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8章 ‘第七聖裁團’教會5

字數:5256   加入書籤

A+A-


    “輸?裁決騎士的使命,是與異端同墜地獄。” 聖釘貫穿兩人胸膛,將他們釘在一起。 慕容泰感到一股無法言說的灼痛,仿佛靈魂被釘在燒紅的鐵板上。
    亞曆克斯的金瞳卻亮得駭人:“以聖釘為媒,以聖血為契——第七聖裁團,全體降臨!”
    天空裂開,六扇黃金門同時浮現,門後傳來整齊劃一的鐵靴踏地聲,下一刻,六道與亞曆克斯同樣裝束的身影踏出,每人手持一柄形製各異的十字劍,劍尖同時指向慕容泰。
    慕容泰低頭,看見自己胸口聖釘的銀麵上,映出自己扭曲的臉,以及……背後悄然浮現的另一張臉,那是他自己的臉,卻蒼白如紙,雙眸漆黑,嘴角裂到耳根。
    “心魔?”
    “不。”那張臉開口,聲音與他一模一樣,“我是你殺掉的第一個敵人,你把我封在刀裏,現在,輪到我了。”
    饕餮刀不知何時已自行飛起,懸在慕容泰頭頂,刀尖對準天靈蓋,緩緩刺下。
    上空,忽然傳來一聲撕裂天穹的鳳啼。,火雲被那啼聲震得層層倒卷,露出一隻翼展十丈的赤金鳳凰。
    它翎羽如流動的熔金,尾羽拖著九條火瀑,瀑流裏隱約可見無數先民圖騰,此刻,它卻收翼俯衝,發出近乎哀求的哀鳴。
    同一瞬間,亞曆克斯高舉的“彌賽亞之握”劍身劇震,七顆黑曜石同時發出嬰兒般尖銳的哭喊。
    哭喊與鳳啼在空中交擊,形成一圈肉眼可見的聲浪,硬生生逼停了亞曆克斯的斬擊。
    鳳凰掠過亞曆克斯頭頂,火翼掃過之處,他金甲邊緣竟出現灼紅的熔痕。
    那並非尋常烈焰,而是“鳳凰火”——專克聖血,亞曆克斯瞳孔急縮,被迫後掠十丈,靴底在地麵犁出兩道深溝。
    “該死……的鳳凰。”他低咒,聲音第一次出現焦躁。鳳凰的哀鳴未絕,亞曆克斯已重新挺劍。
    他單手解下殘破護鏡,任其被風卷走;披風落地瞬間,化作一地白薔薇,花瓣邊緣焦黑。 “榮耀——”
    他猛然踏地,足下炸開聖光圓陣,圓陣邊緣浮現三十六支光矛,矛尖同時指向前方。
    “十字衝鋒!”
    嘭!
    空氣被踏成爆裂弧麵,亞曆克斯化作一道筆直的金色彗星,背後,三十六支光矛拖出長長尾跡,像展開的鋼鐵羽翼。
    衝鋒軌跡之上,空間被聖光切割出細密裂紋,裂紋裏滲出淡金色的閃電。
    那是“彌賽亞之握”的終極一式——將七曜之力盡數凝於一點,以生命為引,一擊分生死。
    慕容泰半跪於龍脈泥土之畔,饕餮刀倒插身旁。
    刀身原本幽暗的血槽,此刻被鳳凰火徹底點燃,像一條流動的岩漿脈絡。
    鳳凰掠過他的發梢,留下一縷赤火。那火並不灼人,反而帶著溫暖的心跳。
    老夥計,接我最後一程。”慕容泰伸手握住刀柄,轟——刀身火光大盛,十二柄飛鐮自血槽中彈出,卻不再是金屬,而是十二團旋轉的火焰。
    焰鐮相連,化作一條咆哮的火龍卷,將慕容泰整個人裹入其中。
    他起身,轉身,拖刀,動作一氣嗬成。
    “烈火——燎原!”饕餮刀揮出的瞬間,刀身化為一柄百丈火焰巨刃,刀背浮現長城磚紋,刀鋒卻是鳳凰翎羽的剪影。
    火刃所過之處,虛空被燒出一道漆黑裂縫,裂縫邊緣翻卷著赤金色的火舌,像無數小鳳凰振翅。
    金色彗星與火焰巨刃,在戰場泥土中央轟然相遇。先是極致的靜默,仿佛連風都被抽空。 下一瞬,光芒爆發。
    兩色光潮互相吞噬——聖光的純白與龍焰的赤金,在接觸麵擠壓成一條細若發絲的黑線。黑線迅速擴張,化作吞噬一切的虛無裂縫。
    裂縫裏,閃現出無數破碎畫麵, ——亞曆克斯年少時跪在雪夜教堂,親吻教皇的權杖;
    ——慕容泰第一次握刀,刀鋒割開自己掌心,血滴入故鄉黃土;
    ——鳳凰在遠古天穹燃盡,灰燼裏生出第一枚火種;
    ——十字軍東征的屍山血海,倒映在饕餮刀的刀身……
    所有畫麵在一息間閃現、崩碎、重組,最終化為一聲震耳欲聾的爆鳴。
    爆鳴聲中,火焰巨刃與金色彗星同時崩裂。
    亞曆克斯的十字劍斷成三截,劍尖打著旋插入地麵,兀自震顫。
    慕容泰的饕餮刀火焰四散,二人交錯而過,背對背立於裂縫兩側。
    亞曆克斯的金甲從胸口開始,浮現一道筆直的焦黑刀痕,刀痕一路向下,將整副鎧甲劈成兩半,鎧甲裂口處,沒有血,隻有潔白的聖焰噴薄而出,像一朵反向綻放的百合。
