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營帳驚變,危機驟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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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濃稠如墨的黑暗將整個世界緊緊包裹,萬籟俱寂。唯有淒厲的風聲,仿若一群張牙舞爪的惡鬼,在營帳外肆意呼嘯,那尖銳的呼嘯聲,仿佛要將這沉沉夜色撕裂。
    營帳內,昏黃如豆的燈光在風中搖曳不定,似隨時都會被黑暗吞噬。我強忍著身上如熊熊烈火灼燒般的劇痛,猶如一隻受傷的孤狼,腳步踉蹌,悄然潛回營帳。
    此前,我在天牢逃脫過程中,與錦衣衛發生了激烈衝突,雖然僥幸脫身,但身上已添了不少傷口。我深知此次夜探天牢,已然驚動了不少人,朝廷內部想必已針對我的行為展開了討論,隻是未曾料到,麻煩竟來得如此之快。
    借著那微弱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燈光,我眉頭緊鎖,雙手因疼痛與緊張而止不住地顫抖,小心翼翼地處理著傷口。每一下觸碰,都如同無數根鋼針,狠狠地深深紮入皮肉之中。豆大的汗珠從滿是塵土、蒼白如紙的額頭滾落,很快便浸濕了夜行衣。
    這段時間,我察覺到後金在皮島附近有軍事調動跡象,皮島內部也矛盾叢生。我曾與吳三桂提及這些,可他似乎並未將其放在心上,我們之間因此產生了分歧。但我明白,他也是為了大局考慮,隻是我們的側重點有所不同。
    忽然,一道黑影恰似鬼魅,在營帳外一閃而過。我本就緊繃得如同滿弦之弓的神經瞬間被拉至極限,心中 “咯噔” 一聲,當即扯著已然沙啞的嗓子,聲嘶力竭地大喝:“誰?”
    其實,吳三桂這段時間一直在暗中關注我的行動。他通過一些線索,推測我可能會回到營帳,便匆忙趕來。此前,他聽聞我在天牢逃脫時與錦衣衛起了衝突,心中擔憂不已。
    吳三桂緩緩從營帳外走進來,他的腳步很輕,輕得仿若踏在一層薄冰之上,卻好似每一步都踏在了我的心尖。見我血肉模糊的傷口,他原本冷峻如千年寒冰的臉瞬間布滿驚愕,那深邃的眼中,滿是關切與擔憂,脫口而出:“你這是咋弄的?”
    我深吸一口氣,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強忍著鑽心的疼痛,緩緩說道:“我夜探天牢,見到了袁督師。”
    吳三桂聞言,濃眉瞬間緊擰成一個深深的 “川” 字,神色凝重得仿佛壓著千斤重擔。他內心十分掙紮,一方麵擔心我的安危,另一方麵又深知局勢複雜。他知道洪承疇正聯絡朝中大臣聯名上書,想保袁督師,可機會渺茫。而且,皇帝已下令,讓洪承疇即刻前往遼東,赴任薊遼總督,統領遼東軍務對抗金國。他猶豫著要不要將這些都告訴我,怕給我增添更多壓力,但最終還是決定坦誠相告:“洪承疇說,這一回,袁督師怕是凶多吉少。他正聯絡朝中大臣聯名上書,想保袁督師,可…… 機會渺茫。而且,皇帝已下令,讓他即刻前往遼東,赴任薊遼總督,統領遼東軍務對抗金國。”
    我緩緩點點頭,滿心憂慮,仿若被一塊沉甸甸、冰冷刺骨的大石頭死死壓著,喘不過氣來。
    還沒等我開口,吳三桂又接著說:“在袁崇煥斬殺毛文龍之後,金兵一直緊緊盯著皮島,想徹底解決這後顧之憂。咱們進京後,皮島內軍心大亂,幾近分崩離析。之前咱們就發現皮島內部將領矛盾激化,士兵們人心惶惶。皇太極瞅準時機進攻皮島,速戰速決,部將耿精忠等竟紛紛率軍投降金國。皮島守將窩裏鬥不止,如今東江鎮名存實亡。皇太極見遼東空虛、群龍無首,更是把莽古濟淩遲處死,用一眾叛軍祭旗誓師,揮軍征伐朝鮮國,一路勢如破竹。”
    我聽著吳三桂的講述,腦海中如放電影般閃過樁樁事件。毛文龍被殺,帶來連鎖反應,如今看來,這或許正是金國陰謀的開端。皮島,本是製衡金國的重要據點,毛文龍死後,軍心大亂、內鬥不止。而此時,皇太極精準抓住時機,迅速出兵進攻皮島,致使皮島守軍紛紛投降,東江鎮就此瓦解。緊接著,袁崇煥被關入天牢,這位抗金名將的變故,讓遼東局勢瞬間陷入混亂。就在這一係列混亂之際,皇太極揮軍征伐朝鮮國,一路所向披靡。這一連串事件,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操控,每一步都緊密相連。
