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深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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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雨衝刷後的街道,滿是積水。
    麻將室的麻將搭子們,終於是被衝散各回各家。
    韓烈才種下的花樹被這場大雨衝得東倒西歪
    水漫過前後院,溢進秦瓔家一樓。
    秦瓔橫趴在沙發上倒氣,她麵前蹲著兩個大逆子。
    她看一眼渾身藍毛濕噠噠的進寶,在小藍鳥準備撒嬌蒙混過關時把腦袋別開。
    右腳穿著的拖鞋啪嗒掉下。
    旺財將拖鞋用小爪子翻個麵,叼到沙發旁擺正。
    秦瓔見狀隻得長歎口氣:“行了,不是怪你們。”
    “我隻是頭疼。”
    每一次打開‘門’對她來說都是負擔,腳上濕噠噠的,一陣寒意傳遍全身。
    正難受的她打消了強撐做家務的打算。
    左右該泡水的已經泡水了,正好家中改建就換一批家具好了。
    秦瓔把拖鞋一蹬,果斷擺爛。
    她蛄蛹了一下,把臉埋進靠墊裏。
    一隻手在旁邊摸索,想拽條毯子蓋一下。
    正在這時,一張薄毯將她罩住。
    她被整個抱起。
    迷迷糊糊中,她臉頰貼在微熱的鱗片上。
    “阿烈?”秦瓔放鬆下來,眼皮直打架。
    耳畔聽韓烈道:“您睡吧,我會處理。”
    秦瓔含含糊糊應了聲,在輕輕的搖晃中被韓烈抱上樓。
    等她頭靠在枕頭上,已經意識昏沉。
    尋到猙藥劑的韓烈保持著異獸化,腦袋險些頂翻秦瓔臥室掛著的貝殼吊燈。
    他去浴室沾濕洗臉巾,給她擦幹淨雙腳後塞進被子。
    秦瓔蜷縮了一下腳趾,把被子拉高,昏睡前低聲道:“記得用幽草粉,別被……”
    別被什麽,她沒交代完。
    比起上一次打開門,她目前狀態好很多。
    但在熟悉的家中身邊有靠得住的人,秦瓔沒有強撐。
    潛意識覺得安心的她,裹著被子沉睡過去。
    “別擔心。”韓烈單膝跪在床邊,看著她蒼白的嘴唇,身後尾巴輕輕晃動。
    仰頭嗅了一下,循著氣息找到了秦瓔放在小木匣中的那株瑤草。
    他尖尖的手爪掐著秦瓔的兩腮讓她張嘴。
    手指上分明生著細鱗,但偏生清楚感覺到指腹所觸的皮膚柔嫩至極,稍不小心就會捏碎掉。
    韓烈心裏沒有一絲世俗雜念,隻有絕對別把上神搞壞的小心翼翼。
    終於把半株瑤草壓在秦瓔舌下後,他急急縮手鬆口氣。
    尖尖爪子給秦瓔掖了一下被角,韓烈回身走到書桌旁去。
    秦瓔房間裏有什麽,他已經很熟悉,先找到藏匿氣息的幽草粉末。
    指甲尖在迷你小罐裏沾一點,將粉末彈在身上。
    隨後又在還暈著的夫諸鹿角上,也彈了一點。
    轉身,看見秦瓔床邊蹲著兩個濕噠噠的小團子。
    是跟上來的旺財和進寶。
    韓烈找了條毛巾把兩個小東西包進去,對它們道:“等會再給你們洗澡擦毛。”
    他坐到秦瓔的書桌前。
    三團帝熵吃著黃金已然不知天地為何物,壓根沒管秦瓔死活。
    韓烈將它們移開,把生無可戀的角蜥抓進魚缸。
    然後在夫諸旁邊,找到了他家傳的木珠子。
    小人形態時戴在脖子上的家傳之物,掛在爪尖隻有芝麻大小。
    韓烈借木珠幫助解除異獸化,頭頂雙角身後尾巴和滿身黑鱗縮回身體。
    取而代之的,是曬成麥色的人類皮膚和人類的手指。
    赤身坐著的他,下意識看秦瓔方向,確認她是睡著的,這才轉回頭。
    韓烈取了另一個藥箱,裏麵放著秦瓔切手指肉的手術刀。
    他借著外頭的光,手術刀尖抵在胸肌上一按。
    殷紅鮮血淌出。
    他扯掉穿木珠的皮繩,把小芝麻大的珠子用手術刀尖塞進了傷口深處,幾乎貼著心髒。
    待確認放穩後,韓烈拔出手術刀,硬將傷口捏合。
    屋中淡淡的血腥味散開。
    濕噠噠包在毛巾裏的旺財動了動鼻子,有幽草粉遮蓋血腥味迅速消散。
    見韓烈給自己胸口一刀,卻八風不動眼睛也沒眨一下,旺財有點發怵。
    下意識轉頭去看進寶,同樣在藍色小鳥眼裏看見了一點畏懼。
    這隻傻大個麒麟,一定不像他表麵看起來那麽和善好惹。
    兩小隻瞬間達成了共識。
    韓烈往胸口傷處捂了塊紗布,就不再管。
    以他的恢複速度,傷口很快會痊愈,碘酒都不必擦。
    他去找了身衣服穿上,給夫諸處理身上的箭傷。
    韓烈隻用了很少分量的猙藥劑,他不能維持這個體型太久,得趕緊把事情處理好。
    許是還怕他,最討厭洗澡的旺財坐在盆裏任由韓烈將它搓洗一遍沒哼唧一聲。
    進寶更是配合,不停用喙梳理著身上的藍毛。
    韓烈手腳麻利,把兩個濕漉漉的小東西洗刷幹淨吹幹毛,放到了秦瓔旁邊。
    然後他下到樓下,清掃汙水拖地。
    中間抽空拿出凍在冰箱裏的另一隻大鵝燉上。
    謝邵來敲秦瓔家門時,看見的就是穿條花圍裙一身肉香的韓烈。
    謝邵眼角抽抽了一下,沒料到會以這樣的形式再見他。
    心說人不可貌相,這麒麟還是居家型。
    謝邵摸了摸下巴那撮小胡子,低聲道:“我來查查大雨的事。”
    見韓烈神情一肅,他忙解釋:“沒事,這條街我特意來的。”
    查出什麽隻有他自己知道,往上報什麽也隻有他知道。
    這就是內鬼的價值所在。
    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隨後默契無比的道別。
    謝邵繼續暗訪下一條街,韓烈回到爐灶旁看火燉大鵝。
    秦瓔醒來時外麵天已黑盡,窗簾緊緊關上。
    她坐起來滿嘴都是瑤草的香味,腳在地上夠到拖鞋,走下一樓。
    果不其然一樓地板擦得鋥亮,幾乎可以照見人影。
    家具水漬也擦幹淨了。
    客廳裏放著動畫片,旺財和進寶人模人樣靠在沙發上。
    廚房灶台上有燉熟爛的鵝湯,油花撇得幹幹淨淨還溫熱著。
    島台上,已恢複迷你體型的韓烈舉著一片黃瓜。
    夫諸大爺橫躺著,享受飯來張口的病號待遇。
    聽見秦瓔的腳步聲,韓烈把手裏的黃瓜片塞到夫諸嘴裏。
    跑到秦瓔麵前仰頭,水滴狀灰色眸看著她:“您還難受嗎?餓了嗎?”
    秦瓔沒說話。
    伸手在他兩角之間垂下那撮藍色鬃毛上揉了揉。