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初從床上坐起來的時候，司霆已經不在宿舍了。
    今天是他們在大院裏的最後一天了。
    溫初洗漱好了後，走到了喬玥的宿舍。
    果然，喬玥也是自己，顧嘯也不見了。
    “初初，他們去哪了你知不知道？”
    喬玥看著溫初疑惑地問道。
    “昨天晚上阿霆說過，他們一早上要去辦公樓做最後的對接。”
    “該交的就交上去了。”
    “應該一會兒就回來了。”
    溫初也不知道部隊裏是什麽流程，所以也沒多問。
    “咱們倆溜達溜達吧。”
    “以後想再進來就困難了。”
    喬玥想了想，想拉著溫初重新參觀一遍大院。
    兩個人剛走到門口，便看到了司霆和顧嘯兩個人走了回來。
    他們知道了溫初和喬玥要重新再走一遍大院，便各自牽起了自己女人的手，走到了大門的位置。
    “這個大院，我們一隊是第一個進來的。”
    “這是林司令專門跟上麵領導要的地方。”
    “他要自己手下的特種兵們都住在這裏。”
    “因為他知道從掛上這個名字的那一刻，我們都要背負太多責任了。”
    “他希望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給我們一個能喘口氣的地方。”
    “所以才有了這個大院。”
    “我進來的那天，這裏連執勤的人都沒有。”
    “所有東西都是新的。”
    “樓是新的，宿舍是新的，操場是新的，訓練基地是新的。”
    “這裏的一切都是新的。”
    “我帶著大江他們從院子外麵走進來，看著空空蕩蕩的大院，心裏還是挺興奮的。”
    “我們就從這裏開始走的，一步步往裏走。”
    “到後來，嘯隊帶著二隊進來了。”
    “我們一隊把二隊接了進來，我們有伴了。”
    “一隊和二隊在大院成立的第二年才迎來了三隊、四隊、五隊和六隊。”
    “第三年迎來了七隊。”
    “林司令手裏就有了我們七支隊伍。”
    “後來上麵想讓他成立八隊、九隊甚至十隊。”
    “但是他拒絕了。”
    “他就要我們七支隊伍就夠了。”
    “隊伍多了難管理，而且容易鬧矛盾。”
    “他自己親手帶出來的兵，必須要團結一致，所以他隻要我們這七支隊伍在這個大院裏。”
    “其實一開始，我們之間的關係也沒有很好，也會鬧矛盾。”
    “但是林司令有一條規矩，矛盾不許過夜。”
    “我們有矛盾可以靠武力製服對方。”
    “所以我們的解決方式都是靠打一仗。”
    “打得多了，關係也就越打越近。”
    “最後就是有事沒事都得打一仗。”
    “但是目的就從為了解決矛盾變成相互交流。”
    “所以每個人都提升的很快。”
    “後來我們出任務出的多了，相互之間更加了解，所以關係也更好了。”
    司霆和顧嘯一邊給溫初和喬玥講著，一邊在大院裏走著。
    “我們在這裏的生活就像你們這段日子感受的樣子。”
    “沒有各種條條框框，按時執勤就可以。”
    “我們想吃什麽，是可以自己做的。”
    “我們身體不舒服，是可以不訓練的。”
    “不過能走到我們這一步的人，也很少會有人因為身體原因不訓練。”
    “大部分都是能動就會來訓練，強度有可能會小點，但是不會完全不動。”
    “都知道在戰場上，敵人不會因為你身體不舒服而放過你。”
    “子彈也不會因為你不舒服繞著你走。”
    “就這樣，每個人都在大院裏一次又一次的突破極限。”
    走著走著，他們發現跟在他們身後的人越來越多。
    兩個小時後，當四個人重新站回大院門口的時候
    “原來我們走了這麽多年的路，其實隻需要兩個小時。”
    顧嘯看了眼手上的表，又看著麵前的一切緩緩地開口道。
    “是啊，現在咱們走完了。”
    “原來起點就是終點，終點也是起點。”
    司霆和顧嘯轉過身看向他們的身後。
    他們的身後已經是完整的五支隊伍了。
    大家相互對視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氣氛格外的壓抑。
    “我們先回去收拾行李了。”
    溫初和喬玥說完後，就轉身走了。
    她們認為接下來的時間應該留給司霆他們。
    他們有太多想說的話了，明天一早他們離開後，這個大院隻剩了三支隊伍。
