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人直接發了句話“下次輪到誰？我的提前練口條。”
    張毅看著屏幕，輕輕一笑。
    這說明製度已經開始影響人了。
    當天晚上，許劍鋒在市委書記辦公室召集三人會議。
    參與的，除了他自己，還有張毅和郭詩瑤。
    他開門見山“第一場直播，我滿意。但這是開始，不是終點。下一輪，提級述職。市直正處級幹部上場，五人起步，隨機點名。流程不改，規則更嚴，群眾提問不能少於兩輪。誰上的去，就上的來。誰糊弄，直接拉檔案扣分，年底不的評優。”
    張毅一邊記一邊問“那副市長級呢？”
    許劍鋒看了他一眼“再往後，幹部要向上走，必須先敢走出來。”
    郭詩瑤點點頭“我會同步啟動‘群眾現場提問庫’，抽調一批街道、商戶、小微企業代表，直接上陣問問題，都是真問題，真事，現場答。”
    許劍鋒點頭說道“就要這樣！讓真正幹實事的人被看見，讓混日子的人無處可躲。”
    這個晚上，鬆海政務平台後台新增一個專題頁。
    “述職直播。”
    底下是一行紅字“誰敢站上來，誰就配的上更高的位子。”
    隔天上午，張毅一進市委，就覺的空氣都有點不對。
    組織部那邊的老程一大早就守在走廊口，見到他就喊“張秘書早，許書記還在嗎？”
    張毅一聽就警覺了，笑著回了句“書記八點前就進辦公室了，有事你找他？”
    老程撓了撓頭，左右看了下小聲說道“我找你說點事。”
    張毅示意往走廊盡頭走，到了那處沒攝像頭的轉角，老程壓著聲音開口“昨天晚上市裏那個述職直播，不知道是誰把錄像傳到了省委辦公廳係統，說是‘製度推進過程存在風險’，你知道這個意思吧？”
    張毅臉色一下沉了，沒吱聲，隻點了點頭。
    老程繼續說道“我聽說省委組織部那邊也看了，說‘幹部直播述職不等於評優機製合理’，可能還要單獨發文過來，讓咱們暫停下一輪直播。”
    張毅心裏冷笑一聲，這麽快就開始下絆子了？
    他問道“書記知道這事嗎？”
    老程一攤手“我怎麽敢說，他一聽到這幾個字估計能炸了。”
    張毅回辦公室的路上，順手就把昨天直播的後台統計數據翻了出來。
    觀看數二十萬，點讚破八萬，群眾評論上萬條，全是真人反饋。
    這還叫“有風險”？這叫“幹成事的開始”。
    他正準備打印一份給許劍鋒送過去，手機就響了，是宣傳部王永軍那邊的副部長打來的。
    “張秘書，早，我們這邊有個小建議哈，書記那邊要不要考慮一下……直播節奏慢點？我們新聞那邊怕……傳播過頭，產生一些負麵的影響。”
    張毅直接一句話懟了回去“你們不播，我們直播組自己能剪片上平台。”
    老程頓了頓，“嗯啊”兩聲就走了。
    張毅提著打印好的報告上樓，敲門進去，許劍鋒正站窗邊抽煙，桌上攤著兩份文件。
    一份是《述職直播數據報表》，另一份赫然是省委辦公廳剛下發的通知函。
    標題寫的很漂亮“關於加強製度改革試點工作的節奏引導與風險管控建議意見函。”
    說白了，就是讓鬆海“慢點幹，別幹太響”。
    顯然這是想讓許劍鋒趕緊刹車。
    車開太快，有風險。
    許劍鋒看也沒看張毅，開口就是一句“他們是怕製度翻車？還是怕製度翻出真東西？”
    張毅把打印件放下“書記，我建議把直播相關數據打包送去省委書記那邊，最好再附群眾點評截圖。我們不怕說，就怕沒人聽。”
    許劍鋒沒回話，手上的煙抽了兩口，就熄在茶杯蓋上。
    他轉過身說道“你通知郭詩瑤，今天下午三點，組織部所有中層以上幹部，全體到場開會，不來就寫書麵說明。”
    張毅應了一聲，剛出門，許劍鋒又喊住他，說道“讓她帶上上輪述職的完整名冊，我要一個一個看。”
    張毅頓了下，點頭走了。
    下午三點整，市委組織部大會議室全員就座，空氣壓的能滴出水來。
    郭詩瑤站在第一排，張毅坐在側邊。
    許劍鋒進來時沒人說話，直接走到講台前，拿起桌上那份厚厚的名單，一頁頁翻。
    沒稿子，沒稿費，甚至連話筒都沒開。
    許劍鋒開口了“最近，省裏有人對我們直播製度有些‘擔心’。說直播會‘傷害幹部形象’，說‘製度推進節奏過快’，我問一句一個幹部，如果做的事連講都不敢講，那這事做了有什麽意義？”
    底下沒人敢接茬。
    許劍鋒掃了一眼名單，說道“這張單子，是我親自簽的述職名單。這些人，有人講的結結巴巴，有人講的雲裏霧裏，還有人講的挺實在，但不管他們講的怎麽樣，這件事至少讓我知道了一件事誰真幹過。”
    他頓了頓，往台下一掃，說道“而不是誰在材料上寫的好看。”
    有人不自覺地往後縮了縮。
    許劍鋒繼續說道“我不怕述職直播有風險，我怕的是，幹部在崗位上沒幹事，還在等著提拔。更怕的是，我們組織係統的人，把這種等著混上去的，也當成‘正常軌道’。”
    郭詩瑤點點頭，站出來說道“許書記，我今天帶來了直播數據對比結果。群眾認知度前十的幹部，有七個是原本提拔名單之外的。而組織提拔檔案推薦前十的人，群眾認知度最低的三個……一共隻被提名了不到兩次。”
    許劍鋒嗯了一聲，掃了組織部所有人一眼“你們聽清楚了沒？從下個月起，幹部認知評分，不再是‘參考’，是提拔標準之一。再說一遍，不是參考，是標準。”
    會場鴉雀無聲。
    許劍鋒放下名單“另外，直播不會停！誰怕說實話，就讓出位置來。”
    說完他轉身要走，門口剛好秘書張毅進來，手裏拿著一封急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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