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軍火商做交易？”猴子的聲音從通訊器裏傳了出來，帶著他一貫的嘲諷，“韓部長，你確定我們不是在找死？那個叫洛克的家夥，我聽說過一些他的傳聞。他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信奉的是利益至上。找他買東西，不被他榨幹了才怪。”
    猴子的話，讓剛燃起一絲希望的眾人，又沉默了下去。
    “我們還有別的選擇嗎？”韓心棋反問道，她的目光直視著光幕另一頭的猴子，“等我們的能源核心修複？還是等銜尾蛇挖穿地殼，然後我們所有人一起完蛋？”
    指揮中心內，又沒人說話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識地投向了那個從頭到尾都沒說話的年輕人。
    李軒楓。
    李軒楓一直沒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主光幕上，那片風暴之眼中的鋼鐵基地，看著那根正在緩緩轉動的鑽頭。他的眼神很冷。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地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楚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裏。
    “我們沒有時間了。”
    這五個字，就是他的決定。
    他沒去看那些複雜的風險評估報告，也沒去權衡與洛克交易的利弊。他隻知道，再等下去就是死路一條，隻能去闖一闖那唯一的生路。
    李軒楓轉過身，目光在指揮中心裏掃過，最後，落在了角落裏那個站得筆直的身影上。
    “王五。”
    他直接接通了內部通訊。
    光幕上，王五那張沒什麽表情的臉浮現出來。
    “城主。”
    “我有一個任務交給你。”李軒楓的聲音不帶感情，但很有權威，“立刻挑選一支精銳的幽靈小隊，搭乘破曉號，馬上出發。”
    “目標，巴拿馬。”
    整個指揮中心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破曉號是希望城唯一一艘經過特殊改裝的超高速運輸機，它的速度是普通運輸機的三倍，但每一次啟動，消耗的能源都是一個天文數字。動用它，是一場賭博。
    “韓心棋，把所有關於美洲雄鷹和洛克的情報，都發給王五。猴子，你負責規劃最安全的航線，並提供全程遠程技術支持。”
    “是！”
    “收到。”
    李軒楓看著光幕裏的王五，神色變得很嚴肅。
    “王五，你的任務隻有一個。”
    “不惜一切代價，從洛克手裏，換回我們急需的能源晶體。”
    他停頓了一下，那雙黑色的眼睛好像能穿透光幕，看到王五心裏去。
    “但是，你要記住。”
    “你是希望城的人。東西可以買，可以換，甚至可以搶。”
    “別把我們的底線也賣了。”
    這番話，說得很重。
    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這不隻是一次簡單的交易任務，還關係到希望城未來的尊嚴與地位。如果在這場交易中表現得太過軟弱，那在不久的將來，當希望城的名字傳遍廢土時，所有人都會認為他們是一個可以隨意拿捏的軟柿子。
    王五沉默地看著光幕上李軒楓那張年輕卻寫滿威嚴的臉。
    他沒說什麽保證的話，隻是重重地點了點頭，用他一貫沉穩的語氣，說了兩個字。
    “明白。”
    通訊切斷。
    半小時後，希望城最深處的秘密機庫。
    巨大的穹頂緩緩打開，露出外麵漆黑的夜空。一艘流線型、覆蓋著暗灰色吸波塗層的運輸機，靜靜地停在升降平台上。它就是破曉號，希望城速度與科技的結晶。
    王五穿著一身黑色作戰服，帶著十二名同樣裝束的幽靈小隊成員，沉默地走上舷梯。
    他沒有回頭。
    艙門緩緩關閉。
    伴隨著一陣低沉的引擎轟鳴聲，一股淡藍色的光焰從破曉號的尾部噴出。整艘運輸機垂直升空，在短暫的懸停後，化作一道灰色的流光，衝破雲層，朝著西方的黑暗，全速飛去。
    機艙內，王五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閉著眼睛。
    他的腦子裏，一直響著李軒楓最後那句話。
    “別把我們的底線也賣了。”
    他知道這次任務的關鍵，可能不在於他們帶了多少可以用來交換的物資與技術。
    而在於當那個叫洛克的軍火商，拿出一份足以動搖希望城根基的苛刻條約時他該怎麽選。
    那條底線到底是什麽？
    王五緩緩睜開眼，看著窗外飛速後退的雲層。他的眼神依舊平靜，但深處卻多了一絲前所未有的凝重。
    破曉號的引擎發出低沉的轟鳴，機身穿過雲層，在漆黑的大海上空飛行。
    機艙裏，王五閉著眼休息，他身後的十二名幽靈小隊成員一動不動，和冰冷的艙壁幾乎融為一體。每個人的呼吸都很平穩，好像這次任務沒什麽大不了的。
    加密通訊頻道裏，傳來猴子斷斷續續的聲音。
    “前方就要進入美洲雄鷹的防空識別區了，我已經屏蔽了你們的信號，但最多撐十分鍾。他們的雷達技術很亂，東拚西湊的，但覆蓋範圍很大，十分鍾後，你們會很顯眼。”
    “收到。”王五睜開眼，平靜地吐出兩個字。
    “我已經按他們的航線，給你們發了降落坐標。那個地方叫自由港，聽起來可不怎麽自由。”猴子在那頭撇了撇嘴，“小心點，王五。跟這幫賣軍火的打交道，比跟銜尾蛇那幫瘋子還麻煩。”
    “明白。”
    通訊斷了。
    破曉號開始減速下降。穿過一層濕熱的水汽，一座燈火通明的港口出現在窗外。
    那是一座由廢棄航母、巨型貨輪和鑽井平台拚起來的鋼鐵島嶼，正好處在巴拿馬運河的入海口。無數探照燈在夜空中掃來掃去，把整個港口照得很亮，也照亮了船體和平台邊緣密密麻麻的炮塔。
    破曉號在引導光束的指引下，降落在一艘航母的甲板上。
    艙門一開，一股混雜著海水鹹味、機油味和硝煙味的濕熱空氣就湧了進來。
    王五第一個走下舷梯，平靜地掃了眼四周。
    甲板上，已經站了兩排人。
    他們穿著亂七八糟的戰術裝備，手裏拿著各種好武器，眼神很凶，像狼一樣盯著他們。這些人身上的血腥味，讓幽靈小隊的隊員們都不自覺地把手按在了腰間的武器上。
    一個臉上帶刀疤的壯漢走了出來，用生硬的通用語說：“歡迎來到自由港。按規矩，所有來的人，都必須放下武器。”
    他的聲音很大，帶著命令的口氣。他身後的那些雇傭兵，齊刷刷地抬起了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王五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