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隻道當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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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笙,當年三宗之爭你在我手底下都撐不住三百招——”
“那是我讓著你……”
“你們兩宗聯手,還記得守擂戰上……”
裝著冰鎮靈酒的玉壺在桌上飛來飛去,一群人該喝喝,該吵吵,該靜的還是靜。
秦玉榭掐了個法訣,兩隻紅色靈光蝶翩翩出現,繞著他飛了一圈,然後咻的一下撲到了他身邊之人身上。
捂了好一會兒眼睛的王逍這才放下手,歪歪扭扭的撲在桌上,沒骨頭似的攤著,渾然不知席上多少雙眼睛在暗中觀察他。
一身綠的發光的袍子,隨意束起來的烏黑的長發淩亂的披在肩背,白皙的耳朵和側臉輪廓乍一看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神韻,可整體的五官要多普通多普通,唇色也極淡,這會兒他閉著眼睛,眼皮上一左一右停著兩隻羽翅撲閃的紅蝶,古怪又違和。
“都別看了,在場連竇矮子都比他長得好。”
“鳳凰男!你說誰矮子!”竇才英唇角抽抽,拍桌子跳腳。
秦玉榭:“淡定,成熟點……”
“哎,都滿上滿上,這冰鎮靈酒……”杭臻元站起來打了個岔,然後又掐了個術法,隔空為眾人的酒杯都滿上了靈酒,“這雖然不是我們第一次相聚,可下一次卻不知還有沒有機會了……”
“這有什麽,等回了宗門,我們再約了一起曆練就是。”
“來,共飲一杯……”
同桌宴飲的女修們卻是自成一派,李青女雖與王玥見過幾次了,但一直沒有什麽交集,因為對翠微宗的女修很有好感,也打心裏敬佩王玥,所以幾次想主動與她打招呼,沒找到機會。
“你這頭發我替你梳一下……”雲青枝在王玥坐下後,起身替她整理頭發,剛才一番激鬥,頭發淩亂了許多。
“我這裏有護發的香膏。”李青女可算找到機會了,也站起來,奉上一個粉色的香盒。
王玥兩隻手搭在膝上,由著她們弄頭發,嘴角微微勾起,眼裏也染了上了些許的笑意。
風溫柔的卷起她頰邊垂落的一縷發絲,豔絕脫俗的臉以及冷如寒冰的氣質,何其引人注目。
“好了,這麽漂亮的長發可不能不打理。”
雲青枝像完成了一件大事,和李青女一左一右的繞著王玥檢查,王圓圓和衣聽南兩人倒是也投緣,一個不會說,一個不愛說,湊一起安安靜靜的小口抿著酒。
太史浩等人默默無言的看著她們,英姿颯爽的衣聽南,溫婉動人的雲青枝,氣質清雅的李青女,五官精致的王圓圓,外加一個實力妖孽容貌也豔壓群芳的王玥……儼然是一幅五美圖。
劉嗣珺雙眼亮晶晶:“誰畫技好,這幅圖合該畫下來才是!”
“我,我來——”卻是已經和宮諾對飲的醉意上頭的嚴笙,他狀若風流的抬手撫平了衣袖,站起來後卻直愣愣的朝著李青女走去。
“站住,”李青女原本在同王玥說話,眼裏全是笑意,轉過頭見了他,整個人都冷了下來,“嚴笙,我說過了,你我恩斷義絕再無關係——”
“唔——噗通!”
沒等她話說完嚴笙突然噗通一下跪撲過來,砸到她腳邊,他還暈暈乎乎的仰起頭摸了摸腦袋,“誰……誰踢我?”
剛好拎著酒壺路過的杭臻元看天看地,好像無事發生。
“你……你起開。”李青女拎著裙擺想往後退,卻被他的身體壓住了裙子而不得。
嚴笙還沒醉到神誌不清,他下意識也想起身,畢竟現在的狀況實在是太丟臉了,可抬頭見李青女麵色薄紅,滿眼震愕,心一動,就豁出去了。
“阿青,是我動心的太遲,負了你,可……我如今當真心悅你,以前的事你怎麽罰我都行,隻求你原諒我可好?”
“哇——”
“喔喔……”
起哄聲口哨聲哄笑聲頓時響起,但都是善意的調笑和打趣,王玥隱約記得自己好像還見證過兩人決裂的一幕,如今時過境遷,不屑一顧和糾纏不休調換了過來,她也笑了笑。
在場的一群天驕,不提年紀異常的王玥,尚未過一甲子年歲,秦玉榭也未過一甲子年,太史浩更是隻有五十歲,衣聽南和王圓圓都是八十歲,錢紀一百零九歲,杭臻元比錢紀大五歲,雲青枝一百二十歲,嚴笙和李青女同齡,一百三十五歲,便是最年長的劉嗣珺也隻有一百六十五歲,修士動輒數百年壽命,金丹境的修士有五百壽,所以他們是真的年輕。
這其中還有一個不知道自己多少歲的王逍,但是他覺得自己比在座都年輕,他的年輪可以作證!
