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這天上地下
    除了那些隱藏起來的上古老東西，能傷到二娘的人著實不多。
    除非…
    是二娘自己…
    果然
    此事與斷離化身的顧芊芊脫不開關係。
    斷離劍乃是後天至寶
    威力何其強橫自不必說
    尋常法寶想生出靈智還沒有那個機緣
    可一旦生出靈智也便有了副作用
    像顧芊芊這樣此時的狀態是人而非劍
    肉體凡胎自然敵不過鋼筋鐵骨。
    故而就算她現在可以隨時幻化回斷離劍，也無法長時間高強度承受劍主與敵人的搏殺。
    說白了
    就是變成人的後，斷離劍的使用時間受到了顧芊芊自身強度的影響。
    而當對戰的時間超過了顧芊芊此時所能承受的極限，那顧芊芊的神魂便會直接磨滅，重新變回那把無情無靈的斷離劍。
    而二娘原本要做得就是這個
    隻有徹底抹殺了顧芊芊的神魂靈識，才能立即發揮出斷離劍的全部威能。
    二娘的目的是想自家相公多出一大助力，而不是一個累贅，所以無論怎麽說，直接抹殺都是最穩妥最高效的方式。
    可偏偏麵冷心熱的二娘動了惻隱之心，知顧芊芊所經曆的一切皆因她而起，又因為自家相公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後，也斷不會同意。
    權衡之下
    【還是選擇了在保留顧芊芊神識的情況下，賦予她可以在人與劍之間來回切換的能力】
    不過
    就像你明明可以直接去廣州，卻偏偏去西伯利亞轉一圈再折回去，再加上助靈寶修行化人本就是逆天而為。
    故而二娘遭受反噬也在情理之中了。
    聽了二娘的娓娓道來。
    林路由陷入了混亂狀態，被硬控了許久。
    二娘要把顧芊芊變回斷離是為了林路由
    二娘最終沒把顧芊芊變回斷離亦是為了林路由。
    這種無比深沉的戀愛屬實讓林路由有些不知所措——以前與她在一起時也是這樣嗎？
    比如把做飯當成一項必要的任務，每天深夜去玉麟山腰偷偷練習做飯，在半個月後終於學成歸來之類的…
    比如每次自己出門她總會一動不動像尊沉思者雕像似的守在門口等自己回來。
    比如每次下山總會下意識地把自己護在山路的內側。
    這種就連事無巨細的狐狐阮雲熙都注意不到的地方，她卻…
    好吧…
    好像以前也去…
    嘖
    總感覺
    找了一個非常不得了的…前女友…
    打又打不過
    跑又跑不了
    真是頭疼啊…
    林路由本可以嘲諷一句“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戀愛腦”。
    可這種想法卻最多在腦海中過了一瞬就被按下了“刪除鍵”。
    林路由說不出來
    因為這樣的情深似海
    林路由覺得自己做不到
    又有何立場去嘲諷別人？
    隻是…
    把這種感情用在自己身上…真的值得麽？
    …
    原來二娘受傷，竟是企圖逆天改命，在既保留顧芊芊神識的情況下，又能兼顧自家郎君助力。
    其用心之深
    用情之切
    實在讓林路由慚愧。
    “二…二娘，你如此做…我可沒有報酬付你…”
    兩人沉默許久，林路由率先苦笑著開了口，想用這種玩笑話緩解一下凝滯的氣氛。
    卻不想依舊伏在他肩膀上的二娘正目不轉睛地望著他，目光灼灼平靜道“為你，值得。”
    短短四個字
    不知蘊藏了怎樣心緒
    二娘回答的並不是林路由的那句玩笑話
    而是方才他心中的所思所想。
    很顯然
    她早已把他裏裏外外看得通透了。
    林路由悄悄咽了口唾沫，隻得把自己的注意力強行轉移到還在眼巴巴望著兩人膩歪的顧芊芊身上。
    不著痕跡地輕輕推開二娘
    又俯下身“既然如此，我就更不能使用顧芊芊了，一旦進入高強度戰鬥未能及時結束，顧芊芊的神魂就會因為承受不住巨大的壓力而崩潰，再次變回普通狀態的斷離…”
    二娘明白林路由在擔心什麽
    但是從她的角度來說
    自家相公的重要性顯然高於劍靈顧芊芊
    所以在沉吟一陣後她給出了一個折中的方案。
    “主上，讓她自己決定吧。”
    讓她自己…決定…麽？
    的確
    顧芊芊自出生以來
    一直被悲慘命運裹挾，從未有一刻真正為自己而活過。
    她一定比任何人都渴望那曾經那可望而不可及的自由。
    她一定無比憧憬著那個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的自己。
    如今這次真相大白後的抉擇
    必然是改變她人生走向的重要事件。
    一邊是自由
    一邊是繼續給一群莫名其妙的人繼續當牛做馬
    是個人都會選吧？
    想到這裏
    林路由反倒鬆了一口氣
    方才鬱結慚愧的心情也暢快了幾分。
    探出手在好似還在發呆的顧芊芊光潔腦門兒上輕輕一彈。
    “欸，醒醒了，小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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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
    顧芊芊如夢初醒般地眨了眨早已失去高光的翠色眼眸。
    “雖然我知道這聽起來非常的離譜，又讓人難以接受，但是情況大概就是這麽個情況。你剛才也聽到了，去吧，去尋找屬於你的自由吧，現在的你不是誰的娘子，不是誰的奴仆，亦不是誰的兵器。你隻屬於你自己，屬於那位已故去娘親的女兒。”
    林路由發出了情感真摯地感歎——好好好，終於可以為這隻小蘿莉的事情畫上一個句號了“讓二娘幫你解除了這該死的血契，離開這裏吧。不過你這不用擔心，玉麟山永遠是你第二個家，若是何時乏了累了，便回來了，我與你雲熙姐姐一定備好飯菜等著你哦~”
    “…”
    然而林路由這一通慷慨陳詞的發言，就像是扔到海綿上的小石子，甚至連一聲響動都沒有聽到。
    顧芊芊依然那麽麵無表情，嘴角微微下彎地盯著林路由的臉，一副“我們未能擊穿他們的裝甲”的模樣。
    顧芊芊的反應一度讓林路由懷疑她是不是網絡不好——卡了？
    “欸，芊芊你沒事兒吧？我知道這對於一個正常人來說一時難以接受，但是…”
    “如果這是你希望的話。”
    顧芊芊忽然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便轉身幹脆利落地朝二娘走去。
    林路由一時有點兒懵逼
    什麽叫“如果是我希望的話”？？
    隻見顧芊芊行至楊蒹身前
    仰頭望著她那高挑火爆的身材沒有絲毫懼意。
    “我要同他在一起，永遠。”
    她頭也不回地指著身後的林路由，如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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