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都”飛艇上負責觀測記錄的研究員滿是震驚。
    “無法分析！能量讀數已經超出了所有儀器的上限！那不是簡單的疊加，而是一種質變！一種我們從未理解過的力量形態！”
    漆黑的冰繭靜默地矗立在冰原中心，很快它不再主動向外噴射狂暴的能量流，但那逸散出的氣息卻更加令人窒息。
    極寒並非刺骨，而是直接滲透靈魂，仿佛要將思維本身都凍結成僵硬的晶體；風壓也不再是單純的撕裂，更像是一種無形無質的“重量”，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心頭，連呼吸都成為一種奢望。
    空氣似乎變成了粘稠的糖漿，每一次移動都需要耗費巨大的力氣。
    冰原上的碎冰不再飛舞，而是被一種絕對的“靜”所支配，牢牢地凍結在原地，連細微的裂紋都停止了蔓延。
    放眼望去，整個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唯有那巨大的黑色冰繭，以及從中彌漫出的、混合了死寂與狂暴的矛盾氣息，證明著時間的流逝。
    “原來如此……”萊恩哈特緊緊盯著那巨大的黑色輪廓，臉上非但沒有恐懼，反而流露出一絲近乎著迷的探究。
    “不是相互毀滅，而是通過融合來獲得新生，以此來喚醒舊日之神。”
    他身旁的艾琳娜眉頭緊鎖，銀白色的龍魂大劍斜指地麵，劍身上凝結了一層薄薄的黑霜，散發著不祥的寒氣。
    “別靠太近，萊恩哈特大人，”她沉聲提醒，“這東西給我的感覺……非常不妙。”
    她體內的古代龍人血脈正發出強烈的警告，那是一種麵對天敵，甚至超越天敵存在的本能悸動。
    菲婭勉強維持著縮小的魔法護盾，臉色蒼白如紙，她看著艾琳娜鎧甲縫隙間不斷凝結又被震碎的黑冰，擔憂地喊道：“姐姐大人！你沒事吧？”
    “我沒事。”艾琳娜簡短回應，目光卻從未離開那冰繭，“但這東西……恐怕不是我們能處理的。”
    後方，一些負責斷後的獵人和士兵嚐試發動攻擊，重型弩炮射出的特製穿甲弩箭。
    在靠近冰繭百米範圍時，速度驟然減慢，仿佛陷入了無形的泥沼，最終無力地凝固在半空，覆蓋上一層黑冰，然後“啪”地一聲碎裂成粉末。
    幾位魔法師聯合吟唱的炎爆術，巨大的火球剛剛成型，就被那無處不在的極寒氣息迅速冷卻、壓縮，最後化作一顆黯淡的、冒著黑煙的冰球，墜落在地，砸出一個淺坑。
    所有的攻擊，無論是物理還是魔法，在那漆黑冰繭散發出的領域麵前，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如同蚍蜉撼樹。
    絕望的情緒開始蔓延。
    “沒用的……都沒用的……”
    一個沙啞、蒼老，帶著奇特韻律的聲音，突兀地在眾人身後響起。
    眾人驚愕回頭，隻見一位身形佝僂的龍人老者，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們後方不遠處。
    他穿著一身破舊但依舊能看出古老紋飾的皮毛長袍，臉上布滿了深刻的皺紋，皮膚如同幹枯的樹皮，一雙渾濁的眼睛卻仿佛能看透世間萬物。
    他的外形特征，與傳說中的古龍人頗為相似。
    老者沒有理會眾人的目光，隻是癡癡地望著那巨大的漆黑冰繭，渾濁的眼中流露出混雜著敬畏與恐懼的複雜光芒。
    他拄著一根由不知名獸骨打磨而成的拐杖，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仿佛帶著某種穿透風雪與寒意的力量：
    “亙古之初，世界混沌。”
    “黑與白，自虛無中誕生。”
    “黑者，吞噬光芒，凝絕望為風暴，是為‘終結’之獸……”