    他們隻需要在這裏等上一年，就能把三隊和四隊等回來。
    但是無論再等多久，都不會等回一隊和二隊了。
    溫初在宿舍裏，安安靜靜地收拾著行李。
    她跟司霆不一樣，司霆是徹底離開部隊回歸社會了。
    但是她是離開了特戰隊，還要回到總醫院。
    她如果想回歸社會，是要從醫院再次申請的。
    她還沒徹底想好要走哪條路，但是她知道無論她最後選擇什麽，都有人在等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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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設計導師聽說了溫初可以從部隊出來了，特別希望溫初能重新回到他的團隊裏，繼續讀博士，繼續五年前未完成的心願。
    周望聽說了溫初在伊國死裏逃生準備從大院出來後，也親自來了大院找過溫初，他希望這次溫初可以徹底加入到他的團隊。
    溫初在醫院的老師接到了溫初和喬玥要離開大院回到醫院的通知後，也希望溫初和喬玥能繼續留在他的隊伍裏，用她們在外援助學到的經驗繼續救治病患。
    溫初想到了自己和司霆前幾天的對話。
    “初初，你想好了從大院離開，是要回醫院繼續做醫生，還是要做其他的？”
    司霆坐在椅子上看著溫初詢問著。
    “我也沒想好，每個專業的老師都找了我，都想讓我回到他們團隊裏。”
    “這一下子我也不知道應該幹什麽了。”
    溫初坐在椅子上，胳膊架在桌子上托著腮說道。
    “我出去後就有了大把的時間可以照顧你。”
    “你未來要做什麽，隻需要跟著你的想法走，想做什麽就去做。”
    “想回去讀博士就繼續讀。”
    司霆溫柔的說道。
    “真的好難選。”
    “我倒是羨慕玥兒，她啥也不用選，直接回去繼續當醫生。”
    “我發現有些事情選擇項多了不是件好事。”
    “選擇項越多越亂。”
    溫初歎了一口氣，她第一次為了選擇適合自己的路而感覺到頭疼。
    “如果暫時沒想好就不要想了。”
    “慢慢來。”
    “等離開大院後，你什麽時候想好了什麽時候再去做。”
    “咱們有很多屬於自己的時間了。”
    司霆幫溫初分析著。
    溫初感覺司霆說的很有道理，所以先把對未來的選擇放在了一邊。
    很快，溫初將所有的行李都收拾完了。
    其實本來司霆就收拾的差不多了，她也隻是收拾一下司霆還沒來得及裝起來的東西。
    她坐在桌子麵前，從自己的包裏拿出了一枚硬幣，這枚硬幣是周望來找自己的時候特意交給她的。
    周望告訴溫初，如果她做不了選擇，那就再扔一次硬幣，讓老天幫她做選擇。
    溫初接過硬幣後收了起來，沒想到她真的用到了這枚硬幣。
    她低頭看著手裏的硬幣，靜靜地坐了很久。
    “還打算用硬幣做選擇？”
    司霆走進來輕聲說道。
    “我選不出來了。”
    “這麽多年下來，我發現我一事無成。”
    “設計學了、武器裝備學了、臨床醫學也學了好幾年了。”
    “這麽多年下來，現在問我最擅長什麽？”
    “我自己都不知道了。”
    溫初手上不停地翻動著硬幣，對她來說太難抉擇了。
    “你有想過嗎？”
    “有人會設計，但是不懂武器也不懂醫術。”
    “有人懂武器，但是不會設計服裝也不懂醫術。”
    “有人懂醫術，但是什麽都不會設計。”
    “唯獨你不一樣。”
    “這些你都會。”
    “上學所學的專業，不一定是你未來要從事的。”
    “但一定是你人生中不可缺少的經曆。”
    “別人隻有一條路可以選，但是你有三條路可以選。”
    司霆坐在了溫初的身邊開導著她。
    “聽你說的好像很有道理啊。”
    溫初點了點頭，似乎也明白了點什麽。
    “做個選擇吧。”
    司霆從溫初的手裏接過了硬幣，看著溫初溫柔的說道。
    溫初沉思了一會兒，然後轉身看向了司霆。
    “正麵醫生，反麵武器。”
    溫初先要從三個選項裏選出兩個。
    司霆抬手將硬幣扔向了空中一把握住了，然後將拳頭伸向了溫初。
    溫初伸手鬆開了司霆的手，硬幣反麵朝上。
    “正麵設計，反麵武器。”
