行器內部，所有的燈光都在瘋狂閃爍，金屬結構發出難聽的呻吟聲。
    控製台上，紅色的警報一條接一條地跳出來。
    【結構應力超過百分之一百五十！】
    【左側二號引擎能源供應不穩！】
    【護盾能量正在快速下降！81%…75%…68%…】
    駕駛員死死握住操縱杆，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試圖在狂暴的氣流中穩住機身。汗水從他的額頭滑落，滴在控製麵板上。
    但它沒有停下！那層淡藍色的輻射中和護盾，在電流的抽打下，不斷閃爍，竟然也在中和著一部分電磁能量。
    “利劍號”衝入了風暴，雖然搖晃得厲害，卻依然堅定的，一寸一寸地，向著風暴的中心前進！
    這超越常理的一幕，深深地印在了後麵所有飛行員的腦海裏。
    他們臉上的恐懼，慢慢變成了震撼。
    鐵手死死地盯著屏幕上那個在雷電中穿行的光點，那隻金屬義肢，因為用力而發出“嘎吱”的聲響。
    他看到了。在“利劍號”衝進去之後，它用自己強悍的機體和能量護盾，硬生生在那堵風暴之牆上，犁出了一條雖然依舊狂暴，但能量烈度明顯減弱的狹窄通道！
    那不是賭博。那是以自身為矛，為整個編隊，強行撕開一條生路！
    這個瘋子……
    鐵手的胸膛劇烈起伏，他看著那個光點，最終，臉上的憤怒和不甘，化作了一絲複雜的，帶著狂熱的笑意。
    他猛地抓起通訊器。
    “所有機組！聽我命令！”他的吼聲，蓋過了風暴的轟鳴。
    “陣型收縮！動力輸出最大！跟著旗艦的軌跡！”
    “我們今天，就他媽從這堵牆上，撞過去！”
    “跟上！”
    鐵手的怒吼，被淹沒在震耳欲聾的雷鳴中。
    九架飛行器，緊隨“利劍號”之後，一頭紮進了那堵由雷電和狂風組成的死亡之牆。
    世界，在瞬間被撕碎。
    “警告！機體右翼受損！外殼出現撕裂！”
    “三號機！三號機！你的高度在下降！”
    “操！我的雷達全黑了！什麽都看不見！”
    通訊頻道裏，瞬間被各種驚恐的尖叫和刺耳的警報聲所填滿。鐵手自己的座機也傳來劇烈的金屬扭曲聲，他死死抓住固定扶手，才穩住身體。
    一架屬於鋼鐵聯盟的飛行器，運氣極差。它剛衝進風暴，就被一道比水桶還粗的閃電正麵劈中。
    轟！
    機身外層的能量護盾瞬間破碎，狂暴的電流順著金屬外殼蔓延。駕駛艙內，火花四濺。一塊超過兩米長的合金外殼，被狂風硬生生從機翼上撕扯下來，卷入黑暗的風暴之中。
    嗤——！
    機艙內部瞬間失壓。刺骨的寒風和致命的粒子流倒灌而入，尖銳的警報聲響徹整個駕駛艙。
    “啊——！”
    駕駛那架飛行器的，是一個剛從聯盟飛行學院畢業不到一年的年輕飛行員。他何曾見過如此恐怖的景象。死亡的恐懼，瞬間擊潰了他的意誌。他停止了思考，身體僵硬，雙手脫離了操縱杆，隻是死死地抱著頭，發出無意義的尖叫。
    失去了控製的飛行器，在狂暴的氣流中開始失控旋轉，像一個被隨意丟棄的玩具，即將被風暴徹底撕成碎片。
    “廢物！”
    一聲暴喝，通過加密頻道，精準地砸進了那個新兵的耳朵裏。是王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