    慕容泰的左肩到右肋,同樣出現一道金色十字斬痕,聖光凝而不散,阻止鳳凰血愈合,鳳凰俯衝而下,落在慕容泰肩頭,火翼輕覆那道十字傷,發出低低的悲鳴。
    亞曆克斯低頭,看著胸前那道焦黑刀痕,輕聲呢喃:“原來……這就是失敗。”他雙膝跪地,雙手徒勞地合攏,似乎想捧起什麽,指縫間,隻有飛散的聖光。
    風起,聖光與火焰焰的餘燼被風卷起,在空中交纏成一幅巨大的圖案——一半是十字架,一半是鳳凰,圖案隻存在了短短一瞬,便轟然崩散,化作漫天火雨。
    亞曆克斯的身影,在火焰中漸漸透明,最終化作點點白光,隨風升向雲層。
    最後一刻,他側頭望向慕容泰,嘴唇微動,無聲地說了兩個字:“榮耀。”
    慕容泰拄著饕餮刀,單膝跪地,大口喘息。鳳凰用喙輕輕碰了碰他的臉頰,像老友的安慰。
    雨後的泥土被踩得稀爛,帶著血腥味的潮氣直往鼻腔裏衝,慕容泰半跪在那兒,脊背彎成一張拉到極致的弓,左手死死摁著右肩——那裏。
    暗紅色的液體正順著指縫往外湧,把袖口染成一片觸目驚心的紅,“可惡,這聖光著實厲害。”
    “哥——!”
    慕容雪的聲音劈了岔,她直接向慕容泰衝過去,戰鬥靴陷進泥裏,濺起的泥點糊了戰鬥褲角。王婷司比她快一步,素色的身影掠過草葉,帶起一陣細碎的水珠。
    “別動他!”王婷司猛地刹住,伸手攔住慕容雪,聲音壓得極低,“你看地上。”
    背上有針,陽光下照耀一截閃著寒光的銀針——淬了毒的銀針。
    慕容泰的右肩上插了幾針,指節泛青,青筋暴起,卻僵著不敢落下,仿佛整個人被釘在了原地。
    慕容雪這才看見哥哥咬得發白的唇。他額前的碎發被冷汗黏住,睫毛上凝著細小的水珠,不知是雨還是疼出來的淚。
    聽見妹妹的腳步聲,他微微側頭,眼尾那道舊疤在暮色裏顯得格外猙獰,聲音卻輕得像風:“別過來……針上有毒。”
    王婷司蹲下身,從袖中摸出一塊素帕,指尖微微發抖。
    她不敢直接碰那毒針,隻能先替慕容泰按住頸側的動脈——那裏,跳動的頻率已經亂了。
    素帕很快被血浸透,王婷司的指甲縫裏全是血,她卻渾然不覺,隻是低聲道:“得把毒逼出來,再晚半刻……”
    話沒說完,慕容泰突然悶哼一聲,整個人往前栽去,慕容雪撲過去抱住他的肩,掌心觸到一片濕黏,眼淚瞬間滾下來:“哥你撐住!我……我去找美美!”
    “來不及了。”王婷司從懷裏摸出火折子,啪地擦亮,火光映得她眼底一片決絕,“慕容雪,信我一次——把你哥腰帶裏的‘寒玉’拿出來,封住他心脈。”
    慕容雪的手抖得幾乎解不開那枚盤扣。玉佩觸手冰涼,像塊凝了霜的石頭。
    王婷司咬破指尖,血珠滴在玉上,竟沿著紋路滲進去,泛起一層幽藍的光。
    她迅速將玉按在慕容泰胸口,另一隻手並指如刀,在他右肩幾個穴位上重重一點——
    “呃啊!”慕容泰猛地仰頭,一口黑血噴在泥地裏,發出“嗤嗤”的腐蝕聲。那截毒針周圍的泥土瞬間焦黑,冒出縷縷白煙。
    王婷司的額角滲出冷汗,火折子上的火苗被風吹得東倒西歪。
    她低聲念了句什麽,忽然俯身,唇幾乎貼上慕容泰的耳廓:“聽著,慕容泰,你欠我一條命——現在,把命給我撐住了。”
    慕容泰的睫毛顫了顫,沾著血的指尖動了動,最終無力地垂在泥裏。但慕容雪分明看見,他嘴角極輕地勾了一下,像在說“好,媳婦”。
    山腳的泥路被暮色壓得發沉,遠處那道清脆的女聲卻像一把銀亮的鉤子,倏地劃開了凝滯的空氣。
    “我想你們還是太不懂事了,這麽好的醫生,你們居然跑得比我還快。”
    聲音落地的瞬間,林梢驚起幾隻昏鴉。何美美踩著半濕的落葉走來,白大褂的下擺被風掀起,像一片不合時宜的雲。
    她手裏拎著個鋁製醫藥箱,箱角還沾著幾片粉色的櫻花瓣,仿佛剛從某個春日的長街拐進這片修羅場。
    慕容雪猛地抬頭,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卻生生憋住:“美美,救我哥!”
    “安啦,安啦。”何美美蹲到慕容泰背後,指尖在銀針尾端輕輕一彈,那截淬了“蝕骨”的暗器便“叮”一聲跳出半寸,針孔周圍的皮膚瞬間由烏青轉為墨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