    “白者，凍結時空，化死寂為冰封，是為‘寂滅’之龍……”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沉，越來越富有節奏感，仿佛不是在敘述，而是在吟唱一首古老的歌謠，一首被遺忘了無數歲月的禁忌詩篇。
    “雙神並立，互為鏡像，亦互為死敵。”
    “其爭鬥，撕裂大地，搖墜星辰。”
    “然傳說之末，卻非毀滅。”
    老者的聲音頓了頓，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恐懼，他抬起枯瘦的手指，指向那頂天立地的漆黑冰繭：
    “……而是‘歸一’。”
    “當黑暗擁抱寒冰，當風暴接觸死寂。”
    “‘終結’與‘寂滅’交織，‘存在’與‘虛無’共鳴。”
    “黑白相融，非為新生，乃是萬物歸墟之兆。”
    “融合之刻，喚醒名為白雪之神…”
    老者最後幾個字幾乎低不可聞，卻像重錘般敲打在每個人的心上。
    “白雪神？”
    吟唱聲落下，周圍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無論那究竟是什麽，此地不宜久留，立刻撤退！”
    伊莎的聲音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寂靜，將眾人從絕望的邊緣拉回。立刻組織起殘餘的獵人和士兵，開始有序地向後撤離。
    艾琳娜回頭看了一眼那沉默的黑色冰繭，又望了望身後艱難跋涉的隊伍，沉聲道。
    “波凱村……恐怕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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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棄經營多年的據點，這個決定無疑是沉痛的。
    許多獵人臉上都露出了不舍和痛苦，但看著那不斷散發出絕望氣息的冰繭，他們知道這是唯一的選擇。
    唯有龍雅的反應截然不同。她非但沒有沮喪，反而掏出一個特製的記錄水晶，對著冰繭的方向不斷調整著角度，口中念念有詞。
    “不可思議……完美的融合形態……‘終結’與‘寂滅’，竟然真的可以共存並升華…這絕對是‘古龍觀測史’上的裏程碑！”
    她一邊記錄，一邊興奮地對身旁的助手低語：“快！把所有觀測數據備份！雖然無法完全解析，但這些原始數據太珍貴了！”
    “隻要把這個帶回‘龍都’，別說將功補過，這絕對是能載入史冊的偉大發現！”
    “那些家夥肯定會對這樣的怪物感興趣的。
    就在人們撤離到安全距離時，悠揚的大提琴聲打破了寂靜。
    一陣奇異而激昂的奏鳴聲，毫無征兆地劃破了天際！那聲音充滿了金屬質感的大合唱，節奏急促而充滿力量。
    “哪裏傳來的音樂聲！？”
    所有人下意識地抬頭望去。
    隻見高遠的蒼穹之上，一道赤黑色的流星拖著無比絢爛的尾跡，正以雷霆萬鈞之勢朝著冰原中心的黑色冰繭怒墜而下！
    那不是普通的火光，而是一種前所未見的、仿佛燃燒著宇宙能量的深邃赤黑，在那巨大的、流線型的銀白色身軀上流動渲染上了一層狂暴而熾烈的魔性！
    巨大的槍翼結構猙獰，翼尖噴射出的不再是純粹的龍氣，而是混合了毀滅性高溫與磅礴龍屬性能量的赤紅洪流，在天空中留下了如同傷疤般的軌跡！
    “那……那是什麽？！”
    “彗星，還是龍？！不對…顏色不對！這股能量……”
    龍雅猛地抬頭，觀測儀器瞬間發出了尖銳的警報，指針瘋狂地甩動，然後“啪”的一聲，徹底燒毀！
    “能量反應…超越了極限！這是什麽屬性？！”
    “是老大喵！”一個驚喜的聲音響起，呆貓，正激動地揮舞著爪子，“是老大！老大來了喵！”
    就在眾人震驚、疑惑的複雜情緒中，那道赤黑的流星已經逼近了漆黑的冰繭！急速飛行的轟鳴聲，伴隨著那激昂的響徹冰原。