    我心中猛地一震,一個可怕的念頭浮現:這一切,難道都是金國精心策劃的巨大陰謀?皇太極先是利用朝廷內部矛盾,借袁崇煥之手除掉毛文龍,讓皮島陷入混亂,進而輕易拿下皮島,解除後顧之憂。隨後,又設法讓袁崇煥入獄,攪亂遼東局勢,使大明邊疆群龍無首。而此刻對朝鮮的征伐,怕是他計劃中的下一步,一旦朝鮮被征服,金國便在戰略上占據更有利位置,也解除了東江鎮海上威脅,從此再無後顧之憂。進可攻、退可守。
    想到此處,我隻覺脊背發涼,皇太極的這一係列計謀,環環相扣、步步為營,令人防不勝防。
    這時,吳三桂看著我,語重心長地說:“你此次天牢之行,怕是已傳得滿城風雨。之前你與錦衣衛衝突,已經引起高層關注。此刻,這裏已不適合你待,得盡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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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我們說話間,營帳外突然人聲嘈雜,一片喧鬧。一名守衛匆匆跑進來,神色慌張,稟報:“大人,錦衣衛來了!”
    吳三桂臉色驟變,急忙轉身大步走出營帳,試圖攔住錦衣衛。
    我深知情況危急,不能連累吳三桂,迅速從營帳後逃離。
    營地外一片混亂,黑暗中,士兵們匆忙奔走,呼喊聲、腳步聲交織在一起,仿若一首混亂而恐怖的交響曲。夜色如墨,濃稠得化不開,隻有偶爾閃過的火把光芒,勉強照亮一小片區域。
    我在黑暗中深一腳淺一腳地摸索,利用營帳和雜物作掩護,避開巡邏士兵。好不容易在一處雜物堆旁找到一套丟棄的士兵衣服,匆忙換上,混入慌亂的人群。
    我低著頭,隨著人流湧動,心髒在胸腔裏劇烈跳動,仿佛要衝破胸膛,時刻警惕著周圍那如鷹隼般的目光。
    沒走多遠,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厲喝:“站住!所有人都不許動!”
    緊接著,一陣整齊而有力的腳步聲快速逼近,我頭皮發麻,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
    我悄悄側頭看去,隻見數十名錦衣衛如黑色的潮水般湧來,他們身著飛魚服,腰佩繡春刀,冷峻的麵容在火把的映照下顯得格外陰森可怖。
    為首的錦衣衛千戶目光如炬,像一隻蓄勢待發的獵豹,犀利地掃視著人群,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一切偽裝,將隱藏其中的目標揪出。
    “挨個檢查,一個都別放過!今夜一定要把人給我找出來!”
    千戶的聲音低沉而冰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如同重錘般砸在眾人的心間。
    士兵們被這突如其來的陣勢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乖乖地站在原地,任由錦衣衛們粗暴地檢查。
    每一個被檢查的人,都緊張得瑟瑟發抖,而我,更是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隻能極力控製著身體,不讓自己表現出絲毫異樣。
    兩名錦衣衛朝著我所在的方向走來,他們的腳步沉重而緩慢,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我的心上。
    隨著他們越來越近,我的心跳急劇加速,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我緊緊地攥著拳頭,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試圖用疼痛來讓自己保持冷靜。
    “你,抬起頭來!”
    一名錦衣衛站在我麵前,用刀鞘抬起我的下巴,冷冷地命令道。
    我緩緩抬起頭,目光與他對視,心中默默祈禱不要被看穿。
    他的眼神中透著懷疑和審視,仿佛要將我看穿。
    “你是哪個營的?為何神色如此慌張?”
