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枚。
    而他們手裏，隻有五枚廢品。
    這個數字，像一座大山壓在每個人心頭。
    沒有水晶，就造不出線圈。
    造不出線圈，就沒有深潛者。
    沒有深潛者，遠征計劃就是一句空話。
    所有努力、犧牲，甚至剛那場血腥處決，似乎都成了笑話。
    希望城再次陷入困境。這次的敵人不再是內鬼，而是物資匱乏。
    辦公室裏很安靜。
    李軒楓看著報告，很久沒說話。
    他知道這不是韓心棋的問題，也不是任何人的問題。
    這是希望城，乃至廢土上所有幸存者聚居地共同麵臨的困境。
    他們繼承了舊時代的科技，卻沒有繼承舊時代的工業體係和資源。
    他們就像是守著一座寶庫，卻沒有打開寶庫的鑰匙。
    “我知道了。”
    很久，李軒楓開口，打破了沉默。
    他關掉光幕報告，抬頭，目光掃過韓心棋和王五。
    他臉上沒有眾人預想的失望或焦躁。
    他依然平靜。
    仿佛天塌下來，他也能頂住。
    這份平靜，讓韓心棋和王五懸著的心安定下來。
    李軒楓轉身，啟動個人終端的最高加密通訊。
    光幕上很快出現猴子那張玩世不恭的臉。
    “老大，啥事？是不是要開慶功宴了？我跟你說，我這兒……”
    “猴子。”李軒楓打斷了他。
    “動用你所有情報資源，所有能侵入的數據庫，所有在廢土上布下的眼線。”
    李軒楓聲音不帶感情，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給我找到一種東西。”
    “高純度諧振水晶。”
    “無論它在哪，無論在誰手裏。”
    “把它給我找出來。”
    猴子臉上的嬉笑消失了，變得前所未有的嚴肅。他能聽出李軒楓語氣裏的分量。
    “明白！”
    通訊切斷。
    猴子立刻行動。
    他那間偽裝成雜物間的辦公室裏，十幾塊虛擬光幕亮起。
    數據流像瀑布般在屏幕上飛速滾過。
    廢棄的舊時代全球礦物資源數據庫…
    各大勢力的秘密物資交易記錄…
    黑市上流傳的隻言片語…
    所有的一切，被他堪比超級計算機的大腦飛速篩選、分析、整合。
    同時，一道道加密指令通過秘密渠道發向廢土四麵八方。
    那些潛伏在各角落，以拾荒者、傭兵、商人等身份為掩護的情報網點，被全麵激活。
    整個希望城情報係統，像一台精密戰爭機器，為了水晶全力運轉。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
    一天後。
    指揮部辦公室的門，被人“砰”的一聲撞開。
    猴子像一陣風衝進來，眼眶通紅，布滿血絲，臉上帶著興奮與凝重。
    他手裏拿著一份剛整合完畢的最高等級情報。
    “老大！”
    猴子衝到李軒楓辦公桌前，把情報重重拍在桌上。
    “找到了！”
    他聲音激動沙啞。
    “在青藏高原！”
    “有一個叫昆侖的幸存者基地！”
    猴子抬頭，死死盯著李軒楓，一字一頓地說。
    “他們有全球最大的諧振水晶礦脈！”
    猴子的話讓辦公室裏的人都愣住了。
    昆侖。
    青藏高原。
    諧振水晶礦脈。
    這幾個詞讓韓心棋和王五都有些發懵。
    李軒楓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波動。
    猴子沒管他們，把手裏的情報板連上主光幕，牆壁上立刻鋪滿了資料。
    畫麵裏是一座建在群山中的龐大基地。
    許多廢棄的洲際導彈發射井，被改造成了地下的生活區和工業區。地表上全是防空炮塔和能量護盾發生器。整個基地被幾十公裏長的合金高牆圍著，像一座鋼鐵要塞。
    “昆侖基地，是西部最大的幸存者勢力。”
    猴子的聲音因為熬了一夜有點沙啞，但很有力。
    “他們占了舊時代一個戰略導彈基地，靠著發射井的深度和堅固，躲過了大災變。發展了快一百年，現在有自己的工業體係和超過五十萬的人口。”
    猴子在光幕上劃了一下，調出另一份文件。
    那是一份昆侖的對外衝突記錄。
    “他們非常排外，做事很霸道。過去幾十年，所有想靠近他們，或者想和他們做生意的人，下場都很慘。”
    光幕上，一張張血腥的圖片閃過。
    被推平的營地，被殺光的幸存者，還有被當成戰利品掛在牆上的頭顱。
    “找他們要水晶？”
    猴子轉頭看著李軒楓，表情變得很凝重，“老大，這根本不是借，這是去老虎嘴裏拔牙。”
    辦公室裏又安靜下來。
    氣氛比之前更壓抑。
    昆侖的強大，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而他們的行事作風，更是讓人心裏發寒。
    希望城在他們麵前，就像一個剛會走路的小孩，麵對一個全副武裝的壯漢。
    “也就是說，我們唯一的希望，在一群不講道理的家夥手裏。”
    王五拄著拐杖，冷哼了一聲，他的金屬手掌捏得咯咯響。
    他最討厭的就是這種所謂的大勢力。
    在他看來，這些人比外麵的變異獸更危險。
    韓心棋的臉色也很難看。
    她比誰都清楚，沒有高純度諧振水晶，深潛者就是一堆廢鐵。
    可去昆侖談判，風險太大了。
    一旦對方翻臉，派去的人，恐怕連骨頭都剩不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李軒楓身上。
    李軒楓靜靜地看著光幕上的鋼鐵要塞，沒有說話。
    他知道猴子說的沒錯。
    他也知道王五和韓心棋的擔心是對的。
    這是一個陷阱，一個明知道是陷阱，卻不得不踩進去的陷阱。
    因為他們沒得選。
    李軒楓終於開口，聲音平靜，但帶著不容動搖的決斷。
    “我們沒有退路，遠征必須繼續。”
    他轉過身，目光從韓心棋和猴子的臉上掃過。
    “這次的外交使團，兩個人就夠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韓心棋。”李軒楓看向她，“你是技術官，最懂我們需要什麽，也隻有你能準確判斷水晶的品質。你是技術核心。”
    韓心棋深吸一口氣，挺直了身體。
    “是！”
    李軒楓的目光，又落在了猴子身上。
    “猴子。”
    “在！”猴子立刻站直。
    “你是情報頭子。”李軒楓的聲音很穩，“我需要你的腦子，去應對所有突發狀況。需要你的技術，保證我們的信息安全。還需要你的情報網，做我們在黑暗中的眼睛和耳朵。”
    “你是使團的刀和盾。”
    猴子咧嘴一笑，雖然眼圈通紅，但那股玩世不恭的勁又回來了。
    “老大，你就瞧好吧！”
    決定做出，希望城這部機器再次高速運轉起來。
    韓心棋立刻投入到準備工作中。她整理了所有關於諧振水晶的技術資料，又根據昆侖的已知情報，連夜製定了好幾套談判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