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要是敢往回打一錘——他立馬知道你這規則是真的。”
    “所以我說，別怕回火。”
    “製度就是靠一波一波打回來的。”
    第二天，許劍鋒親自去省委宣傳部，開了個非常規專題會。
    這場會議沒有提前發通知，沒有媒體出席，隻有兩個人——省委宣傳部常務副部長、省委網信辦主任。
    一落座，許劍鋒就攤出幾張截圖說道“我要全省主幹道led屏、交通電視、車載媒體、社區屏，全部播放南州幹部述職翻車片段。”
    宣傳部部長一愣“書記，這會不會太——”
    “別怕打臉！這不是打臉，是洗臉！我們讓群眾知道，我們不是在粉飾太平。我們也讓幹部知道，咱們這台戲，不是演給領導看的，是給老百姓看的。你演得爛，你就會被播！不是我許劍鋒要搞直播，是幹部自己上了直播台。”
    網信辦主任問“那尺度怎麽把控？”
    “尺度？尺度就是——你幹得好，就亮；你幹得爛，就別怪燈亮得太快。”
    第三天下午，南州全市區級單位幹部全部集結，在市民中心大禮堂開“製度複盤大會”。
    會場後屏上直接放出“幹部評分與群眾評分出入前五”的名單。
    有個副局長當場臉色煞白。
    他檔案裏寫著“群眾滿意率96”，實際係統回訪打分隻有63。
    全場嘩然。
    現場有人低聲說道“這下沒法玩了，連表都改不了了。”
    許劍鋒坐在第一排，沒說話。
    隻是手指輕輕點著筆記本。
    旁邊的張毅小聲問道“書記，這算不算開刀？”
    許劍鋒頭都沒轉，隻說了一句“這不是開刀，這是告訴他們——刀，是真的。”
    當天晚上九點整，省委政務賬號發布最新製度周報“試點製度現回火現象，部分城市幹部應付考核、數據同質化嚴重，省委將啟動“述職實錄反查加現場對話直播加幹部製度再教育”三項聯動整頓。”
    末尾還有一句“製度不是畫在紙上的，是刻在腦子裏的。誰敢糊弄，就得被點名。”
    這一夜，全省幹部微信群裏都在刷一個詞“點名製要來了。”
    東華市，周五上午八點半。
    距離“述職實錄直播”開始還有半小時，東華市民中心一樓大廳已經擠滿了人。
    工作人員在調試攝像機、布控導播台，書記辦、組織部、網信辦、宣傳口四個口子的幹部全來了，不少人手心都是汗的。
    這不是領導講話、不是念稿總結，而是幹部現場“答辯”。
    群體圍觀，現場直播，問題隨時可能脫口而出，搞不好，一錘一個。
    會議不是在會場開，而是直接把評議舞台搭在群眾麵前。
    許劍鋒提出來的。
    就一句話，“讓製度真正照到臉上。”
    九點整，直播平台開啟。
    彈幕係統打開，全國可見。
    主持人由郭詩瑤擔任，西嶺出身，說話不留情，點到痛點。
    “歡迎大家進入東華市第一期幹部述職對話直播。”
    “今天現場將進行三位街道主任、兩位區局副科長，以及一名市屬局副職幹部的公開述職與現場問答。”
    “我們邀請了市民代表、媒體觀察員、組織部幹部、網信辦人員，以及兩名基層社工作為評議嘉賓。”
    話音落，全場鼓掌。
    第一位街道主任上場，穿著整整齊齊，手裏捏著一疊ppt講稿。
    “尊敬的各位領導、同誌們、市民朋友們，我是東華區景林街道主任劉旭，今天匯報我過去三個月的工作情況……”
    五分鍾過去，十分鍾過去，他還在念。
    郭詩瑤看著台本，開口打斷“劉主任，您這個材料，是你寫的，還是辦公室寫的？”
    劉旭一怔，下意識答“當然是我……我親自審核的。”
    郭詩瑤笑著說道“審核不等於自己寫，你講到第七頁ppt的‘民意回訪反饋’時用了‘居民普遍滿意’這句話，我們現場請第五位市民代表。”
    那人舉起話筒，說道“我是你們街道長虹花苑三期的居民，今年四月因為下水管道堵塞問題，三次找社區沒人處理，打熱線還說‘領導出差’。請問這算滿意嗎？”
    劉旭臉有點慌“我們當時……確實有幹部在調整階段，我不是很清楚這具體是哪一戶……”
    郭詩瑤追問道“你剛才說‘居民普遍滿意’，你這個‘普遍’是怎麽定義的？”
    劉旭磕巴“這個……這個是我們回訪的那個……統計表裏來的。”
    “你有沒有具體數據？”
    “我……我可以回去調出來。”
    郭詩瑤點頭說道“好的，今天直播結束前，請你把這個統計表以實物拍照上傳到平台。觀眾朋友們記住了，許諾就是承諾。”
    直播間彈幕刷起來。
    “你說你滿意，群眾自己說不滿意，誰說了算？”
    “要不幹脆讓群眾述職吧，幹部聽講！”
    “下一位快上，看看還演不演！”
    第二位是南城區住建局副科長，匯報的是老舊小區改造工程。
    這哥們剛講完第一段，第三位評議嘉賓就開口了“你說工程提前完成了，那你能解釋下，為什麽你們南苑小區四號樓的扶手裝反了？老人上下樓天天摔？”
    住建副科長臉紅了“我們已經安排了整改……”
    “你整改是哪天安排的？”
    “上周……”
    “我們昨天剛去，那邊還沒動靜。”
    直播間又刷屏。
    “真有意思，整改都靠網友直播倒逼！”
    “要不要我們大家一起組團去裝扶手？”
    “你裝反了我都能理解，你裝完不認賬你就是牛逼！”
    郭詩瑤語氣不疾不徐地道“請該同誌記住，項目數據不等於項目完成，‘數字政績’是西嶺模式最忌諱的部分。你不是真的把製度當回事，而是把它當擋箭牌了。”
    到第三位幹部上場，全場氣氛已經緊繃到了極致。
    這人是市屬文旅局副局長，叫謝大同，四十多歲，講述的是“五一節期間文旅產業動員與接待數據”。
    匯報一開頭就拋出一個數字“節假日三天，東華景區總接待人數突破九十萬，同比上漲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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