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剩下的人當場就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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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秋陽正好,望春樓二層臨水的隔子窗半掩,風把荷香與酒香一並卷進來。
    江天飛那兩位京城朋友——齊雲鶴、齊雲川——去年在金吾鎮與張錫九不過匆匆一麵,今日重逢,竟像隔世。
    十個月前,他們親眼見張錫九單手降服“金吾神器”的奇景;十個月後,那神器已成了兄弟倆夢裏都要摸一摸的寶貝。
    齊雲川先忍不住,手肘碰了碰兄長,壓低嗓子:“哥,一會兒無論如何得求張掌櫃把神器亮一亮,不然我今晚準睡不著。”
    齊雲鶴輕咳一聲,眼裏卻也閃著孩子般的急切。
    小二剛布好碗筷,江天飛便拍著桌子笑嚷:“小二哥,把你們壓箱底的好菜都報上來!今天這幾位爺拔根汗毛都比你腰粗,別怕我們吃窮了!”
    小二樂得合不攏嘴,一甩抹布:“得嘞!醉蟹、胭脂鵝脯、金絲炙鯉、玉蟬羹——再加一鍋‘雲腿佛跳牆’,灶上正咕嘟著呢!”
    張錫九笑著擺手:“菜別急,先讓咱們譚爺過目。
    他一張嘴吃遍王公府第,他說行才算行。”
    譚笑早把折扇當筷枕,懶洋洋道:“既然九哥抬舉,我就僭越了——蟹要六月黃,鵝脯須得用陳年的玫瑰露醃,佛跳牆裏花膠少放,免得搶了鮑魚的鮮。
    別家的廚子我信不過,望春樓的掌櫃是我舊交,我下去盯一眼,免得他們糊弄。”
    齊雲鶴忙起身拱手:“有勞譚先生!其實我們兄弟倆另有一事相求——”
    譚笑拿扇柄點點他:“放心,除了吃,我還能讓人把庫房裏的宣德爐、成化杯一並抬來,你們盡管挑。
    但那件‘金吾神器’……”他回頭衝張錫九擠擠眼,“得看九哥肯不肯賞臉。”
    張錫九揭開酒壺,替眾人各斟一杯三十年“雪中春”,琥珀色的酒線在杯裏晃出一彎小月亮。
    “神器隨身,一會兒酒過三巡,咱們移步後院雅亭。”他舉杯,衝齊家兄弟眨了下眼,“不過先說好,看可以,摸一手一百兩,摸出劃痕加三百。”
    齊雲川剛含的一口酒差點噴出來:“張掌櫃,您這是比搶錢還利索!”
    江天飛大笑,拍桌道:“生意人嘛,刀快不怕脖子粗!來——為十個月前的驚鴻一瞥,也為今晚的再聚,先幹!”
    眾人酒杯相撞,叮當作響。
    窗外一陣風掠過,卷起樓下賣糖人的吆喝,像給這桌還未開場的大戲敲了第一聲鑼。
    “諸位——”齊家老大齊懷山忽然壓低聲音,像怕驚動什麽似的,“真要把那東西請出來?”
    張錫九微微一笑,指尖在袖口輕輕一勾:“既然諸位想開開眼,那便恭敬不如從命。”
    說罷,他兩指探入懷中,像從夜色裏撈出一點星火。
    下一瞬,“叮——”一聲清越如鳳鳴,一縷金色自他指縫炸開。
    先是細細一線,繼而飛瀑般傾瀉,滿堂燈火霎時黯然失色。
    “哎喲媽呀!”鄰桌一個醉漢的酒碗“咣當”落地,“太陽掉屋裏了?”
    金光愈來愈盛,竟凝成一隻振翅的金烏,羽翼曆曆可數,繞著張錫九的指尖盤旋。
    每轉一圈,身形便大一分,翅梢幾乎掃到梁上燈籠。
    人群潮水般湧來,又驚懼地後退,生怕那金焰燎了眉毛。
    齊懷玉看得脖子伸得老長,忍不住伸手去夠:“這……這是活物?”
    “別碰!”張錫九低喝,手腕一翻,五指虛握。
    金烏似有靈性,一聲輕啼,化作一道流光落回他掌心,縮成寸許長短的一柄小戈,戈身銘紋如星河流轉,仍映得眾人須眉皆金。
    “好寶貝!”齊家兄弟咕咚咽了口唾沫,“小九兄弟,這莫非是……傳說中‘金吾衛’的鎮魂戈?”
    張錫九把神器往空中一拋,又穩穩接住,笑得像隻偷了腥的貓:“鎮魂不鎮魂我不知道,但它替我削了許多道上作祟的妖。”
    “嘖!”齊懷山終於回過神,一巴掌拍在弟弟後腦勺,“還愣著?給小九滿酒!今日這頓,咱們齊家請了!”
    酒保跌跌撞撞捧來新開封的“醉流霞”,齊懷玉親自斟滿一杯遞上,聲音壓得極低:“小九,這神器……可認主?若我齊家……”
    張錫九接過酒,指尖在杯沿輕輕一彈,金戈頓時化作一道金線纏上他腕間,像枚不起眼的銅鐲。
    少年抬眼,眸中映著燈火:“認不認主,得看它心情。
    不過——”他忽然湊近,用隻有齊家兄弟能聽見的聲音說,“今晚月色正好,若諸位真想聽它講故事,得拿三十年陳的‘梨花白’來換。”
    樓梯口嘎吱嘎吱響成一片,仿佛整座城的木屐都在往這裏擠。
    跑堂的小二抱著托盤,像逆流而上的魚,“勞駕——借過——熱湯!”
    一路喊過去,聲音很快被吞進鼎沸的人潮裏。
    窗邊那張八仙桌早被擠得看不見桌腿。
    齊家老大齊懷山幹脆站到長凳上,雙手抱拳,朝四麵作揖:“諸位!諸位!咱們隻是吃頓便飯,可不是耍猴戲!
    想看稀奇,排隊!摔了盤子,掌櫃的哭給你們看!”
    人群轟地笑開,倒真讓出一條縫來。
    張錫九把金吾神器在指間轉了個花,金影一閃,像給眾人點了穴,嘈雜聲立刻低了三度。江天飛趁機把空酒壺往桌上一磕:“各位父老,咱們小九兄今兒高興,酒賬全免——不
    過得把門口那幅‘醉仙圖’看緊了,誰要是擠歪了畫軸,就罰他唱《蓮花落》!”
    “江爺仗義!”不知誰吼了一嗓子,人群裏竟真有人開始自發維持秩序。
    譚笑端著茶盞,眼睛卻黏在張錫九腕上那道金線。
    齊家老大齊懷山湊過來,拿肩膀撞他:“兄弟,瞧直眼了?這物件可不止好看。”
    “我聽說……”譚笑壓低嗓子,“去年黑石嶺剿匪,小九兄帶十二個人,被三百山匪堵在鷹愁澗,就是靠它——”
    “噓——”齊懷海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卻自己忍不住笑,“三百?
    傳成三千了!
    不過那一仗我親眼見——金戈一出手,山匪的火把全滅,跟閻王吹燈似的,剩下的人當場就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