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劍鋒繼續說道“他們怕的是，我搞出一套製度，不靠後台，不靠包裝，就能跑得起來。這要是讓其他市知道，誰還聽他們組織部一錘定音？幹部提拔不再靠文書、靠推薦、靠上報，而是靠群裏認不認識你、群眾記不記得你！你說，他們慌不慌？”
    張毅點頭說道“慌，真的慌，可我們現在怎麽辦？數據拿不出來，直播掛不上去。製度沒法驗證。許書記，他們就是拿這個掐你。”
    許劍鋒站起身，手一拍桌子說道“好，那我就現場評！通知組織部、宣傳部、紀委、人社、政務服務大廳、城建口、財政口所有副處級幹部，一周後帶著項目數據現場述職。”
    “內容不發稿，評價不評分，直接群眾問答。誰回答不上來，誰回避群眾，誰一句空話都講不出幹貨當場取消年末評優。我就想看看不用係統、不用後台、不用加分算法他們還怎麽說我搞的是‘作秀’。”
    張毅忍不住樂了“書記，您這是真的動氣了。”
    “不是動氣，是動了根。”許劍鋒正色說道。
    三天後，鬆海市政大廳門口立了個牌子。
    紅底白字“書記麵對麵·現場述職日。”
    不宣傳，不請媒體，隻開門，不攔人。
    述職台設在一樓大廳，後麵就是led顯示屏，現場群眾可以現場提問、當場評分。
    第一天，就圍了三百多人。
    第一個上台的，是人社口副主任，講了不到三分鍾，台下群眾直接懟了一句“你說的這幾個項目，我從來沒聽說過。你真辦了？你說個事例我聽聽？”
    副主任當場卡殼。
    有點慌。
    郭詩瑤在後台看著，麵無表情，隻記下一句話“當場冷場一次，組織檔案減五分。”
    第二個上台的，是財政局一個中層。
    講得也還行，但明顯套路太重。
    一大堆“全市統籌”、“協調推進”、“精細優化”這種詞，群裏聽著都頭大。
    等講完，台下沒人鼓掌。
    第三個，是街道係統一個副科級小夥。
    一開口，現場就安靜了。
    他說的是自己如何在七天內幫一個棚戶區把水管修到位，還講了老太太把自己做的酸豆角送到社區辦公室的事。
    講完，有人笑了，有人點頭，有人說“這就是我認識的幹部。”
    當場掌聲響了起來。
    許劍鋒就在後台，看著那小夥說完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轉頭問張毅
    “你說，要是每個幹部講的，都是這種事，製度還用我護著嗎？”
    張毅笑了“到時候不是製度保護人，是人保護製度。”
    就在“書記麵對麵”述職進行到第三天時，一封匿名舉報信，被人放在了市委組織部值班信箱裏。
    信封是白的，沒郵戳，連個單位名都沒寫，隻有幾個大字“關於郭詩瑤存在組織程序違規的實名反映。”
    但信裏一點實名都沒有，全是影射、暗線和“據說”。
    第一段說她“情緒化操作人事”。
    第二段說“西嶺時期與現任書記存在非正常上下級關係”。
    第三段直接點題“請上級組織部門嚴查其主導的認知評分製度是否用於打壓非書記嫡係。”
    末尾還加了一句“反映人出於安全考慮，不具實名。”
    這玩意剛送進檔案室，第一時間就被上報。
    組織部內部值班員都不敢壓，直接打電話給張毅。
    張毅沒廢話，回道“交我處理。”
    張毅接過那封舉報信，連拆都沒拆，直接轉身上樓。
    書記辦公室門虛掩著，他推門進去的時候，許劍鋒正站在窗邊打電話。
    “不，我不是非要這套製度跑得多快，我是要它真落地。”
    “你放心，不是誰給我寫封批評信我就停手的。”
    “群眾認的，不是我許劍鋒，是他們看得見的幹部。”
    掛斷電話，他轉身看張毅進來，臉上沒意外“到了？”
    張毅把信遞過去“剛剛組織部值班員報上來的，信內容我沒讀，但他們已經在內部傳開了。有人說，是針對郭部長。”
    許劍鋒“嗯”了一聲，拆開信封，掃了一遍內容，神色不變。
    “手法不高明，但狠。”
    張毅問道“要壓下去嗎？”
    “壓？誰壓誰出事。這種信越不怕它，反而越顯得咱們底子幹淨。”
    許劍鋒說著，把舉報信放回信封，抽出一張紙，刷刷寫了兩行字，遞給張毅“收文已閱，建議按程序由紀檢部門登記，留檔處理，本人不幹預流程。交給紀委，讓他們走流程。別動郭詩瑤，別回信，別刪評。咱們製度這麽多眼睛盯著，看我們怎麽處理這種事。你要是裝沒看見，反倒叫人家逮住說你心虛。”
    張毅點頭，拿著信轉身就走。
    出門時他忍不住感慨，這書記，是真的冷靜得嚇人。
    組織部那邊，風聲已經傳開了。
    小道消息滿天飛，有人說舉報信是市紀委那邊寫的，也有人說是某位輪崗幹部背後的老上級放的風。
    更誇張的是，甚至有人編了段子說“郭部長那臉啊，其實當年是書記擋子彈留下的。”
    郭詩瑤這天一直沒露麵。
    她坐在辦公室裏，把最新一輪認知反饋報告看了三遍，才緩緩合上文件。
    她沒生氣，也沒慌，隻是撥通了許劍鋒的電話。
    “書記，我聽說那封信了。有人想趁我這根主線出事，好打掉認知製度。”
    許劍鋒聲音平穩“信我看過了，程序我也批了，你什麽都不用做。做事的被罵是常態，不做事沒人理。你繼續盯製度，我給你兜。誰想趁這機會搞事，那就先從我身上邁過去。”
    郭詩瑤“嗯”了一聲，聲音不高“那我就照舊開下周的認知評分會。”
    “對。記得提前一天發會前提綱，所有副職不能缺，缺了的，記兩分。我不怕有人盯我，我就怕我手軟。”
    市委辦公樓走廊裏，那封舉報信很快被登記歸檔。
    紀委那邊照規矩走流程，不立案，不澄清，直接掛“待查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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