    他皺著眉頭,質問道。
    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大人,小的是前營的,剛聽到這邊亂糟糟的,心裏害怕……”
    我的聲音微微顫抖,連我自己都能聽出其中的緊張。
    那錦衣衛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似乎在判斷我是否在說謊。
    我大氣都不敢出,感覺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
    就在這時,另一名錦衣衛不耐煩地說道:“別磨蹭了,趕緊查完下一個,哪有那麽多可疑的人。”
    那名盤問我的錦衣衛這才放下刀鞘,繼續朝著下一個人走去。
    我鬆了一口氣,卻不敢有絲毫懈怠,隨著人群緩緩移動,心中盤算著如何才能擺脫這危險的境地。
    而周圍的錦衣衛們依舊在仔細地排查著,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整個營地都被這壓抑的氛圍籠罩著,仿佛一張無形的大網,將我困在其中,無處可逃。
    我佯裝鎮定,隨著人流機械地挪動腳步,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那錦衣衛千戶站在高處,目光像冰冷的刀刃,在人群中來回切割。
    四周的士兵們噤若寒蟬,營地裏彌漫著令人窒息的死寂,隻有偶爾傳來的錦衣衛嗬斥聲和兵器碰撞聲打破這份壓抑。
    突然,一陣尖銳的哨聲劃破夜空。
    “在那邊,有個形跡可疑的人想往西邊跑!”
    一個錦衣衛扯著嗓子大喊。
    刹那間,大部分錦衣衛如離弦之箭般朝著西邊奔去,帶起一陣呼呼的風聲。
    我心中一動,這或許是個逃脫的機會。
    然而,還沒等我有所行動,剩下的幾名錦衣衛卻加快了排查速度,他們粗暴地將士兵們兩兩分開,仔細查看每個人的麵容和衣物。
    一個身形魁梧的錦衣衛幾步跨到我麵前,他的眼神中透著凶狠與狐疑,手中的繡春刀微微出鞘,刀刃反射出的寒光刺痛了我的眼。
    “你,袖子上這血跡怎麽回事?”
    他惡狠狠地問道,聲音仿佛從牙縫中擠出來。
    我心頭一緊,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衣袖,這才發現不知何時沾上了一小片血跡,想必是剛才處理傷口時不小心蹭到的。
    “大…… 大人,小的剛才幫忙搬運傷員,不小心沾上的。”
    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定,但顫抖的語調還是出賣了我的緊張。
    那錦衣衛冷哼一聲,“哼,搬運傷員?我看你是心裏有鬼!跟我走一趟!”
    說著,他伸手便來抓我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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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猛地往後一縮,就在這時,營地東邊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爆炸聲,火光衝天而起,映紅了半邊天。
    趁著這混亂,我用力掙脫了錦衣衛的手,一頭紮進旁邊的營帳。
    營帳內堆滿了雜物,我在黑暗中摸索著前行,身後傳來那錦衣衛氣急敗壞的呼喊聲:“別讓他跑了!”
    我不顧一切地在營帳中穿梭,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突然,我的腳被一個箱子絆倒,整個人向前撲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還沒等我爬起來,一隻腳就踩在了我的背上。
    “抓到你了,看你還往哪跑!”
