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看得眼角直跳。
    這都什麽玩意兒？李軒楓要知道自己成了神棍頭子，估計得親自帶人來把這兒拆了。
    他忍著笑繼續往下翻。
    書裏詳細“記錄”了希望城的各種事跡，建屯墾區，淨化水源，辦學校，每件事都被說成了“神跡”。
    翻到後麵，猴子總算找到了關於自己的部分。
    “神之信使，猴。他是智慧的化身，洞悉萬物。他的手指在光幕上躍動，便能將神的旨意化為真實的奇跡。他跨越萬裏而來，是為了將聖堂從迷途中喚醒……”
    “噗……”
    猴子沒忍住，直接笑了出來，肩膀一抖一抖地，最後幹脆捂著肚子，靠著書架笑得直拍大腿。
    “智慧的化身……哈哈哈……這幫家夥，比我還能吹……”
    “您……您在笑什麽？”
    一個有點膽小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猴子一抬頭，看見一個穿侍女衣服的年輕姑娘，正端著一摞書，臉紅紅的看著他，眼神亮亮的。
    猴子立刻收起笑容，把手裏的《末世聖經》藏到身後，清了清嗓子：“沒什麽，看到一個東方的笑話。”
    那侍女的臉更紅了，她小心看了一眼周圍，壓低聲音，用差不多是耳語的音量問道：“您……您就是書上說的那位……神之信使大人嗎？”
    猴子一驚。
    侍女的目光，落在了他藏在身後的那本書上，眼神更亮了。
    “這本書……”侍女的聲音有點發抖，“是我們……我們很多人偷偷寫的。我們通過黑市的商人，看到了來自東方的影像，看到了希望城……那才是神真正希望我們建立的世界，不像現在這樣，在主教大人的帶領下，等待虛無縹緲的審判。”
    “保羅主教不讓我們看那些影像，說那是異端邪說，會玷汙我們的信仰。發現私藏這本書的人，都會被關進懺悔室。”侍女的眼神暗了下去，但很快又亮了起來，“但是我們不怕。因為我們知道，您和希望城，才是真正的光。”
    猴子看著眼前這個一臉虔誠的女孩，心裏的那點笑意，不知不覺已經沒了。
    他忽然明白，手上這本看著很扯的《末世聖經》，可能比托馬斯在會上吵架有用多了。
    人心這東西，到哪兒都是最有用的武器。
    保羅主教靠著神權和信息封鎖來統治，而希望城的存在，已經在他這堵牆上鑿開了一條縫。
    一個計劃，在猴子的腦子裏快速形成。
    他對著侍女露出一個自認為最和善，也最符合“神之信使”身份的微笑。
    “孩子，你的想法，神聽到了。”
    他把《末世聖經》遞了回去，然後隨口問道：“你們的內部網絡，是靠那些藍色能量管道控製的？是不是每個神職人員房間裏，都有個能聽主教講話的終端？”
    “是的，信使大人。”侍女想都沒想就點頭。
    “好，我知道了。”猴子拍了拍她的肩膀，“去做你的事吧，記住，光明終將驅散黑暗。”
    打發走了激動得不行的侍女，猴子找了個沒人的角落，用個人終端將《末世聖經》的關鍵幾頁拍了下來。
    他立刻將照片打包，發給了遠在萬裏之外的韓心棋。
    “棋姐，收到個好東西。”
    韓心棋的通訊很快接了進來，聲音裏有些疑惑：“什麽東西？讓你這麽興奮？”
    “一本聖經。”猴子嘴角的弧度越咧越大，“一本寫我們是神的聖經。”
    他把情況簡單說了一遍。
    通訊那頭的韓心棋沉默了幾秒，隨即也忍不住笑了出來：“這群歐洲人，還真有想象力。你想怎麽做？”
    “打輿論戰。”猴子的眼神變了，“保羅主教不讓我們露麵，那我就讓整個聖堂都看到我們。我要你把這些內容，做成刪不掉、查不到的‘神之啟示’，在三天後的最高會議開始前，推送到聖堂內部網絡的每一個終端上。”
    “我要讓所有的神父、守衛和信徒都看看，他們信奉的神，在東方，到底是什麽樣子。”
    “小問題。”韓心棋的聲音裏透著自信，“保證完成任務。”
    結束了通訊，猴子心情大好地伸了個懶腰，將那本《末世聖經》重新塞回了書架的最深處。
    他吹著口哨，轉身準備離開。
    他沒發現在圖書館最高層，一個不為人知的維修通道裏一雙眼睛正透過狹窄的通風口將他剛才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那是一個穿著灰色維修工服飾的男人，臉上布滿了傷疤，一隻眼睛被一個黃銅製成的，布滿精密齒輪的單片眼鏡所取代。
    他看著猴子離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殘酷的冷笑。
    他從懷裏掏出一個古舊的懷表，打開表蓋。表盤上沒有指針，隻有一條首尾相連的蛇。
    他用手指在懷表冰冷的金屬外殼上輕輕敲擊著，發出了一連串極有節奏的“滴答”聲，將一道加密信息，發送了出去。
    魚餌已現，目標為開普勒之鑰。
    希望城信使正在策反聖堂內部，計劃順利。】
    等待主教大人下一步指示。】
    ——鍾表匠】
    聖堂主教祈禱室，房間不大，牆上沒掛壁畫，隻有一排排武器架，上麵擺著各種沾了血的兵器。
    保羅主教一個人跪在房間中間，麵前的祭台上放著一塊焦黑的金屬碎片，那是從空間裂隙裏掉出來的。
    一個穿灰色工服的男人從陰影裏走了出來，是鍾表匠。他臉上的黃銅眼鏡在暗光裏閃了一下。
    “主教大人。”鍾表匠的聲音沙啞，像是生鏽的齒輪在摩擦。
    保羅主教沒有回頭，還保持著跪拜的姿勢。“說。”
    “東方來的那隻猴子，不老實。”鍾表匠笑了笑，走到保羅主教旁邊，遞過去一個數據平板。
    平板上，先是出現了一張處理過的圖片。畫麵裏，希望城的鋼鐵城牆下，密密麻麻的士兵正在集結，一排排戰爭機甲像趴著的巨獸，充滿了侵略性。
    保羅主教的眼皮跳了一下，但沒說話。
    鍾表匠劃動屏幕，又放了一段音頻，伴隨著電流聲，猴子和李軒楓的聲音傳了出來。
    “……聖堂的防禦不堪一擊，那個叫保羅的老家夥就是個瘋子，被我們玩弄於股掌之間……”這是猴子輕佻的聲音。
    “……不要大意。我們的目標是開普勒之鑰，還有他們的信仰。拿到鑰匙就啟動預案，淨化這裏，讓東方的光照亮這片土地……”這是李軒楓沉穩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