    溫初閉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睜開眼看著司霆開口說道。
    “想好了嗎？”
    司霆再次跟溫初確認，後者則點了點頭，她想好了。
    接下來，司霆再次將手裏的硬幣扔向了空中然後一把握住了。
    “阿霆，你幫我看吧。”
    溫初的聲音有些顫抖。
    “初初，打開之前我想問你。”
    “如果按照你自己的想法，你想選擇什麽？”
    司霆的手並沒有鬆開，而是看著溫初的眼睛認真地問道。
    “阿霆，時間不能重來。”
    “如果真的能重來，我多希望還能像五年前一樣。”
    “做設計的同時，還可以研究武器裝備。”
    “我用了五年的時間才發現。”
    “我還是喜歡當年的那些。”
    “做醫生很好，可以救死扶傷，可以幫病患恢複健康，可以幫傷者痊愈。”
    “做醫生能拯救一個又一個的病人，每救一個人都是救了一個家庭。”
    “但是，我不適合做醫生。”
    “就算能救很多人，但是也有很多人我救不了。”
    “我看到病人在我麵前咽了氣，我就很痛苦，因為我救不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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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生救不了所有人。”
    “醫生治愈別人的過程中需要不停地治愈自己。”
    “我太痛苦了。”
    這麽多年，溫初終於說出了實話。
    因為她知道自己未來的路已經成了定數，醫生這個職業已經從自己的人生規劃中拋了出去。
    “對不起初初。”
    “當年是我錯了，所以才讓你這麽痛苦。”
    司霆伸手抱住了溫初，語氣裏全是內疚。
    “阿霆，我不後悔。”
    “正是因為我選擇了這條路，後麵咱倆才能再次相遇。”
    “如果我離開f國後繼續去學設計，咱倆有可能走不到一起了。”
    溫初這幾年過的很痛苦，但是她並不後悔。
    而且，在外援助的經曆，對任何人來說都是很珍貴的經驗。
    她雖然在醫院的時間少，但是她接觸的傷者一點都不少。
    在國外遇到的，隨便一個傷情都比醫院搶救室裏的更嚴重。
    雖然她以後不走這條路了，但是她把所有的筆記都整理好了，留給需要它們的人參考。
    “設計和武器，你更喜歡哪一個？”
    司霆鬆開了溫初，將自己的手再次放在了溫初的麵前。
    “設計。”
    “武器我喜歡，但是我不敢繼續做研究了。”
    “以前能做是因為我了解那些零件。”
    “現在做不了了，是因為這五年來發展的太快了，更新換代的特別快。”
    “我隻要離開了大院，所有的新型號隻要我了解的不透徹，就算研究出了什麽東西，也沒有什麽價值。”
    “而且如果我去了老師那裏，咱們倆就要恢複成以前的狀態了。”
    “我在實驗室，你在外麵。”
    “老師研究的東西你們也知道，都是最機密的。”
    “一旦簽訂了合約，我有可能很長一段時間不能出來見你。”
    “我們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我不想再分開了。”
    溫初說完後，司霆知道溫初的心裏也已經給自己做了選擇。
    他將手心朝上，緩緩的伸開了手指。
    手心裏的硬幣，正麵朝上。
    當溫初看到硬幣正麵朝上的時候，瞬間鬆了一口氣。
    很明顯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這就是她想要的結果，拋硬幣隻是她想知道天意支不支持她。
    看到溫初鬆了一口氣，司霆也鬆了一口氣。
    他抱住溫初的時候悄悄地看了眼手裏的硬幣，偷偷地將反麵翻了過來，變成了溫初看到的正麵。
    “初初，我出去一下。”
    “上麵來人了。”
    司霆說完後，溫初點了點頭。
    “好，你去吧。”
    “一會我去食堂等你。”
    溫初看了眼表，一會該吃飯了。
    她並不知道司霆出去幹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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