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平日裏就是這麽教導你的？！”
    皇帝怒氣衝衝的質問，七皇子隻沉默低著頭，一言不發。
    緊抿的唇透出幾分固執。
    皇帝越看越氣，“你當你去春儀閣找那小宮女的事情瞞得住誰？！”
    七皇子聽到這句話，猛然抬頭。
    皇帝一看，更氣了，拿著桌上的鎮紙砸了出去。
    “蠢貨！”
    他指著七皇子的鼻尖罵：“當初是朕讓人從吳寶林的宮裏把你抱走的。”
    “也是朕嫌棄吳寶林愚蠢短視，不肯讓她養孩子，更不說宮規在那擺著。”
    “你有本事就來怨朕，或是怨大虞朝的列祖列宗，問問他們為何要定下這般規矩？！”
    七皇子有些慌張，連忙道：“兒臣不敢！”
    “不敢？！”皇帝聽的想笑，隻覺得更氣，“是，你怕朕，故而不敢。可你卻不怕你母妃，仗著她對你的寵愛，肆意妄為。”
    皇帝似乎想到了當初在後宮折騰的吳寶林，厭惡道：“你還真是和吳氏一個德行，又蠢又壞！”
    七皇子麵色發沉，想張口解釋什麽，卻聽得皇帝道：“若你覺得靜德妃不配做你的母妃，朕如了你的願?!”
    七皇子隻覺得委屈，硬著頭皮道：“是母妃害死了兒臣的生母！”
    皇帝臉色一變，反手抽了七皇子一巴掌。
    皇帝也被這個蠢兒子氣死了。
    “靜德妃害死了你吳寶林？你還真全信了一個低賤宮女的話。”
    皇帝一眼看穿，言語刻薄道：“說什麽替你生母不平，不過是你自己就是沒良心的東西！”
    “你連含辛茹苦養你十八年的養母都不在意，會在意一個早死了，從未見過的生母？！”
    “笑話！”
    一時間，七皇子麵色如土。
    皇帝原本還準備多教訓七皇子幾句，可一看到七皇子的反應，頓時就沒了興致。
    他擺手，“送七皇子離宮，再把今日的話一五一十傳給靜德妃。”
    七皇子身子忽然一僵。
    皇帝睨了他一眼，“怎麽，怕了？”
    七皇子固執道：“兒臣不怕。”
    “兒臣固然愧對母妃，可也想弄清當年之事，不至於生母含冤而死，兒子卻認賊做母！”
    皇帝冷冷睨著七皇子，忽然笑了，“說得好！”
    “說得好，還真是朕的兒子！”
    紫宸殿內的話全都落在靜德妃耳中，靜德妃霎時崩潰。
    錯了，錯了，大錯特錯！
    她就不該將別人生的孩子當親生的養，更不該掏心掏肺的去對待……養不熟就是養不熟！
    花費十八年心血，含辛茹苦養出來的孩子，竟然如此怨她、恨她！
    或許，當年她該聽謝潤的勸，對吳寶林好些，讓她熬過那個冬日。
    又或許，她該聽杜媽媽的勸，不該對他交以真心，隻當別人家的孩子養著，敬著些、遠著些……
    人至中年，終於為自己當初的固執和任性付出了代價。
    靜德妃顫抖的握住桃夭的手，眼神渙散，“桃夭，你說是不是本宮以前作孽太多，如今遭了報應？！”
    桃夭大驚：“娘娘，您怎麽能這麽想？！”
    “這事說來說去是七皇子的過錯，怎麽能怨上您？！”
    自這日起，靜德妃就病了。
    謝潤見情況不對，連忙悄悄往避暑山莊遞了信。
    前些時日，太子帶著六皇子和八皇子去了避暑山莊練習射獵，這才不在宮裏。
    “讓人去召八皇子回來！”
    “靜德妃也是沒了以前的心氣，為了個不孝的兒子氣成這樣，她怕是忘了她還有另一個孩兒。”
    “若自此一病不起，八皇子如何自處，她這一輩子的心血，豈不真的白付了？！”
    寶貞今日來鳳儀宮用膳，聽了這話，暗戳戳問道：“母後，您這話的意思是若是以後兒子惹你生氣了，你就不要兒子，隻要兄長了？”
    謝潤睨了他一眼，“怎麽，你準備惹母後生氣？”
    寶貞立馬收了目光，乖巧道：“兒子才不會，兒子最乖了！”
    “七哥這樣忘恩負義，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謝潤沒忍住拍了他一下，“混小子，胡說什麽呢！”
    寶貞被打了後，笑的更開心了。
    好似謝潤越揍他，他越開心。
    從避暑山莊到皇宮，快馬加鞭三日方可到達。
    謝潤以為傳信一來一回，好歹得六七天。
    誰料八皇子第五天就入了宮。
    謝潤正在處理宮務，忽然聽得消息，“皇後娘娘，七皇子和八皇子打起來了。”
    謝潤一愣，“這消息可有告訴靜德妃？”
    “靜德妃娘娘如今病著，大家怕她傷心，不敢告訴。”
    謝潤：“去，把消息告訴她。問問她是不是要為了個不孝的，傷了另一個孝順的？”
    “又或者她受了打擊，兩個兒子都不準備要了？”
    小紓笑道：“靜德妃娘娘心氣高，聽到娘娘這番話，怕是爬都要爬起來去攔著兩位皇子。”
    謝潤想了想，歎了口氣，“養了兩個兒子，有一個有良心，這就夠了。”
    小紓笑道：“主子這話可別讓十皇子聽到，不然又該纏著您問了。”
    謝潤頭疼扶額。
    靜德妃聽到消息，倒是沒爬著去攔八皇子。
    因為八皇子已經頂著滿臉的傷跑到靜德妃榻邊哭了。
    “母妃是不準備要兒子了嗎？！”
    靜德妃病的昏昏沉沉，忽然就聽到八皇子一聲哭嚎，人都清醒了幾分。
    她看見八皇子臉上的傷，擔心問道：“你和你兄長又打架了？！”
    八皇子委屈道：“母妃又要訓兒子？！”
    “不是……”
    八皇子繼續哭嚎：“母妃以前就疼蕭璉比疼兒子多，兒子以為記在母妃名下，成了母妃的親兒子，母妃就會偏疼兒子了。”
    “可如今他都這般不孝了，母妃還要偏疼他，訓兒子？”
    靜德妃被七皇子氣的那一通還沒好，又被八皇子這通話給氣到了。
    “你個沒良心的，母妃何時偏疼過璉兒不疼你了？！”
    “吃穿用度，璉兒有的，母妃必然要給你備一份，就這你兄弟兩還成日吵嚷，母妃哄都哄不過來……”
    說著，靜德妃想到兩個孩子幼時的事情，眼淚驟然落下。
    明明以前，也不是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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