    “接招吧！可愛星星飛天撞——紅魔屬性版！”
    轟——！！
    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劇烈撞擊發生了！
    巴魯攜帶著一身奇特的“紅魔屬性”——極致的過量火屬性與龍屬性在某種契機下奇跡般融合、升華後的產物。
    具有遠超炎屬性的高溫，狠狠地撞在了那黑色冰繭之上！
    撞擊所帶來的衝擊波瞬間將那詭異的寒氣領域擊破，赤黑色的高溫能量如同病毒般瘋狂侵蝕著漆黑的冰層。
    極致的高溫與毀滅性的龍屬性能量交織，發出“嗤嗤嗤”的可怕聲響。
    那足以凍結一切、無視物理與魔法攻擊的黑冰，在“紅魔屬性”麵前，根本不堪一擊！
    大片大片的黑冰開始劇烈地扭曲、汽化，升騰起混合著黑色與赤紅的詭異蒸汽！堅不可摧的冰繭表麵，以撞擊點為中心，迅速蔓延開蛛網般的赤紅色裂紋！
    “哢嚓……哢嚓嚓……”
    碎裂聲連綿不絕，原本散發出絕對零度氣息的冰繭，此刻卻如同被投入熔爐的頑鐵，赤黑的能量不斷滲透、瓦解著它的結構。
    逸散出的寒氣，在紅魔屬性的灼燒下，發出無聲的哀嚎，節節敗退。
    “融化了……竟然融化了？！”
    一名獵人揉了揉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之前連重弩和高階魔法都無法撼動分毫的黑冰，此刻卻在那狂暴的撞擊下，如同烈日下的積雪般迅速消融！
    “這……這股力量……”
    艾琳娜銀白色的鎧甲上，之前凝結的黑霜早已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層淡淡的、因高溫而產生的水汽。
    她感受著空氣中那股熾烈而霸道的能量，混合著龍氣的威壓。
    “這已經遠遠超越了單純的火屬性和龍屬性……”
    萊恩哈特湛藍的眼眸中倒映著那赤紅與漆黑交織的壯觀景象。
    “好驚人的力量，而且還自帶登場音樂？”
    就連那位一直沉默不語的古龍人老者，此刻也微微睜大了渾濁的雙眼，幹枯的嘴唇翕動著，似乎想說什麽，但最終隻是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眼神變得更加複雜難明。
    完成撞擊的巴魯並沒有停歇。巨大的銀白色身軀在赤黑色的能量的包裹下，如同燃燒的魔神。
    他調整姿態，槍翼噴射出更加洶湧的紅魔洪流，穩穩地懸停在冰繭上方。
    赤黑色的龍氣如同觸手般蔓延，纏繞住那些碎裂的巨大冰塊，進一步加速其融化和崩解。
    “這種程度的冰塊，給我爆！”
    隨著巴魯的話音落下，纏繞在冰塊上的紅魔龍氣猛然收縮、爆發！
    更加劇烈的爆炸聲響起，但這次並非來自撞擊，而是來自黑冰內部！被紅魔能量侵蝕滲透的冰塊，如同被引爆的炸藥，從內部炸裂開來！
    無數燃燒著赤紅火焰的黑色冰屑四散飛濺，又在半空中被高溫徹底汽化，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那原本山嶽般巨大的漆黑冰繭，在巴魯這連續的打擊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分崩離析！堅冰融化，結構崩塌，露出了內部模糊的輪廓。
    風雪似乎都被這股狂暴的熱量驅散，天空中的陰雲破開了一個大洞，陽光灑落下來，照耀在那逐漸崩塌的黑色廢墟上。
    隨著最後一塊巨大的黑冰在紅魔能量的灼燒下化為蒸汽，冰繭的原址上，隻留下了一個巨大的、冒著嫋嫋黑煙和紅光的深坑。而在深坑的中心，兩個龐大的身影，若隱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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