    那錦衣衛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得意。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股決然之氣湧上心頭。
    我雖身負重傷,可自幼習得的絕世武功此刻在體內奔湧。
    我猛地發力,背部如同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爆發出強大的力量,將踩在我背上的錦衣衛直接震飛出去,他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重重地撞在營帳的木柱上,發出沉悶的聲響,隨後癱倒在地,生死不知。
    我迅速起身,衝出營帳。
    此時,周圍的錦衣衛已將我團團圍住,他們手中的繡春刀閃爍著寒光,似要將我生吞活剝。
    但我毫無懼色,體內真氣流轉,傷口的劇痛反而激發了我的鬥誌。
    我身形一閃,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穿梭在錦衣衛之間。
    每一次出手,皆是快如鬼魅,我的拳腳帶著呼呼風聲,所到之處,錦衣衛們紛紛慘叫著倒飛出去。
    一時間,周圍倒下一片錦衣衛,他們或捂著傷口痛苦呻吟,或已然昏迷不醒。
    那錦衣衛千戶見狀,怒目圓睜,揮舞著繡春刀向我衝來,刀勢淩厲,帶著必殺的氣勢。
    我迎著他的攻擊而上,在他的刀即將砍到我時,我側身一閃,同時左手成爪,精準地抓住了他持刀的手腕。
    千戶用力掙紮,卻發現我的手如鐵鉗一般,紋絲不動。
    我趁勢右手握拳,凝聚全身力量,朝著他的胸口轟去。
    這一拳蘊含著我深厚的內力,正中千戶胸口。
    千戶如同斷了線的風箏,向後飛出數丈之遠,重重地摔在地上,口中噴出一口鮮血。
    解決掉千戶後,我知道不能在此久留。
    我施展絕世輕功,腳尖在地麵輕點,整個人便如鷂子翻身般高高躍起。
    此時,大營內的士兵們因混亂而四處奔走,我巧妙地借助他們的身影作掩護,在營帳與營帳之間快速騰挪。
    每一次跳躍,都如同一隻靈動的獵豹,在空中劃過優美的弧線。
    錦衣衛們在後麵緊追不舍,卻隻能眼睜睜看著我利用複雜的地形和慌亂的人群,逐漸拉開與他們的距離。
    我瞅準一個時機,向著大營邊緣的樹林奔去。
    那裏茂密的枝葉將成為我最好的隱匿之所。
    終於,我一頭紮進樹林,身影消失在茂密的灌木叢中,成功擺脫了錦衣衛的追捕,消失在茫茫夜色裏,而身後的大營依舊一片混亂喧囂。
    夜色如墨,沉甸甸地壓在京城的上空,城中那座破廟宛如一個被遺忘的幽靈,靜靜地蜷縮在黑暗的角落。
    廟門早已破敗不堪,在寒風中吱呀作響,仿佛是在發出一聲聲絕望的哀號。
    破廟的四周牆壁上,布滿了歲月侵蝕的痕跡,一道道裂痕猶如猙獰巨獸張開的血盆大口,仿佛隨時都會將闖入者吞噬。
    牆角處,蜘蛛網縱橫交錯,蜘蛛在網上爬來爬去,似乎在編織著一個個神秘的陷阱。
    在破廟的中央,有一口破舊的大鍾,鍾身上布滿了鏽跡,仿佛在訴說著曾經的輝煌與滄桑。
    微風吹過,大鍾發出一陣低沉的嗡嗡聲,猶如幽靈的歎息,在空蕩蕩的破廟中回蕩,讓人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廟的一側,擺放著幾張破舊的桌椅,桌椅早已殘缺不全,上麵堆滿了灰塵和落葉,仿佛在等待著曾經的主人歸來。
    突然,一陣陰風吹過,吹得人毛骨悚然。
    我宛如一隻受傷後被困於絕境的孤狼,每一根神經都緊繃如弦。
    哪怕一絲空氣的流動,或是一點細微的聲響,都能瞬間令我寒毛直豎。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背後一股凜冽勁風裹挾著森冷殺意,如同一柄脫弦的利箭,迅猛地向我撲來。
    我反應極快,整個人像一道黑色的閃電,急速側身飛旋。
    待看清來人竟是吳三桂,我心中不禁暗暗驚歎,實在想不通他為何能如此精準地知曉我的行蹤。
    自我逃離軍營後,本以為憑借反其道而行之,潛入這京城的大膽做法,足以躲開眾人的追捕。
    畢竟這種反向思維,許多昔日同僚都難以捉摸,可偏偏他卻摸得一清二楚。
    “你終於現身了。”
    我咬著牙,一字一頓地從齒間擠出這句話,聲音冷得仿佛能凝結空氣,裹挾著千年不化的寒冰。
    手中的利刃因我滿腔的憤怒與深深的戒備,劇烈地顫動著,恰似一條被徹底激怒、即將瘋狂噬人的毒蛇。
    往昔戰場上,我們一同出生入死的畫麵,此刻不受控製地在我腦海中如走馬燈般飛速閃過。
    那時的我們,在槍林箭雨中相互扶持,生死與共,那些情誼曾是我生命中最珍視的部分。
    然而此刻,身處這人心比鬼蜮還可怕的世道,利益與陰謀交織成的旋渦,無情地將曾經的情誼撕得粉碎。
    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亂世,我又怎敢輕易輕信任何人?
    尤其是眼前這個吳三桂,他近來的種種行徑,實在讓我難以再毫無保留地信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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