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門口的小宮女喜滋滋道：“娘娘，是喜事，大喜事！”
    “皇上冊封您父親為文昌侯，母親為二品夫人！”
    謝潤抬頭看了眼謝薑。
    謝薑反應明顯慢了半拍，正全神貫注的擺弄著手上的東西。
    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朝著謝潤投來視線。
    謝潤勾唇一笑，“想來爹娘就要上京了，屆時就能住在一起照顧阿姐和兩個孩子了。”
    謝薑：“……”
    謝薑這才意識到皇帝冊封的也是她的爹娘。
    隻是聽到謝潤說他們要進京，到時候還要住在一起，謝薑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謝潤隻當看不見謝薑的愁。
    這次發動的突然，孩子生產也較為順利，沒過兩個時辰就生了。
    隻聽得身邊人高興喊道：“是個皇子！”
    “恭祝娘娘喜得皇子！”
    謝潤撐著身子看了眼孩子，隱約記住輪廓，就把一切托付給謝薑，沉沉睡著了。
    等她醒來，天都半黑了。
    一番折騰後，她望了眼身邊的孩子，虛弱的笑了笑，“還真是個皇子。”
    皇帝莫不是早得了消息？
    聽說資曆老道的太醫，能通過脈象判斷男女。
    宮裏其他宮妃有孕時就愛塞銀子詢問。
    不過謝潤聽說過太上皇時期有不少太醫把錯性別，鬧出不少笑話的，就不怎麽信，也沒動過這個念頭。
    但架不住皇帝可能會信。
    看了會小兒子，謝潤又問人陶陶在哪。
    淡桃：“小紓和許嬤嬤看著，慎嬪也陪在一側玩耍。”
    謝潤點了點頭，才問道：“慧昭容的事情……有什麽新消息嗎？”
    淡桃輕輕搖了搖頭：“宮裏頭一回出現這樣的事情，皇上封鎖冷宮後，消息就出不來了。”
    “涉及到人命，也沒誰敢去打聽。”
    謝潤歎了口氣，心裏的驚訝還是難以平複。
    好好的皇宮，竟然會有高位後妃橫死冷宮。
    這消息要是傳出去，怕是要引起朝野熱議。
    淡桃心疼道：“謝太醫說了，生產傷身，娘娘生產後該多休息，不宜多思多慮。慧昭容的事情，自然有皇上去查，娘娘隻等著聽消息就是。”
    謝潤虛弱笑了笑，“好，本宮不想了，都聽你們的。”
    淡桃怕謝潤多想，“皇上來看過主子了，隻是太上皇剛沒，宮裏還有一群事要操持。”
    “聽說衛王已經被捆著送到了安寧殿，隻等著皇上審問了。”
    謝潤：“年輕時造的孽，年老時就得了報應。”
    現如今昭和宮全是謝潤的人，她說話也不如以往諸多忌憚。
    淡桃跟著歎了口氣，“幸虧主子這會生了，不用去給太上皇守孝，不然有的苦頭吃。”
    她輕聲嘀咕道：“雖說這些話出自奴婢嘴裏是大逆不道，但奴婢還是想說。”
    “固然皇後娘娘和太上皇身份尊貴，但連著守兩場大孝，莫說娘娘這情況，便是個正常人也熬不過去。”
    謝潤靠坐在床頭，想的卻是另一件事。
    皇帝親爹死了，是不是得守孝三年？
    就算隻有一年，這對她來說也是百利無一害。
    想著，謝潤緩緩闔上眼眸。
    總歸她剛生完孩子，萬事都不由她操心。
    懷這一胎，不知道省了多少事。
    安寧殿的大門打開時，光線透進來，露出被五花大綁著的衛王。
    他頹廢的坐在地上，滿臉冷寂，眼底似沒一絲求生的欲望。
    皇帝抬了抬手，讓十安公公等人留在外麵，獨自進了大殿。
    大門被關上，安寧殿隻剩下皇帝、荊五和衛王。
    皇帝負手而立，似輕歎了口氣，“王兄都忍了這麽久了，怎麽偏偏就忍不了？”
    衛王驟然抬頭，眼神凶狠的望向皇帝，“本王忍了這麽久，就是等著今日！”
    他滿眼恨意交織，咬牙切齒道：“你不知本王今日看著他七竅流血，倒在地上顫抖求救的模樣有多開心！”
    “他這個老畜生！不配為人君，不配為人夫，更不配為人父！”
    “生在這皇家，是本王造了孽。可他生出了本王，也是他造了孽！”
    “如今不過是因果循環，自食惡果罷了！”
    說完，衛王仰天大笑，隻笑著笑著，不知何時麵上布滿了淚。
    皇帝隻沉默聽著他說。
    “弑父一罪，人所共憤，朕留不得你性命。”
    “自然。”衛王是個斯文公子，以往總溫聲細語的說著話，今日說話卻格外有氣力，每一個字都透著暢意輕快：“皇上以孝聞名天下，為了這孝名，自得殺了本王以儆效尤。”
    “本王早就該死在八年前，皇上盡管下旨便是！”
    荊五皺眉道：“皇上，衛王已經瘋了，今日盡說些風言風語，要不微臣把他的嘴堵了？”
    皇帝搖了搖頭，眸光漆黑深沉。
    如今的皇帝，身上有著帝王的威嚴，又透著幾分憐憫世人的慈悲。
    “王兄已經憋了太久了，如今把心裏的話都說出來，日後黃泉路上也不至於徒留遺憾。”
    衛王抽了抽嘴角。
    他的人在笑，眼角的淚依舊在流淌，“你知道，或者說你們其實都知道，隻是一直佯裝不知而已……”
    “都說世人愚昧，卻不知多少人是扮豬吃虎，又有多少人是滿腹奸計！”
    “當初那老畜生為何對我百般羞辱？！不過是因為他好色無德、枉故人倫，瞧上了自己的兒媳。”
    “本王不願，他就百般羞辱，想讓本王效仿那無用的唐朝壽王，獻妻求榮！”
    “他自以為是天下之主，想要的就必得要得到，萬萬沒想到明夷乃性情堅毅果決之輩，寧死不屈。”
    陳明夷，乃是原衛王妃的名字。
    “明夷用自己的死，保全了我的命……可我悔呀！我恨呀！”
    “我當時就該一刀刺死他，也刺死自己，隨著明夷一同去了。”
    “這八年來，我日日怨恨後悔，夢裏全是明夷死的那日……”
    衛王瞪大雙眼看著皇帝，“你怕不知道吧。明夷上吊沒死，被人及時救了下來，可她怕自己死不了，早在上吊前生吞了金子，生生把自己疼死的。”
    皇帝皺了皺眉，呼吸沉了幾分，“這件事，朕確實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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