“不原諒。”李青女幹脆利落的拒絕,也不管他麵子裏子,一揮袖把人推開,提腳就走。
“我會求得你原諒的……”嚴笙喃喃道。
他還想追上去,卻被人攔住,王玥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問道:“煉體修士的皮是不是都很厚?”
嚴笙一僵,整個人清醒了,搖頭:“不,不厚,特別不禁打。”
“噗嗤——”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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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笑倒,嚴笙也跟著笑起來,自從星辰淬體後,他確實是銅皮鐵骨,臉皮也厚了起來。
失去視覺的王逍也唇角微勾,懶懶的翻過頭去,耳邊是秦玉榭的傳音:“怎麽樣,好點沒?馮師叔交代過,除非性命之危,千萬不能暴露我們的天賦秘法……”
與本體神通不同,天賦秘法更為稀有,且獨一,有的妖獸化形之後,本體神通有好幾個,但是覺醒血脈裏的天賦秘法卻有且僅有一個。
“知道了。”王逍懶得聽他絮叨,敷衍的回了句。
秦玉榭湊過去,還是不放心,“你這一眨眼,不知道損了多少壽命,萬不可再擅用。”
相比其他人,秦玉榭其實也不太明白王逍的天賦秘法是什麽,隻知道保命的手段越厲害,對自身的反噬越駭人,就拿他自己說,元神鳳凰的天賦秘法是浴火重生,危急時刻可以燃燒神魂換取超凡的能力,但是每一次都是以折損壽命為代價。
“我沒有折損壽命,我是樹,和你都不是同物種。”王逍手指摩挲著石桌邊沿,有一搭沒一搭的同他聊著,“再說,狐尾鬆是長壽木,最不缺的就是壽命。”
聞言,秦玉榭雙眼一亮:“那是什麽?”
“不告訴你。”
秦玉榭好奇的抓心撓肺,怒叱他不仗義:“你竟是這種樹!”
“……”王逍嘖了一聲,懶得理他。
要不是他硬拉著自己來聚會,也不會被王玥那個陰險邪惡的小人逼得使用天賦秘法,導致雙目失明,至少要養一個月才會恢複。
過了會兒,不死心的秦玉榭又問他,“你取名字了嗎?”
“什麽?”
“你的天賦秘法啊。”
王逍的眼皮動了動,紅蝶羽翅便劇烈的扇動起來,牢牢地摁住了,他忍著不適吸了口氣,又長吐出來,“年輪。”
年輪……秦玉榭咂摸著年輪二字,回想著之前那一瞬的那股玄妙異常感覺,眯起眼,羨慕的不行,“妙極……”
“不喝了,不喝了。”
“來鬥法吧。”
“鬥敗的當眾表演如何?”
“來啊,誰怕誰……”
熱鬧聲,酒香縈繞,王玥的目光時而從王逍身上掃過,打著那個額帶的主意,次數多了連自己都沒有發覺。
在她不遠處自斟自飲的錢紀,看似在聽杭臻元等人說笑,實則全部注意力都在她身上。
那不是他刻意,而是已成習慣,內心孤傲,脾氣不好的他除了修道之外僅有的一分心思,給予了一個人。
辟穀許久的雲青枝不知道自己吃了多少東西,吃到最後,撐了,也醉了,偏偏自己全無所覺,她用術法把酒壺撈過來,酒杯倒滿,剛要拿起來就被人一指按住。
王玥指尖一彈,整個酒杯就化為煙灰,雲青枝愣愣的盯著她的手指,纖纖玉手,青蔥如玉。
“你連手都比旁人好看……”她咕嚕了兩句,就趴在桌上睡過去了。
人是醉倒了,可雲青枝識海的元神凝望著對麵,眸光濕潤,卻流不出淚……元神哪裏會流淚呢。
叮咚悅耳的琴音傳來,混雜在眾人的交談聲,碰杯聲,說笑聲裏,漸漸,院裏安靜了下來。
雲青枝聽到了,那琴音似乎有撫慰人心的力量……她聽見了春風裏花開的聲音,聽見了秋林裏歸巢的鳥鳴,聽見了翠微宗蒼葭界內寒山鍾聲,聲聲入耳,是她數十年如一日期盼的心音。
王逍也聽到了,懸崖邊的孤木終年如一日,唯有啾啾鳥鳴年複一年,流水經年不斷,偶爾黑隼帶著隼崽路過,會掀翻了樹頂的鳥巢,可憐的幼鳥呱呱的慘叫著落入江中……
而王玥聽見了簌簌的落雪聲,還有踩著積雪而來的腳步聲,一步一步……走了很久,萬籟寂靜,腳步聲一直沒停。
“這一首心生是上古殘譜,傳聞說有助人悟道之功效,奏於諸君,”李青女於樹下撫琴,“願我們終得天地眷顧,早日飛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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