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心棋的臉色很凝重。她調出從銜尾蛇母艦下載的數據庫，與眼前的能量反應進行比對分析。
    片刻之後，她得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感到絕望的結論。
    “是地熱發電站。”
    她的聲音有些幹澀，“銜尾蛇，在這座冰山的下方，利用北極圈活躍的地殼裂縫，建造了一座規模空前的超級地熱發電站。這個能量護盾，就是由那座發電站直接供能的。”
    “也就是說……”王五沉悶的聲音響起。
    “也就是說，”韓心棋接過了他的話，語氣中帶著苦澀，“除非我們能潛入到冰層之下幾千米，摧毀那座發電站，否則，我們永遠也別想打破這層烏龜殼。”
    潛入冰層之下幾千米？
    這個念頭，讓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那比直接攻擊這座基地本身，還要困難，還要危險。那是一項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剛剛燃起的複仇火焰，被一盆冰水澆滅。
    一種更深的絕望，在隊伍中蔓延。
    “那就潛下去。”
    李軒楓的聲音，打破了這片絕望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他看著屏幕上那個在地底深處搏動的巨大能量源，眼神裏沒有畏懼和退縮，隻有冷靜和決斷。
    “想要關掉它，就得先拔掉它的插頭。”
    李軒楓的目光掃過眾人，最後落在幾個人身上。
    “猴子。”
    “在，老大！”
    “你的技術，是這次行動的關鍵。”
    李軒楓的視線又轉向了隊伍裏的兩名工程師。
    “張承業，劉偉。”
    被點到名字的兩名工程師渾身一震，立刻站直了身體。他們是聯盟裏最頂尖的爆破專家。
    “你們的專業知識，我們需要。”
    李軒楓收回目光，聲音平淡，卻清晰地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中。
    “我將親自帶領一支小隊，執行這次水下潛入任務。”
    “你們三個，跟我走。”
    “鐵手你們守住這裏。”李軒楓對鐵手說。
    鐵手的金屬義肢握緊，然後鬆開。他點頭，回答：“放心。我死了，他們才能過去。”
    李軒楓沒有多說，他轉身，帶著猴子、張承業和劉偉走向一個深不見底的冰窟。四人換上了一套黑色作戰服，關節處有藍光流動。頭盔蓋住了他們的臉。
    “老大，這衣服真不錯，感覺能直接走到海底。”猴子活動身體，作戰服的動力係統讓他感覺不到重量。
    “別說話，檢查裝備。”張承業的聲音從通訊器傳來，他正在檢查背包裏的爆破裝置。
    四人確認裝備無誤，依次跳進冰窟。冰冷的海水淹沒了他們，頭頂的光源消失，周圍陷入黑暗和寂靜。
    作戰服的探照燈射出四道光柱，照亮了前方交錯的巨大冰縫。
    冰下的世界很危險。看不見的暗流不時從黑暗中出現，試圖卷走他們。冰縫深處噴出的地熱泉，能瞬間將海水煮沸。
    四人排成菱形陣型，李軒楓在前，猴子在中間，兩名爆破專家在兩側，小心地在冰縫中移動。
    他們剛繞過一處狹窄的冰縫，前方的黑暗中，亮起十幾道紅光。
    紅光懸浮在黑暗裏，沒有溫度。
    “小心！”猴子在頻道裏喊。
    話音未落，那些紅光移動。它們從兩側的冰壁上出現，露出完整的形態。那是十幾台外形像巨大金屬蜘蛛的機械，用八隻鋒利的節肢扣在冰壁上。它們身體中央的紅色獨眼，鎖定了李軒楓四人。
    “冰下機械守衛。”張承業說，“母艦的數據庫裏有記錄，是銜尾蛇用來防禦水下入侵的。”
    那些機械守衛沒有給他們反應時間，紅色獨眼閃爍，炮口從腹部伸出。一道道帶著寒氣的冷凍光束射出，封鎖了他們的退路。
    “找掩護！”劉偉大喊，和張承業一起啟動推進器，躲到一塊巨大冰岩後麵。
    戰鬥開始。
    李軒楓和猴子沒有後退，他們對視一眼，主動迎上去。在深海中，水的阻力很大，他們的行動不如在陸地上快。
    猴子沒有硬拚，他在水中劃出一道弧線，躲開兩道射來的冷凍光束。他利用推進器在幾個冰岩之間變向，迅速拉近與一台機械守衛的距離。
    那台守衛的獨眼轉動，鎖定了猴子，腹部的冷凍炮開始充能。
    在光束射出前，猴子已經貼近它，右手探出，將一個閃著電弧的圓盤，貼在守衛的金屬外殼上。
    滋滋——
    那台機械守衛的獨眼閃爍，紅光不穩定，充能到一半的冷凍炮口抖動，然後調轉方向，對著旁邊一台同伴轟了過去。
    轟！
    友軍的炮火擊中了那台守衛，將它半個身體凍上一層厚冰，動作變慢。
    “搞定一個，這些鐵皮罐頭，腦子不好使！”猴子的聲音在頻道裏響起。
    另一邊，李軒楓的戰鬥方式更直接。
    他沒有理會射向自己的冷凍光束，作戰服的能量護盾在光束的衝擊下出現波紋，但沒有破碎。他身體下沉，腳下的推進器爆發，整個人像一顆炮彈，撞向正前方的兩台機械守衛。
    在接觸的瞬間，他覆蓋著黑色角質的右手五指並攏，指尖上出現一層高頻振動波紋。
    他無視水流的阻力，手臂揮出。
    嗤啦！
    撕裂聲在水中響起。那台機械守衛堅固的外殼，在李軒楓的手指麵前，被輕易劃開。一道爪痕從它的獨眼處一直劃到腹部，內部的零件和線路被摧毀。
    那隻紅色的獨眼，暗了下去。
    李軒楓沒有停下，他在水中扭轉身體，避開另一台守衛的撲擊，左手抓住它的一條節肢。
    高頻振動模塊啟動。
    哢嚓！
    那條合金節肢被他擰斷。他將那半截斷肢當作武器，反手刺入那台守衛的獨眼之中。
    整個過程很快。
    在李軒楓和猴子的配合下，這支伏擊小隊，在不到兩分鍾的時間裏，就被全部摧毀。
    最後一台機械守衛的殘骸拖著電火花，沉入下方的黑暗。
    “呼……這些東西真硬。”劉偉從冰岩後探出頭說。
    “這隻是開胃菜。”猴子檢查幹擾器的能量，“它們的出現，說明我們已經進入了基地的警戒範圍。”
    李軒楓沒有說話，他抬起頭，目光望向地熱發電站的方位。
    戰鬥剛結束，一股巨大的震動從地心深處傳來。
    轟隆隆——
    整片冰下空間都在顫抖。無數巨大的冰塊從上方的冰蓋剝落，砸入深海，激起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