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軒楓血紅色的眼睛裏，那股瘋狂和暴戾慢慢退去，變回了之前那種金色數據流動的樣子。
    他身體裏的戰時自愈權限關了，那股強行換來的力量也跟著平息，一陣陣劇痛和疲憊感湧了上來。他的身體不受控製地晃了一下。
    但李軒楓的眼神已經越過秦峰，落在了不遠處那兩個被困住的敵人身上。
    鍾表匠和毒蠍女人。
    “你小子……”
    秦峰低聲說了一句，他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在幾分鍾內，從快死到發狂，現在又恢複了冷靜，眼神裏第一次出現了一種複雜的神色，有驚訝，有欣賞，甚至還有一點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警惕。
    這個叫李軒楓的男人，不隻是個力量可怕的戰士，還是個敢把整個天空當棋盤來下的瘋子。
    李軒楓沒有理他。
    李軒楓隻是平靜的看著前方，看著那兩個因為高空中的變故而愣住的銜尾蛇強者，用沙啞的聲音，通過昆侖艦隊的通訊頻道說。
    “秦峰指揮官，你的對手，好像有點走神。”
    ……
    希望城，上空一萬米。
    洛克旗艦，艦橋。
    刺眼的紅色應急燈撕開了黑暗和安靜。
    “備用能源呢！為什麽還沒啟動主係統！”
    洛克的吼聲在混亂的艦橋裏回響，他那張平時總是很優雅的臉上，現在全是扭曲。他狠狠一腳踹在麵前失控的控製台上，昂貴的合金外殼立刻凹了進去，電火花亂閃。
    “報告指揮官！主係統被不明病毒鎖了！防火牆被繞過，我們失去了所有係統的最高權限！”一個技術軍官的聲音都帶上了哭腔，他的手指在備用控製台上飛快敲著，可屏幕上隻彈出一行行紅色的亂碼。
    “廢物！都是廢物！”洛克兩眼通紅，他一把揪住那個軍官的衣領，把他提了起來，“給我奪回來！不管用什麽代價！”
    就在這時，艦橋裏所有的喇叭，又一次被強行打開了。
    猴子那虛弱又帶著嘲諷的聲音，幽幽的響了起來。
    “別白費力氣了，洛克先生。”
    “想奪回控製權？可以啊，你猜猜，我把引擎過載的密碼，藏在你們艦隊數據庫裏哪個士兵的體檢報告裏了？提醒一下，你們艦隊，一共有三萬四千七百二十一個士兵哦。”
    “對了，你猜錯了的懲罰，就是你的旗艦會隨機和一個倒黴蛋的驅逐艦，來個親密接觸。”
    這幾句話，讓洛克臉上的血色瞬間退得幹幹淨淨。
    他知道，自己輸了。
    輸得什麽都不剩。
    猴子的程序，已經和他整支艦隊的底層數據綁在了一起。想清除，除非把整個係統格式化。可在這片有昆侖艦隊盯著的空域裏，格式化係統，跟自殺沒區別。
    接著，猴子的聲音通過旗艦的廣播係統，傳到了這支癱瘓艦隊的每個角落。
    “雄鷹艦隊的士兵們，聽著！”
    “你們的指揮官，洛克，已經輸了。你們的戰艦，現在隻是一堆飄在天上的鐵棺材。”
    “我是希望城的猴子，我給了你們的係統一條新指令。”
    “現在，抬頭看看你們的窗外。”
    隨著猴子的話音落下。
    這支艦隊裏，無數窗戶後的士兵，下意識地抬起了頭。
    他們看見了這輩子都忘不了的一幕。
    下麵，那三艘黑色的昆侖突擊艦，那剛因為過載而暗下去的主炮炮口，現在，竟然又一次，慢慢亮起了藍色的能量光。
    那光，冰冷地看著他們。
    “昆…昆侖的主炮在充能！”
    “我們的護盾還沒恢複！”
    “完了……我們都要死在這裏了！”
    恐慌，瞬間在艦隊內部傳開了。
    猴子的聲音，又一次響了起來，成了壓倒他們的最後一根稻草。
    “你們的指揮官，把你們帶上了一條死路。但希望城，願意給你們一條生路。”
    “投降，是你們唯一的選擇。”
    “不然，昆侖的炮火，將在三十秒後，把你們，連同你們的野心，一起變成宇宙的灰塵。”
    艦隊內部，徹底亂了。
    麵對那三門已經瞄準他們，隨時可以開火的昆侖主炮，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所有紀律和忠誠。
    “我們不能給洛克陪葬！”
    “打開通訊！我要聯係昆侖！我們投降！”
    “控製住指揮官！他已經瘋了！”
    兵變馬上就要發生。旗艦艦橋外麵，已經傳來了亂七八糟的腳步聲和士兵的吼聲。
    ……
    的心平台。
    李軒楓通過共享的戰場信息，把高空中發生的一切都看在眼裏。
    他抬起手，通過昆侖的最高指揮頻道，接通了洛克旗艦的艦橋。
    “洛克。”
    冰冷的聲音，直接在洛克耳邊響起。
    “給你六十秒，用你個人的名義，向希望城和昆侖，宣布無條件投降。”
    洛克猛地回頭，死死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好像要穿過無盡的空間，看到那個把他所有驕傲都踩在腳下的男人。
    “不然，”李軒楓的聲音沒有一點波瀾，“我會讓秦峰指揮官，親手把你從天上抹掉。相信我，他會很樂意這麽做。”
    內部有兵變，外麵有強敵。
    所有的退路，都被堵死了。
    洛克的身體，無力地靠在了身後的指揮官座椅上。他閉上眼，那張英俊的臉上，一片死灰。
    幾秒後，他睜開眼，用一種沙啞到極點的聲音，對著艦橋的公共通訊器，說出了那句讓他這輩子都抬不起頭的話。
    “我，銜尾蛇雄鷹艦隊指揮官，洛克……宣布，向希望城及昆侖艦隊，無條件投降。”
    這個聲音，通過公共頻道，清楚的傳到了地心深處的鑽井平台上。
    正在和秦峰對峙的鍾表匠，那龐大的機械身體，猛地一震。他那隻表盤眼球裏的指針，徹底停了，似乎無法處理這個超出計算的結果。
    另一邊，正和楚月等人纏鬥的毒蠍女人，臉上的笑容也徹底僵住了。
    洛克，投降了？
    他們最大的依仗，那支無敵的空中艦隊，敗了？
    這個消息，瞬間摧毀了所有銜尾蛇部隊的作戰意誌。
    那些不怕死的改造人軍團，眼睛裏嗜血的紅光，開始飛快的閃爍，變暗。它們的動作，變得遲鈍，混亂。那股支撐它們進攻的無形指令，消失了。
    防線，從內部，開始崩潰。
    “怎麽……可能……”毒蠍女人失神地喃喃自語。
    就在她分神的這一瞬間。
    一道冰冷的銀光，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是楚月。
    她抓住了這個一閃而過的機會。
    “你的廢話，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